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溫清竹轉過身來一看,看到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公子走了進來。
溫清竹望着來人,眼神裏多了兩分審視。
來的人不是别人,而是裴相府的裴奕。
她勉強能理解裴芷萱出現在溫家,是因爲周三小姐邀請她一起過來。
可裴奕在京城極少露面,知道他的人都不多。
“裴公子,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”
有了幾次見面的接觸,溫清竹倒也沒有避諱什麽,直接問了出來。
裴奕走到她們面前停下,看了眼還在發顫的木門,問着溫清竹:“你可知道這裏面關着的是什麽東西?”
聞言,溫清竹俨然淺笑:“那裴公子覺得,這裏面關着的是什麽呢?”
裴奕和溫清竹對視了兩眼,忽而笑起來:“原來是在下多慮了,溫小姐早有準備,不過我過來的時候,剛巧碰到了一個丫鬟,溫小姐要不要過來看看?”
溫清竹看了眼紅兒吩咐道:“你在這裏守着不要打開門,我過會回來。”
紅兒隻是溫伯貴家裏一個三等小丫頭,像溫清竹這樣的主子,她不敢多說什麽,點了點頭。
跟着裴奕出了小院子,穿過了一條無人打理的荒廢小道,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小屋前。
屋子的門是虛掩着的,溫清竹走過去就聽到了裏頭,嗚嗚咽咽的聲音,仿佛有什麽人被堵住了嘴,動彈不得。
“人在裏面。”裴奕伸手推開了門。
光束照射進去,果真有個綠衣丫鬟被綁住了,睜眼一瞧,不是别人,居然是萬氏身邊的大丫鬟秋菱。
見溫清竹的時候,她震驚的睜大了眼睛,然後看看裴奕,掙紮得越發的劇烈起來。
溫清竹走進去,蹲在秋菱的身前,聞到了一股安息香的味道。
秋菱望着溫清竹的波瀾不驚的眼神,但她卻更加害怕起來,眼淚都流了出來,仿佛在祈求一般。
見她這樣,溫清竹伸手摸了摸她白皙細膩的臉龐:“秋菱姐姐,雖然說你這麽做是給主子辦事,但是冬菱的下場想必你還記得,既然你執迷不悟,那麽我隻好親自送你重蹈覆轍了。”
話音一落,溫清竹在她身上搜尋了一下,找到了一瓶漂浮着幽香的小罐子。
拿着罐子在手裏把玩了一下,溫清竹忽然擰開罐子的蓋子,遞到了秋菱的的鼻子下面。
秋菱瘋狂的開始蠕動,竭力想要後退。
但是她控制不住的已經聞到了安息香的味道。
等到秋菱暈了過去,溫清竹站起身來,把安息香交給了綠陶,然後望着裴奕問道:“裴公子,這次真是多謝你了,待會有場好戲,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看一看 ?”
見溫清竹的笑容逐漸失了溫度,裴奕遲疑了一下,還是點頭表示自己願意留下來看看。
小半個時辰後,一行人忽然出現在了荒廢小院的附近。
此時此刻的黃鹂緊張不已,悄悄的跟在後面,不住的看着前面。
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溫清芳和裴芷萱。
溫清芳很是擔憂的問着裴芷萱:“裴小姐,你剛才确定溫小姐是從到了這個方向來的?是不是錯了啊??這裏幾乎沒有人外人啊。”
走到這邊來的時候,裴芷萱立刻明白了,她這是被利用了。
在和溫清竹分開的之後不久,她的确回頭看了一眼,很确定溫清芳是朝着這個方向過來了。
所以溫清芳過來問她的時候,她就說了。
卻沒想到,不到一刻鍾,溫清芳又回來了,說是溫清竹失蹤了,麻煩她帶路過來看看。
裴芷萱是想要拒絕的,但是溫清芳當着衆多人的面,說了一句:“最後見到清竹妹妹的隻有裴小姐了,如果裴小姐實在不方便,那我們自己過去找找好了,不會打擾裴小姐,也不會爲難裴小姐的,隻是清竹妹妹萬一出了什麽事……”
這話表面上是給裴芷萱面子,爲裴芷萱擔心,其實是告訴衆人,萬一溫清竹出了什麽事,就是她裴芷萱的錯了。
今天她過來,本就很紮眼,現在更是衆人的目光焦點。
猶豫再三,裴芷萱還是跟了過來。
卻不想溫清芳卻帶着她們一路深入。
到了這裏,裴芷萱哪裏還不明白,她這是徹徹底底的被人利用了。
到了荒廢小院前,最前頭的婆子忽然指着院子裏面的地上:“小姐,那地上有好些碎掉的布,顔色瞧着是今天七小姐衣裳的顔色!”
這話一出,跟過來的諸位小姐神情就開始微妙起來。
溫清芳是故意帶她們來這裏的。
到了院内,衆人發現屋子的門是虛掩着的。
裏頭似乎還有人在喘息,到了這時,有些人不想惹麻煩,直接說了一句:“溫小姐,我還有事先走了。”
有人帶頭,其餘的人自然紛紛跟随。
隻是最前頭的那個婆子快步上前,一把推開了門,一個幾乎隻剩下裏衣,渾身都是尋口子的女人,平躺着出現在衆人的跟前。
看到這麽血腥測一幕,有膽小的人直接尖叫起來:“死人了!”
有人捂嘴大漢:“是……是溫七小姐嗎!”
裴芷萱幾乎是第一眼看了過去,發現了不對。
她幾乎是跟着溫清芳走了進去,到了門口,裴芷萱隐約的看到了散亂頭發下的人臉輪廓。
裴芷萱很關注溫清竹,看出了這個人不是她。
到了門口的溫清芳自然也發現了,這人不僅不是溫清竹,還是她派過來陷害溫清竹的秋菱。
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正準備轉身說什麽的時候,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“你們怎麽都在這裏?”
這裏大部分不止一次見過溫清竹,自然清楚她的聲音。
回頭一看,不止溫清竹在這裏,她身邊還站着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。
除了周三,其餘的人都不是認識裴奕。
周三甚至還有點不确定,這個人真的是裴奕嗎??
裴芷萱望着自家哥哥站在溫清竹的身邊,心裏一沉。
在衆位小姐望着裴奕和溫清竹低聲議論的時候,裴芷萱走了過去,視線停在裴奕的身上:“哥哥,你怎麽來了?”
裴奕眼裏露着精光,笑得令人如沐春風的道:“前些日子偶遇了溫九,今日溫家大喜,他請了我過來,我便過來,倒是妹妹,往日很不喜歡這種場合,今日道怎麽過來了?”
說完這話,裴奕很有禮貌的沖着衆位小姐施禮:“打擾了。”
溫清竹從他們之間的對話裏察覺到了一絲火藥味。
似乎兄妹之間不太和睦?
溫清竹記得還算清楚,裴奕和裴芷萱應該是嫡親的兄妹。
隻是見他們這副模樣,裴奕又說了一句打擾了,溫清竹就笑着道:“這裏沒發生什麽事吧?要是沒事,我們就先走了。”
溫清芳見溫清竹好端端的站在她們面前,自然不會說有事。
她笑着點頭,眼神暧昧的看向裴奕:“沒事,隻是不知道妹妹什麽時候,居然認識了裴公子。”
溫清芳爲了進入太子府,可是做了一番努力的。
外人不清楚裴奕的存在,但她是知道的。
裴芷萱一開始就承認了裴奕的身份,她自然不會懷疑。
這樣一來,溫清竹已經完全脫離她的算計。
溫清竹掩唇一笑道:“還不是和裴小姐分開之後,快要到這裏的時候遇到了裴公子,他想要找裴小姐,我就暫時帶着他去找裴小姐了她。”
毫無破綻的話,讓溫清芳氣得直接笑了起來: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溫清竹笑了笑,轉頭帶着裴奕潇灑的走了,徒留衆位小姐還在猜測,裴家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位如玉君子。
快要到了宴席那邊,黃鹂悄悄的追了上來,忐忑的道:“還好小姐沒事,奴婢真的沒想到六小姐會提前發現奴婢的安排,那個證人已經被處理了,不過奴婢手裏還有一處證據。”
說完這話,黃鹂悄悄塞給溫清竹一個錦囊。
溫清竹拿到了手裏捏了捏,似乎是一塊碎掉的玉佩。
黃鹂不敢久留,說了一聲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猶豫了一下,溫清竹還是打開了錦囊了,出現在眼簾的,是一塊泛黃的古玉,缺了一大半,上面還有灰黑色的污漬。
可看到這塊古玉,溫清竹的呼吸直接停滞了。
這古玉不是——
“溫小姐?”裴奕發現她的神情突然異常,後面的裴芷萱也快要過來,他就出聲喊了一句。
溫清竹回過神的瞬間,立刻握緊了錦囊,把東西收了起來,轉頭虛僞的笑着:“裴公子,不好意思,我有點累了,我需要單獨靜一靜。”
裴奕點了頭,在回頭看了眼正走過來的裴芷萱,然後轉身走了。
綠陶緊張的跟在溫清竹身後,在溫清竹腳下絆了一下的時候,她忙不疊的扶上去,擔憂的道:“小姐,你怎麽了??要不要咱們先回去好了。”
聽到回去兩個字,溫清竹忽然冷靜下來。
沒想到這塊古玉居然一直在大房那邊,溫清竹啞然失笑,心裏的恨意再一次翻騰起來。
既然他們不仁,那麽就别怪她溫清竹不義了。
回到了前堂那邊,新娘子已經到了。
溫清竹跟随着觀禮的衆人走了上去,遠遠瞧着一臉不情願的溫明宇拿着繡球的一頭,領着一身風光霞帔的夏飛鸢進門。
夏飛鸢蓋着紅蓋頭,溫清竹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不過從她磨磨蹭蹭的步子裏,溫清竹能肯定夏飛鸢不願意這麽嫁進來。
到了行禮的前廳門口,有一道門檻。
溫明宇自顧自的已經進去了,身後的夏飛鸢走得很慢,一時不察,前腳被門檻絆了一下。
眼看着夏飛鸢就要摔倒,還好随行的喜娘趕緊過去扶住了夏飛鸢。
這一下,徹底激怒了夏飛鸢。
她猛地掀開蓋頭,化着僵直妝容的臉龐陡然扭曲起來,聲音更是尖利刺耳:“溫明宇!!你要是不想娶我!你就别答應啊!收了我們家的好處,現在就像翻臉不認人了是吧!”
屋裏屋外的賓客突然都住了嘴,視線在夏飛鸢和溫明宇身上遊移。
夏家和溫家結親,其實很出乎衆人的意料。
而且溫冠斌過世不到三個月,雖然在熱孝期間成婚是可以的,但終究還是讓人感覺太倉促了。
現在夏飛鸢這麽不顧溫家臉面,直接道出他們結親的理由,簡直是狠狠扇了溫家一個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