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看見溫清竹搖頭,他匆忙跑進來:“七姐姐,母親她的身體到底如何了?芯兒之前請了外地的大夫來看,喝了一個多月的藥,也沒見好,七姐姐可知道是怎麽回事?”
溫清竹沒看溫明良,卻是出聲把丹心支開了。
丹心咬咬牙,卻隻能退下去。
等屋内隻有素心在的時候,溫清竹才問着素心:“近來這些日子,一直是丹心在熬藥?”
素心搖頭:“不是,小姐身邊不是隻有一個百香嗎?夫人擔心百香不夠,把丹心撥了過去,這邊一直是奴婢在伺候,熬藥的事情是方嬷嬷在管着。”
溫清竹回頭看了眼楊氏,歎息道:“四嬸娘這陣子喝的藥都是增加睡眠的藥,吃多了對身體并不好。”
聽完這話,溫明良怔住了:“不可能!芯兒怎麽害母親呢!”
溫清竹轉過身來,讓素心拿了紙筆來,重新開了一副藥。
同時告訴溫明良:“不過你也别擔心,這藥的副作用要吃上一年才有明顯的症狀,現在停了就好,另外四嬸娘的心病很重,現在來說,前面的這藥的好處還是大于害處的,但四嬸娘的身體日漸衰弱,吃上三五個月,怕是要折壽。”
溫明良沉默了一下,他突然說道:“芯兒也說過,這藥隻能吃三個月,說三個月母親的心病還沒好,就把藥停了。”
把新的藥方遞給素心後,溫清竹倒是詫異了下:“她原來也知道這藥不好啊。”
他們說話似乎把楊氏吵醒了。
躺在床上的楊氏忽然擡起了雙手,嘴裏迷迷糊糊的喊道:“不,不要,芯兒,回來!!回來!”
聽到楊氏的哭喊聲,溫明良快步跑了過去,一把握住楊氏的手,低聲安慰她道:“娘!别擔心,良兒在這裏,芯兒在楊家呢!你别擔心,妹妹不是真的忤逆你的,上次她說的話都是氣你的,你不要在意……”
随着溫明良的聲音慢慢的停下來,楊氏也慢慢的睡了過去。
溫清竹隐約的明白了,是溫清芯和楊氏之間除了問題。
等到溫明良把楊氏安撫好了,他看了眼溫清竹:“七姐姐跟我出來吧,有些事情該告訴你了。”
到了屋子外的走廊下,溫明良一臉凝重。
恍惚之間,溫清竹看到了前一世的溫明良,在妹妹生死不明,家道中落,心上人另嫁,自己仕途被牽連的情況下。
他不忘初心,依然純真善良,在溫明軒出事的時候,挺身而出。
“去年年底的時候,母親帶着芯兒去看九燈大師,卻不想那次遇到了大師的徒弟,芯兒魔怔了一般,站着沒動,望着那位青年師父眼淚流個不止。”
溫清竹皺眉,發現溫明良的神色越發的沉重起來,雙手握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,甚至于帶着雙肩顫動起來。
溫明良繼續說着:“後來的第二天第三天等等,妹妹準時去奉國寺上香拜佛,我以爲她是害怕見到你,可後來我才發現她是爲了去見慧心師父。”
“等等,你說的是慧心師父?”溫清竹打斷了他的話,心裏忽然想起來。
她重生後不久,跟着吳姨娘去了趟奉國寺,是傅烈找到了慧心,幫助她解圍的。
溫明良疑惑的看過來:“你也認識慧心師父??”
溫清竹點點頭:“嗯,當初受了他的恩惠,所以記得他,不過當時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九燈大師的徒弟。”
“原來……還有這樣的緣分,我也覺得慧心師父是個好人,但是芯兒她……”溫明良接下來的話實在不想說。
可既然溫清竹認識慧心,他覺得這是個不能錯過的好機會。
“七姐姐,不如這樣,你去奉國寺一趟,幫我勸勸慧心師父好不好,讓他趁着芯兒不備,離開京城可好。”
溫明良祈求的眼神,讓溫清竹于心不忍。
溫清芯的确很自私,爲了達到她的目的,可以不擇手段,哪怕犧牲任何人都行。
最後,溫清竹還是同意了。
不過天色已晚,溫清竹先回家了,和溫明良約着明天一起去奉國寺一趟。
到家的時候,幽州那邊的信傳過來了。
坐在屋裏,溫清竹看着密信,神情越發的嚴肅起來。
傅大哥怎麽突然改變了戰術?
他之前一直計劃的戰術,不是先防守後進攻的嗎?
溫清竹坐不住了,她總覺得幽州那邊肯定發生了什麽事?
不然以傅烈的性子,不會這麽輕易的改變戰術。
急功冒進不是傅烈的性子。
這天晚上,溫清竹怎麽也睡不着。
這封信是用了信鴿加急送過來,還是飛鴻親自寫的。
至于末尾問候芍藥的事情,溫清竹就直接忽略了。
和溫明良的邀約,她派人送信過去,暫時推辭幾天。
溫清竹自己這是去了衛家,找上了衛風。
在衛風的小院裏,他正和瑤兒開着玩笑。
巧玉在一旁伺候着衛風吃石榴。
唯獨溫清竹一臉嚴肅,忍無可忍之後,狠狠的一拍桌子,怒道:“衛将軍,我在和你商量事情呢!”
衛風擺了擺手,讓巧玉退下,瑤兒也終于松了口氣。
他一臉嫌棄的看過來:“不就是你的小情郎改變了戰術,怕什麽,有壽王和辛重在,你的小情郎絕對不會少了一根毫毛。”
溫清竹自動把小情郎三個字替換了傅大哥,耐着性子說道:“這信你也看過了,你就沒覺得有什麽異常?”
她跟着老師學過兵法,傅烈的改變很不合常理。
這不得不讓她擔心起來。
“衛将軍,幽州那邊的事情我不清楚,但是傅大哥的性子我很清楚,他是個謹慎的人,這種戰術不是他的風格。”
見溫清竹一本正經,衛風挑了挑眉毛道:“怎麽就不是他的風格了,老子告訴你,辛重以前就是這風格,我還以爲辛重一過去,不出一個月就能收複幽州呢,現在終于有了動靜,我都覺得是傅烈拖累了辛重的步子。”
這天,溫清竹和衛風激烈的争辯了一天,最終誰也沒能說服誰。
回到家裏後,溫清竹翻來覆去睡不着。
天色蒙蒙亮,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溫清竹睜眼醒過來。
綠陶進來禀告:“小姐,夏夫人和夏側妃來了,說是感謝您前天救了飛鸢小姐,她們想親自感謝你一下。”
溫清竹心情很不好,想也不想的說了句:“你去跟她們說,我不過是爲了洗脫自己的嫌疑,原本并不打算就夏飛鸢的。”
綠陶怔了怔,見溫清竹面色不佳,還是退了出去。
到了前廳那邊,綠陶當然不會如實回答,隻說自家小姐很忙,暫時沒空見她們。
夏夫人本來是滿心歡喜的過來,聽到溫清竹壓根不見她們,頓時心頭來了氣。
夏飛燕終究是在太子府混過的,攔住了她娘,謝了兩聲帶着夏夫人走了。
快要到晌午的時候,溫清竹再也坐不住,給姜德佳遞了消息。
姜德佳就派人過來接了溫清竹進宮。
進宮之後的溫清竹,并不是直接奔赴鳳陽閣,而是掉頭去找陸磊了。
卻不想宮内人多眼雜,她不一會就被人有心人盯上了。
溫清竹走了沒一會,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。
她并沒有停下來,反而是去了太醫院,正好碰到了要出門的當歸。
溫清竹一把抓住當歸的胳膊,拖着他返回了太醫院。
到了高院判的獨有的房間裏,溫清竹關上門。
當歸咽了咽口水:“溫,溫小姐,您到底……”
卻見溫清竹轉過身來,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:“脫掉你的衣裳!!”
當歸吓得抱住雙臂,驚恐不已,幾乎都快要哭了:“溫小姐,你到底要幹什麽啊??”
見當歸一副即将受辱的表情,溫清竹沉下眉眼,給了當歸的額頭一個栗子:“你這小家夥,想什麽呢,我要借你的身份一用!”
說完不再管當歸,粗暴的扒掉了他的外衫和帽子。
當着當歸的面,溫清竹使了一手易容術,讓當歸吓得手裏的藥包都拿不住了。
把自己變成了當歸後,溫清竹拿過了他的藥包:“你現在這裏等着,一個時辰内,我會回來的。”
溫清竹說完,轉頭就出門了。
離開太醫院後,溫清竹果然感覺到自己擺脫了那些人。
找了兩刻鍾,她才找到了陸磊。
帶着陸磊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,溫清竹直接問他:“近來太子,甯王,楚王他們有誰來找過陛下嗎?或者說陛下對幽州那邊有什麽調動嗎?”
陸磊睜大了眼睛:“這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!”
溫清竹立刻說了句:“那你留在宮裏有什麽用?”
陸磊:“……”
得不到想要的消息,溫清竹幹脆蹲下來,雙手捂着臉,心裏深感無力。
爲什麽她不能幫到傅烈!
見她情緒低落,陸磊想到了昨天父親送進來的消息。
片刻後,陸磊問她:“你是擔心傅烈嗎?”
溫清竹沒說話,陸磊卻是明白了,松了口氣道:“你放心,他很厲害的,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脆弱。”
聽到這種安慰,溫清竹才不行理會,起身就走了。
本來她應該直接回去太醫院的,但臨時想到了狗蛋。
她好像很久都沒去看過狗蛋了,不知道狗蛋怎麽樣。
溫清竹轉頭去了冷宮那頭,卻不想還沒道冷宮那邊,遇到了姜儀佳身邊的紫玉。
她領着一個和甯王有幾分相似的男子,匆匆趕往李貴妃的承明宮,同時說道:“……殿下都做好準備了,這次定然能讓你去幽州那邊……”
溫清竹陡然僵直身體,站在花叢後面一動不動。
紫玉帶着那人走得很快,溫清竹隻聽到了這麽一句話。
但已經足夠了。
溫清竹微微眯眼,甯王已經在打幽州戰場的主意了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