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城牆上面的傅烈,正在和辛重讨論着戰術。
東子又不好過去,隻能慢慢的等着,這麽一等,天就黑了。
好不容易辛重走了,東子趕緊把信遞過去。
傅烈看了一眼,心裏陡然一緊,不過面上還是毫無變化。
把信還給東子後,隻說了一句:“既然這樣,蘇活必定會護着清清,那我不用太擔心了!”
聽自家主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,東子情不自禁的伸長了脖子,不住的揉着自己的眼睛。
傅烈轉身要走,東子趕緊追上去:“主子,我知道你隻擔心溫小姐的安全,但是那個人是蘇活啊,皇帝最看重的蘇活啊,他要是請旨賜婚,皇帝毫不猶豫的會答應!”
“我相信蘇大人的人品,他不會爲難清清的。”
東子更急了:“主子,你怎麽能不在意呢!我聽飛鴻那小子說過,喜歡蘇活的姑娘不少于喜歡傅瑜的,而且連裴芷萱都喜歡他,萬一溫小姐——”
傅烈沒說話,繼續往前走,但其實心裏已經很不平靜了。
蘇活這個人他自然很清楚,才華橫溢,品貌一流,家世清白,得皇帝看重。
而且他一心專注爲大齊朝貢獻自己的一份力,連裴芷萱這樣的美人,他都沒有動心。
這一次卻是爲了清清動心,雖然有壓力,但是傅烈并不擔心,他總覺得自己和清清之間,有着一個天然的默契。
他很清楚,清清對他是不一樣的。
想到這裏,他看了一眼廣袤無垠的關外,一片空寂。
遠處被寒風吹得起起伏伏的枯草,裏面偶爾有仿佛人影的東西出現。
他知道,那是過來打探邊關的斥候。
鮮卑胡人熬過了冬天,更不怕這樣僵持下去了。
但傅烈覺得,他應該改變主意了,得盡快收複幽州才是。
絕不是因爲蘇活。
嗯,傅烈如此想着,因爲他并不擔心清清會喜歡蘇活。
到了烽火台,傅烈開口就說道:“戰術改變了,從明天開始,我們主動出擊!”
本來還在擔心的東子,突然聽到了傅烈的這話,又愣住了。
剛才他和辛重讨論的,明明是暫時後撤,打保守戰,等到下一個冬天來臨在一舉攻向幽州。
東子确定自己沒有聽錯,臉上突然一喜,看來自家主子真的醒悟了。
三月二十九這天,溫明宇和夏飛鸢成親。
京城的瘟疫将将平息,響了快兩個月的哀樂,突然有喜樂,驚到了不少人。
此時的溫清竹站在了溫伯貴家門口,原來的溫家大門已經封死了,溫伯貴和溫季華重新開了兩個大門。
“七小姐,這邊請。”門口站了很多人,但是黃鹂一眼看到了溫清竹。
她一改臉上的喪氣,整個人洋溢着青春的氣息,身穿一身鵝黃色的春衫,頭上也帶起了金簪。
瞧着居然沒有了丫頭的感覺。
溫清竹分明很是驚訝,笑着點了點頭,跟着黃鹂進去了。
落在後面的溫清蘭剛下車,恰好看到了這一幕,不禁深思起來。
溫清芳身邊的黃鹂,什麽時候和溫清竹的關系這麽好了?
進了院子之後,百花園歸屬了溫伯貴家。
過來溫家的女客人照常安排在了這邊,黃鹂帶着她到了給她安排的位置,笑着說道:“七小姐真是越來越美了,看着比京城第一美人還要美呢!”
溫清竹笑了笑:“我這邊沒事了,你去忙你的吧。 ”
誰知道黃鹂卻掃了一眼四周,确認沒人盯着這邊後,悄悄的說了一句:“七小姐,奴婢有話要和你說,等會我會讓一個叫紅兒的丫頭來帶你過去,是有關你母親的事情!”
聽到這話的溫清竹渾身一震,随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。
等到黃鹂離開後不久,吳姨娘和溫清蘭母女過來了。
“妹妹,真是好巧啊。 ”溫清蘭上次去了夏家,差點成了冤大頭,不過她聰明的避開了。
隻是一想到夏家最開始是給溫清竹準備的賞花宴,最後卻差點坑了她一把,溫清蘭心裏就來了氣。
溫清竹看了眼溫清蘭,倒也沒有不給她面子,回了一句:“嗯。”
溫清蘭還沒開口,吳姨娘倒是忍不住了:“七小姐,你雖然身份是比蘭兒高,但是你是妹妹,難道不知道尊敬姐姐嗎?”
這話何止讓溫清竹驚訝了下,溫清蘭都愣了愣。
但很快,溫清蘭反應過來,拉了拉吳姨娘的袖子,讓她閉嘴。
這頭轉過來,溫清蘭賠笑道:“二妹妹,你别在意,姨娘有口無心,隻是今天人多,她是害怕我們給父親丢臉了。”
多麽完美的借口,溫清竹差點就要爲她鼓掌了。
不過她沒說什麽,也不理會溫清蘭,就收回了視線。
但很明顯,溫清蘭有話要問她。
在溫清竹的身邊坐下後,溫清蘭親自給她倒茶:“都是自家姐妹,還是應該相互友好才是,以後各自嫁人了,也好有個幫襯不是。”
這話讓溫清竹忍不住的挑眉,之前在燕園的時候,溫清蘭可是恨不得直接毒死自己的。
聯想到溫清蘭今日進宮,溫清竹就明白了了。
怕是溫清蘭在雲娴的手裏吃了不少苦頭。
這才想着家裏還有個妹妹可以利用,顯然溫清蘭還是想要算計她的。
有利可圖,一時的忍耐也沒什麽。
隻是溫清竹看到她這張越來越虛僞的臉,就忍不住的把她和前一世的溫清蘭重合道一起。
一想到前一世,溫清竹心頭忍不住的湧現出恨意。
福兒是溫清蘭親手送到姜遠成手裏的。
不知道爲何,溫清竹心頭鈍痛起來,她伸出手來,綠陶趕緊扶着她。
“我心口有些悶,陪我出去走走吧。”
根本沒有理會溫清蘭,溫清竹直接帶着丫鬟走了。
離開了人群,沒有了令人心生厭煩的噪音,溫清竹慢慢冷靜下來。
站在河邊,望着河面上幾隻綠頭鴨,視線漸漸放空。
隻是她安靜了沒多久,背後出現了一個聲音。
“可是溫七小姐?”
溫清竹回頭一看,居然是裴芷萱?
見她疑惑,裴芷萱走過來停在她身邊,笑着解釋道:“周三小姐和夏小姐有幾分交情,我和周三小姐的關系又不錯,京城沉悶了這麽久,難得有喜事,周三小姐邀請我過來,我變過來了。”
真的是這樣?溫清竹笑望着裴芷萱。
這京城高門貴族的嫡女千金,哪個和裴芷萱都有幾分交情。
但能讓她出門的人卻介紹,更何況這裏頭還隔着一個周三小姐。
溫清竹記得那個周三小姐,是周怡的堂姐。
裴芷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起來,望着河面道:“之前京城突然出現在了瘟疫,還多虧了七小姐,要不是你,京城可能死傷無數,現在不少人去廟裏祈福,都爲多祈福一次,替溫小姐的。”
溫清竹自然知道這些事,還是她派的人調查溫清芯時才發現的。
不不知道爲什麽,溫清芯一直去奉國寺,整個人都醉心吃齋念佛,甚至還繡起了佛經。
楊家也漸漸沒了動靜,反倒是楊氏着急了,擔心溫清芯想要長伴青燈古佛,日夜睡不着。
前些日子瘟疫發生時,楊氏病了,大夫找不到,溫明良就尋了過來。
溫清竹看在溫明良的面子上,讓芍藥過去看了看。
發現楊氏真的病了,是心病,現在還在養病中。
今天溫明宇成親,四房的人隻來了溫明良。
溫清竹想到這些事,唇角微微一勾:“裴小姐過譽了,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者的本分。”
裴芷萱收回視線,笑了笑,并未答話。
過了會,裴芷萱忽然問道:“可以和溫小姐單獨聊聊嗎?”
溫清竹詫異的看向裴芷萱,要是沒有意外,她們應該是沒有什麽話好說的話。
見溫清竹似乎不想和自己單獨說話,裴芷萱直言道:“是和蘇大人有關的事情。”
“哦?”溫清竹思襯了一下,然後點頭,跟着裴芷萱了不遠處的涼亭裏。
讓下人退開後,裴芷萱忽然問道:“溫小姐喜歡蘇大人?”
溫清竹擰眉:“裴小姐何故這麽說?”
裴芷萱見溫清竹神情不像作假,随即莞爾一笑:“是聽到周三小姐說的,她說你去了大理寺,照顧了生病的蘇大人一天一夜,旁人近不得身,我還以爲溫小姐喜歡蘇大人呢。”
溫清竹開始狐疑起來,裴芷萱出現在這裏本來就很奇怪。
再加上她這麽看起來坦蕩,實則遮遮掩掩的話,讓溫清竹不得不懷疑裴芷萱喜歡蘇活。
但仔細一想,怎麽可能呢?
在她的記憶中,裴芷萱和蘇活沒有任何的交集。
閑聊了一會兒,有個叫做紅兒的丫頭來。
裴芷萱見狀說道:“既然你有事要忙,那我們下次再聊。”
望着款款離開的裴芷萱,溫清竹心裏很是奇怪。
不過紅兒來了,那就證明黃鹂找她了。
跟着紅兒避開衆人的視線後,她們來到了一座荒廢的院落前。
黃鹂并不在,屋子裏面好像還關着什麽人。
綠陶警惕起來,盯着紅兒道:“黃鹂呢!怎麽隻有你一個人過來?”
名叫紅兒的丫頭指了指那邊的屋内:“黃鹂姐姐暫時過不來,她有事絆住了,不過她說,你要是進去一切都會知道的。”
溫清竹微笑起來:“原來是這樣啊,那麻煩你帶路好了。”
站在院子前的紅兒猶豫了一下,最後還是點了頭:“嗯,七小姐請跟奴婢來,不過七小姐要小心,裏面關着的人很厲害,這是黃鹂姐姐告訴我的。”
到了屋子門口,溫清竹望着不斷震動的木門,微微眯眼起來。
裏面真的是人嗎?
眼看着紅兒就要打開房門,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喝止的聲音:“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