見甯王開始大量溫明軒,溫清竹終于不再沉默。
她起身擋在溫明軒的面前,恭敬的行了一禮:“見過甯王殿下。”
姜遠安轉眼看過來,有些不滿的道:“溫小姐天姿國色,這邊遮遮掩掩又是爲了什麽?”
溫清竹望着甯王,神情不變:“一副皮囊而已,不用在意。”
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。
蘇活的船隻本就在附近。
這邊出事後,蘇活發現了溫明軒,再看背對着他的身影,太眼熟了。
眼看着甯王似乎在逼近,蘇活正準備過去,卻看見另外一直船上,傅烈翻身擋在了溫清竹的面前。
“甯王殿下,請自重!”
看到了傅烈的背影,溫清竹放下了擡起來的手腕。
甯王盯着傅烈,眼神很是不善:“傅将軍居然也會出現在這裏?還真是橋湊巧啊!”
溫清竹卻笑了起來:“甯王殿下,是我約傅将軍過來的,有什麽問題嗎?”
聽到這話,甯王越過傅烈,看着溫清竹,眼神裏面開始透露這一絲危險。
傅烈卻不滿的擋住了甯王的視線:“殿下,既然微臣已經接到了清清,那我們先走了。”
說完這話,傅烈就扶着溫清竹到了另外一條船上。
緊随過來的楊東,則是和綠陶一起把溫明軒帶了過來。
傅烈轉身,沖着姜遠安拱拱手,然後吩咐船夫離開這裏。
坐到了傅烈的穿上,溫清竹側眼看到了蘇活的船舫。
蘇活和張轲立在船頭,靜靜的目送他們離開。
收回視線後,溫清竹望着傅烈:“你今天不去值班嗎??”
“甯王回來了,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甯王。”傅烈一邊給溫清竹倒茶,一邊解釋道。
溫清竹卻沉了眉眼:“他就是這麽利用你的?”
傅烈的神情沒有變化,說起了張轲的事情:“聽說你想招攬張轲?”
“你怎麽知道?”溫清竹有些驚訝。
傅烈拿了一封信出來,遞給溫清竹:“你看看這個。”
溫清竹拿過信來,看完之後,眼神凝重起來。
反複的翻看了好半天,她才慢慢的擡起頭來,手卻把信紙都捏皺了。
“你說張轲的未婚妻是素履姑娘?确定嗎??”
傅烈擡了擡手,讓楊東拿來了另外一件東西。
過了會,一份陳舊的賣身契放在了溫清竹的面前。
末尾的那個簽名,溫清竹很眼熟,這是張轲的字迹。
雖然不如前一世的老練沉穩,但是已經具備了雛形。
再次看了這份賣身契後,溫清竹的心情反倒沉澱了下來。
如果素履是張轲的未婚妻,那張轲應該不是那麽膚淺的人才是。
“傅大哥,素履姑娘後來去了哪裏?”
傅烈回道:“她不想來京城,也不想回江南,我把她送去了定遠。”
溫清竹手裏的茶杯,哐當一聲落在了桌子上。
茶水飛濺,打濕了溫清竹的手心。
綠陶見狀,趕忙拿出手帕來,遞給溫清竹:“小姐,擦擦手吧。”
後知後覺的溫清竹失魂落魄的接過了綠陶的手帕。
擦了擦手後,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很悶。
“傅大哥,我先出去透透氣。”
溫清竹一起身,傅烈就跟着站了起來。
他走到溫清竹的身邊,扶着她的手肘問:“我陪你。”
溫清竹看了他一眼,發現傅烈眼裏有着擔憂。
可他的神情卻和前一世離開京城時的神情一模一樣。
“不用了,有綠陶陪着我就好。”溫清竹推開了傅烈的手,走到了船頭。
夜涼如水,長樂湖上船舫如織,上面人影晃動。
絲竹之聲高高低低的傳來,簾子後面有美人的身影舞動。
整個長樂湖都洋溢着歡樂愉悅的氣氛。
涼風吹來,輕輕拂過面頰,溫清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。
他們所在的這一個角落,甚少有人過來。
在加上他們的船隻不大,又停在了樹蔭下,越發的低調隐匿起來。
遙望着百味樓那邊,溫清竹的思緒飄遠了。
在不知道素履去了定遠前,溫清竹就擔心傅烈很可能喜歡素履。
到現在,她卻發現素履就是傅烈在定遠的紅顔知己。
溫清竹心裏不确定了,她不想直接面對傅烈,是因爲她擔心自己會失去他。
手裏還拿着綠陶的手帕,溫清竹感覺心口越來越悶,好像有一塊石頭堵住了出口。
讓她忍不住的捂住了心口。
“小姐,你不舒服嗎?”綠陶看着她這樣,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。
“沒事,你去找一條新的船過來,然後給讓楊六給蘇活送個消息,說他們解不開的那盞燈籠是我寫的,要是他們想知道答案,就讓他們來找我吧。”
溫清竹不想讓自己去向傅烈,回想前一世。
自己造下的罪孽根本無法彌補,今生傅烈哪怕沒有選擇自己,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從剛才短暫的談話中,溫清竹感覺傅烈對張轲的印象很不好。
但溫清竹卻覺得,張轲和素履隻見肯定發生了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。
比起傅烈,溫清竹或許更了解張轲。
換到了新的船隻後,溫明軒也跟了過來。
坐下後,他們的船就停在傅烈船隻的不遠處。
半刻鍾後,綠陶從外面走進來:“小姐,楊六已經信送到了,蘇大人和張舉人正在考慮。”
“嗯,你也坐,我們在這裏等着他們。”溫清竹望着窗外,眼神有些迷離。
綠陶卻站着沒動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溫明軒看到了,起身拉着綠陶過來坐下:“綠陶姐姐,有什麽話直說就好,阿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?”
聽到這話,溫清竹才回過頭來望着她。
見綠陶神情有異樣,溫清竹大概猜到了綠陶想要問什麽。
她微微一笑,提起酒壺給綠陶倒了一杯酒,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。
一飲而盡之後,明明是酸酸甜甜的味道,可溫清竹卻隻品嘗除了酸味。
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,我和傅大哥并沒有吵架,也沒有誤會,隻是覺得我很配不上他。”
“阿姐!不是這樣的!”
綠陶沒有回話,反倒是溫明軒嚴肅的開了口。
溫清竹轉眼看過來,發現溫明軒站了起來,指着不遠處的船隻說道:“在離開之前,傅大哥問我,阿姐最近是不是和蘇大人走得很近,他,他其實和阿姐的想法一樣。”
“蘇大人??”
溫清竹正疑惑着,外面傳來了木漿撥動湖水的聲音。
循聲看去,發現有一條小船正在靠近。
船頭挂着一盞淺黃色的嫦娥奔月的燈籠,側邊提着詩詞。
金黃色的燈光下,蘇活站在船頭,負手而立,遙遙的看着這邊。
溫清竹不禁看了眼他身後,心裏有些疑惑,張轲怎麽沒來??
船隻到了面前,蘇活拱手問道:“溫小姐,張轲有事暫時回去了,我過來替他回話。”
溫清竹想了想,起身擡手:“請吧。”
船夫把一個凹形的木闆倒扣在兩條船之間,又用腳踩了踩,确定穩固了,這才退到一邊請蘇活過來。
蘇活取下了船頭的燈籠,拎着走了過來。
到了溫清竹的船上,蘇活坐在了她對面。
“張兄怎麽突然走了?”溫清竹一邊給他倒酒,一邊直言問道。
蘇活看了眼旁邊的燈籠,這才問着溫清竹:“你到底是怎麽知道張轲的事情的?”
溫清竹順眼看去,上面是她前不久放到了湖面上的花燈。
上面寫着一首詩,看起來像是深閨怨婦寫的,但實際上這首詩是張轲寫的。
隻不過是多年之後,張轲位極人臣,想要挽回自己的未婚妻,卻發現她已經嫁人,這才寫下來的。
開頭一個素,結尾一個轲,暗示正是素履和張轲。
一般人不會知道,但溫清竹知道,張轲肯定明白這首詩的意思。
他負了素履。
見蘇活的神情異樣的認真,溫清竹卻忽而笑了起來:“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,夢到了張轲寫下了這首詩,你信嗎?”
“溫姑娘,張轲看到你的詩後很不對勁,你到底想要他做什麽?”
溫清竹的笑意慢慢淡下來,歎息一聲道:“該說的我上次都和你說了,隻是蘇大人不相信我罷了,姜遠成和姜遠安都不适合做皇帝,他們也入不了陛下的眼,我隻是不想張轲棄明投暗而已。”
“你——”
蘇活正要說話,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尖厲的聲音。
兩人立刻轉頭看去,卻見遠處的一條船舫突然着了火。
上面的人驚叫起來,驚慌失措的在船隻上跑動。
“那條船舫是範家的!”蘇活陡然站了起來,匆匆走到了船頭。
溫清竹緊随出來,卻一眼看到了傅烈的船隻朝着那邊劃了過去。
她眉頭一皺:“是兵部尚書範大人家的船舫?範宇也在上面?”
“你怎麽知道?”蘇活轉頭看過來,卻見溫清竹盯着傅烈的那條船不放。
順眼看過去,隻見傅烈的船隻快如遊魚。
不到一刻鍾就到了範宇的那條船舫前面。
遠遠看去,隻見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湖面,淩波微步飛躍到了範家的船舫上,沖進了火堆裏。
不多時,傅烈披着一條打濕的布簾沖了出來看,隔壁下還夾着一個昏迷不醒的人。
溫清竹剛送一口氣,他們所在的船隻卻劇烈的抖動起來。
“不好!”
她心裏一凜,傅烈中計了!
這些人聲東擊西,真正的目标是她或者蘇活!
蘇活當即拉着溫清竹退到了船裏面。
“阿姐。”
“小姐。”
溫明軒和綠陶跑了過來,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,很是擔心。
船隻晃動越來越劇烈,溫清竹轉頭看向蘇活,把溫明軒交給他:“我先出去,如果這些人是沖着我來的,你們就安全了!”
“等等!”蘇活剛說完,溫清竹卻已經把溫明軒塞給了他。
她自己則是站到了船頭,左右一看,水裏面有人暗沉沉的影子遊動。
看到這一幕,溫清竹心裏徹底的沉重下來。
摸出了袖子的一個瓶子,迅速的吃下了一顆藥之後,轉頭跳了進去。
噗通一聲,水花四濺。
溫清竹迅速的朝着遠處遊去,緊接着背後傳來了動靜。
她心底一沉,這些人居然是沖着她來的!
咬了咬牙,溫清竹幹脆沉到了水底。
背後的那些人也跟着沉到了水底。
蘇活的聲音越來越遠,但溫清竹并沒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