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床之後,溫清竹坐在屋内用着早膳。
綠陶剛出去沒多久,又折身回來了。
溫清竹擡頭,準備放下筷子:“德佳公主找我嗎?”
綠陶搖搖頭,還沒說話,身後忽然投過來了一個影子。
“清清,是我。”
傅烈出現在門口,綠陶就讓開了。
溫清竹立刻起身,迎了上去,下意識的看了眼傅烈的背後。
傅烈牽着她的手進屋:“别擔心,我已經和德佳公主打過招呼了,不會有人過來打擾的。”
“哦,那你是先去見了公主咯。”溫清竹有點兒不高興,抽回自己的手,轉身去桌邊坐下。
傅烈直覺溫清竹不開心了,到了溫清竹的對面坐下,趕忙解釋:“我不是特意去見公主的,我以爲你在乾元宮,先去了乾元宮,遇到了公主這才趕了過來的。”
溫清竹抿唇笑了笑,輕聲應了一句,然後給傅烈盛了一碗粥遞過去。
“你還沒吃早餐吧,先吃點,等會我和你一起離開。”
“好。”傅烈望着她的笑容,眉梢眼角也跟着染上了笑意。
吃完了飯,溫清竹和傅烈一起出門。
才走到了鳳陽閣的門口,卻遇到了前來的姜儀佳。
她怒氣沖沖的帶着一群人過來。
看到溫清竹和傅烈在一起,當即停了下來:“你,他……怎麽會在鳳陽閣?姜德佳呢!”
溫清竹笑眯眯的回答:“德佳公主早早的就出門去了呢,現在鳳陽閣隻有我在這裏。”
姜儀佳剛要說話,視線卻落到了傅烈的身上:“你怎麽在這裏?這裏是後宮,一般男人不得入内!”
“傅将軍是一般男人嗎?他是大齊朝的大将軍,負責追查越國遺族,上次乾元宮的事情可還沒有了結,這不是甯王殿下解決不了,陛下才允許傅将軍進宮的嗎。”
溫清竹的一番把姜儀佳堵得啞口無言,氣得她臉色漲紅。
正在這時,有個小太監趕了過來,小心翼翼的對姜儀佳說:“殿下,德佳公主去乾元宮送傅瑜大人了,他們已經到了宮門口。”
“姜德佳!你這個賤人!”姜儀佳的臉色瞬間一邊,一腳踹開那個禀報的小太監,氣勢洶洶的帶着一群人走了。
看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,溫清竹的眼睛眯起來:“傅大哥,德佳公主找傅瑜是有什麽事嗎?”
傅烈這才疑惑起來:“好像是關于傅十一的事情,今天一早,陛下單獨和傅十一聊了聊。”
溫清竹笑起來,看來姜越也發現了傅十一的才華。
那麽接下來,沒有傅瑜,沒有傅家,傅十一将來也必定前途大好。
“對了,傅大哥,我帶你去見一個人。”溫清竹想到了宮裏近來的動蕩,怕是離狗蛋正名的時間也不遠了。
到了冷宮這邊,傅烈帶着溫清竹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巡邏的人。
溫清竹推開大門,走進了院子,一眼就看到了狗蛋坐在走廊下看書。
聽到動靜,狗蛋猛地擡起頭來,放下手裏的書,起身往這邊跑過來。
“姐姐!”
狗蛋一把撲到了溫清竹的懷裏,仰着頭的問她:“姐姐怎麽有空過來了,慧妃娘娘說,最近你們很忙,讓我耐性的等着。”
溫清竹摸了摸他的頭,望着身邊的傅烈介紹道:“這位是傅烈傅将軍,他是……姐姐喜歡的人。”
說着這話的時候,溫清竹感覺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,聲音也不自覺的小了下來。
傅烈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,心髒陡然一停。
這,這是……
傅烈的雙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一樣,深深的看着溫清竹。
太過強烈的視線,溫清竹如何不止,她微微抿着唇,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冷靜。
反倒是狗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,打破了這旖旎的氣氛。
“姐姐喜歡他的話,那我和姐姐一樣喜歡他。”
溫清竹這才回過神來,牽着狗蛋的手往走廊那邊走:“嗯,那你要記住了,傅大哥也會和姐姐一樣保護你,你也要相信他哦。”
“嗯。”狗蛋點點頭,跟着溫清竹往走廊走去。
回頭看向傅烈的時候,發現傅烈的視線緊緊的烙在了姐姐的身上,仿佛他的眼裏,姐姐就是他的全世界。
他有些不懂,但直覺這位傅大哥和以前的陸磊哥哥不太一樣。
狗蛋下意識的牽緊了溫清竹的手,嗯,姐姐現在還在他身邊。
多年以後,他孤獨的坐在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子上,回想着今天這一幕。
如果當時他再大一點,是不是會明白了心裏那點異樣,是不是就沒有這麽幹脆的答應姐姐。
幾天之後,事情水落石出。
姜越看在李貴妃和甯王的份上,最終隻是削去了李渡的世子之位。
後宮之中,婉嫔面對謀害曉夢的鐵證,最終選擇了自罰禁足。
甯王匆匆趕回京城,正好碰到了姜越冊封慧妃的聖旨。
“奉天承運,皇帝诏曰,慧妃衛氏恭順賢德,淑良貞靜,即日起,冊封爲衛貴妃。”
這是聖旨,衛貴妃和李貴妃的品級一樣,但此時,李貴妃卻必須跪下來。
隻見衛貴妃執掌鳳印,走到了皇帝的身邊,接受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的朝拜。
溫清竹跟随着衛大夫人進宮,看到了李貴妃隐忍不住的不甘和婉嫔的稍縱即逝的狠厲。
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,衛貴妃執掌鳳印,自然能對付得了李貴妃和婉嫔。
隻是站在姜德佳身邊的洛蟬……
姜越這是要把洛蟬留在宮裏嗎?
冊封大典過後,溫清竹悄悄的避開了衆人,跟随着伺候洛蟬的人,去了淨房。
站在洛蟬進去的房門口,溫清竹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。
裏面卻傳來了洛蟬的聲音:“小姐,進來吧,伺候我的宮女已經暈了過去。”
溫清竹這才推開門,看見洛蟬一襲盛裝站在屏風前,讓人挪不開眼。
“見過小姐。”洛蟬仍然還是那樣的謙卑恭順。
但溫清竹察覺到了她的态度還是變了。
“你見過傅瑜了?”
落差苦笑一聲:“是啊,德佳公主一眼發現我的心思,就帶了我去見傅大人,曾經多少次幻想和傅大人見面會怎樣,可現在見了,其實發現傅大人似乎也就這樣了。”
聽完她的話,溫清竹凝目道:“你決定留在宮裏了?”
“我還有選擇嗎?”洛蟬轉頭看向溫清竹,眼裏隐藏着一絲不甘,“不過我并不後悔,總之多謝溫小姐的教導之恩,以後溫小姐有什麽事,我一定盡量相幫。”
溫清竹的心情有些複雜,沒想到洛蟬最後還是被榮華富貴迷了眼。
她也就不好多說:“既然你決定了,該幫我的也幫完了,祝你以後前程似錦。”
洛蟬聽出她的話外之音,臉色微微有些僵硬:“小姐覺得我在這皇宮活不下去?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并未隐瞞,直截了當的告訴她, “我給你選的書裏面應當有這麽一句話,一入宮門深似海。”
“小姐不必多說,我知道該怎麽做。”洛蟬說完,跪了下來,行了一個大禮。
“無論如何,沒有小姐就沒有我的今天,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。”
溫清竹微微一下,并未多說,轉身離開了淨房。
在她走後不久,有個陌生的宮女退了出去。
她一路潛行,避開了衆人視線,轉頭去了含冰殿。
到了婉嫔的内室,這個宮女揭開臉上的人、皮面具,露出溫清蘭的臉來。
低頭對正剪着花枝的婉嫔說道:“娘娘,我确定了,那洛蟬和我那妹妹脫不了關系。”
婉嫔的手一頓,嘴角勾起一抹笑來:“怪不得慧妃這般順利,原來是和溫清竹裏應外合了。”
咔嚓一聲,花莖被剪斷,含苞待放的花朵滾落在案桌上,咕噜咕噜幾下,掉到了地上去。
溫清蘭殷勤的彎腰下來,替婉嫔撿起這朵花,笑着說毆打:“娘娘,再嬌豔的話,斷了她的命根,還不是一樣要被扔到垃圾堆裏去。”
說完這話,溫清蘭就把那朵花轉身交給身後的小宮女:“拿去扔了。”
婉嫔很是滿意的看着她:“蘭兒,你今年的年紀也不小了吧,明年三月後應該就出了孝期對吧?”
溫清蘭心裏驚喜不已,但她面上沒有顯露半分,反而越發的恭順起來:“多謝娘娘關心,明年芳菲四月剛好出孝期。”
“那正好,本宮也該替成兒納妃了。”
溫清蘭低下頭來,越發殷勤的伺候在婉嫔身後:“娘娘,您看這朵黃色的月季花,不如紅色的熱烈,不如藍色清冷,正好适合您。”
幾天之後,洛蟬如願以償的侍寝了,次日就被封爲了美人,住在了距離清甯宮不遠的流芳苑。
京郊之外,卻開始頻繁有盜賊劫匪出現。
府尹空懸已久,朝堂裏面爲着這個位置争執不休。
下朝之後,姜越帶着傅烈回到了乾元宮。
坐下來後,姜越問着他:“你覺得朕應該封誰爲京兆府尹?”
傅烈早早的和溫清竹商量過,這個位置語氣讓給别人,不如讓給一個幹實事的人呢。
傅烈回道:“陛下,微臣覺得,金大人很适合,他在京兆府上任多年,兢兢業業幹了許多事情,在今年這場瘟疫之中,他更是跟着蘇大人深入普通百姓之中,蘇大人也對他很贊賞。”
姜越想了半天沒有想起來是哪個金大人,便開口問道:“你說的是誰!”
等到調令下來,所有人都吃了一驚。
誰也沒想到,京兆府尹最後會落在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人身上。
溫清竹站在金家的對面,望着絡繹不絕來拜訪的人,微笑起來。
她果然沒有選錯人。
這一天,金家沒有接待任何人。
拿到了調令的金大人更是惶恐不安: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