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玉走了過來,娉娉婷婷的身姿,越發顯得妖娆動人。
要不是她臉上有着刺青,隻怕走出去,也能吸引無數男人。
“奴見過溫小姐。”
“姑姑客氣了,可是衛将軍有什麽事情?”溫清竹也不來虛的,衛風看着不着調,實則精明過人。
巧玉笑容滿面的點頭:“嗯,聽說溫小姐今天來見辛重大人,将軍就派了奴過來,給辛重大人帶一些東西,然後和溫小姐商議一件事情。”
“哦?什麽事情?”溫清竹沒想到衛風竟然一直在等她來。
巧玉看了看屋子那邊,又提了提手裏的東西:“奴先過去把東西給辛重大人,等會過來和溫小姐詳談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點頭,目送巧玉轉身去了屋内。
當巧玉出現在門口的時候,屋内忽然傳來了茉莉的低呼聲。
巧玉跨過門檻走了進去:“茉莉姑娘,你不用擔心,溫小姐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……”
後面的話,溫清竹沒聽到,但她皺起了眉頭。
什麽叫做自己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?
很快,茉莉走出了屋子,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散下去。
見溫清竹的面色有異,茉莉急忙走過來解釋:“小姐,剛才辛大哥,非要奴婢給他一件信物。”
“隻是這樣?”溫清竹雖然覺得他們你情我願的,并沒有什麽不妥。
可茉莉也是她細心教出來的,再加上多活了二十年,心态就有些不太一樣。
辛重固然好,但茉莉也并不是非他不可。
“嗯,奴婢給了他一個貼身的香囊。”茉莉的聲音越來越小,整個腦袋都低了下去。
溫清竹也沒說什麽,隻讓她趁着現在辛重還在,多和他相處看看。
萬一不合适了,早點後悔也好。
不到兩刻鍾,巧玉過來了,茉莉就轉身進去了。
“溫小姐,衛郎現在被關在衛家很不開心。”巧玉說起這話的時候,眼神就開始惆怅起來。
溫清竹斜眼看睨着她,心裏倒是有兩份好奇,衛家人這麽接受她了嗎?
巧玉轉眼看過來,一眼看出溫清竹的好奇,笑容倒是明朗了幾分:“雖然奴的身份有問題,但是衛家人是個知恩圖報的,看在衛郎的面子上,他們都樂意留下奴,但也隻是留下而已。”
這話溫清竹明白,衛風和巧玉明顯是郎有情妾有意。
隻是身份懸殊,家世背景截然不同,哪怕巧玉照顧了衛風三年。
以衛家人的作風,巧玉哪怕願意隻當個通房,他們都是堅決不同意的。
這就是清貴世家所謂的底線。
回想起衛風的爲人,溫清竹安慰她道:“姑姑放心,衛将軍不會負你的。”
聞言,巧玉驚訝的看了她一眼,随即笑起來:“那就借溫小姐吉言了。”
閑聊完了,巧玉開始說起正事:“最近京城病人越來越多,溫小姐應該察覺到了吧??”
“嗯,是黑瘟疫。”溫清竹沒有隐瞞,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。
巧玉望着她的神色:“溫小姐早知道了?”
“前兩天,成太妃出宮,正是因爲染上了黑瘟疫,宮内還多了一些北方不應該存在的老鼠,它們身上都攜帶着瘟疫。”
溫清竹回看着巧玉:“你們也發現這件事了?”
巧玉點點頭,從袖子裏面摸出了一種草藥:“這黑瘟疫按道理應該不會在京城這邊出現,但奴以前卻是見過不少,所以在衛家發現了異常,就立刻告訴了衛郎,一番查證之後,發現京城的其他地方也有人染上這種病症,大多都是老人小孩之類體弱的人群。”
“嗯,現在沒有大規模擴散,所以皇帝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”溫清竹想到了宮裏,目前隻有成太妃和一位老嬷嬷發病了。
姜越雖然警惕,但是應該不怎麽擔心。
“這件事沒這麽簡單。”巧玉又道,“這藥是奴在一家藥鋪買的,這家藥鋪是雲家的一個親戚管事開的。”
“這個能預防還是治療黑瘟疫?”溫清竹知道,各個地方的瘟疫,症狀大抵相同,但還是有所區别,用藥的時候,也有區别。
巧玉點頭:“剛巧奴略懂藥理醫術,在京城的窮苦人家身上試過,這種草藥能有效的延緩黑斑擴散的症狀,預防的話,好像也有一定的效果。”
“這是雲母草?”溫清竹拿過巧玉的草藥,在鼻尖嗅了嗅。
巧玉點頭:“現在京城能直接購買的雲母草很少,不過衛家經營着幾家藥鋪,倒是儲存着一些,但一旦瘟疫擴散,隻怕這些遠遠不夠……”
“衛将軍有什麽建議??”溫清竹并不覺得巧玉過來,隻是單純的告知這件事。
巧玉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封信,遞給溫清竹:“衛郎說,小姐一看便知。”
溫清竹接過信封,看完之後,眉梢高高挑起來。
這衛風還真是藝高人膽大,居然想要從雲家身上咬一塊肉下來。
不夠這也正和她意,雲家仗着姜遠成,越發的開始嚣張了。
回到溫家後,綠陶說溫冠斌的案子有了進展,說是查到了楊家那邊。
溫清竹一怔:“和楊家有關?”
“嗯,已經有人證了,說是小楊氏記恨之前溫家縱容溫清芯陷害她女兒的那件事。”
溫清竹慢慢的搖頭,總覺得這件事有些湊巧。
綠陶心裏也奇怪:“現在查明了老爺中的毒,就是從小楊氏的嫁妝鋪子裏賣出來的,連帶着小楊氏的丈夫胡大人都一同去了刑部那邊。”
“還有呢?”溫清竹又問。
綠陶卻搖頭:“暫時沒有了,奴婢隻知道一旦小楊氏解釋不清楚,隻怕會連累胡家一起倒黴,這樣一來,十一小姐住在楊家誰也沒空去管她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溫清竹笑了起來。
綠陶趕緊問:“咋樣啊?”
“很簡單,我猜的話,溫清芳怕是也被溫清芯算計了。”
溫清竹見綠陶不懂,就仔細的解釋給她聽:“雖然我們隻遇到了其中的一個小環節,但是你可以結合前後的原因來看。”
“首先,溫清芳臉上的傷痕,黃鹂不是說過,是中毒的嗎?之前你也說過,她是去了楊家之後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。”
“是她們合謀什麽失敗了嗎?”
溫清竹想之前年宴的事情,解釋道:“大概原因是這樣,我之前說過,要是溫清芳能讓溫清芯回來溫家,我就帶她去年宴,她去了楊家要騙溫清芯回來失敗了,還被下了毒。”
綠陶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,拍手道:“但溫清芳不肯吃虧,又暗恨小姐讓她過去找溫清芯回來,幹脆就反過來和溫清芯合謀陷害小姐,順帶坑溫清芯一把,沒想到溫清芯讓小楊氏背了黑鍋。”
“按照她們的性格來說,就是這樣。”溫清竹望着綠陶,“不錯不錯,以後任何事情都有它内在的邏輯和道理,有些時候,雖然隻是一些不起眼的信息,但是你把這些信息理成一串,就順理成章了。”
大房那邊始終沒有消停下來。
初七這天,按道理說是要把溫冠斌下葬的,但是萬氏在溫伯貴摔了火盆後,當着衆位族親的面,執意要分家。
溫伯貴臉色難看,這兩天他的心和萬氏越來越遠了。
見萬氏一個女人家,居然當着衆人的面子非要分家,他終于忍不住了,沖着萬氏大吼:“父親還沒入土呢!!你這是要他死不瞑目嗎!!”
萬氏第一次被溫伯貴吼,先是一愣,随即暴怒,指着棺木罵了回去:“你以爲我不鬧,公公就死能瞑目了嗎?!”
一邊說着,萬氏斜眼瞧着後面的溫清竹,陰裏陰氣的道:“公公怎麽死的,可是太子楚王都看見的,一個弑殺長輩的歹毒小人,居然也能過來送葬!”
溫清竹掀了掀眼皮,并不想理會萬氏。
可溫叔全終究還是忍不下去了,他走出來冷眼望着萬氏:“大嫂,父親從圍場回來一直住在華園,全京城的人都好了,隻有父親沒好,然後官職就被大哥頂替了,後來你們強行要竹兒過去看父親,可還好有太子和楚王殿下在,你自己摸着良心問一問,到底怎麽回事?”
“你胡說八道什麽呢!你以爲你護着你那個蛇蠍心腸的女兒,她就會感動?她可是随時都能進宮的人,給自己父親謀個職位,那不是輕而易舉的!她是怎麽做的!”
萬氏忍了一輩子,到了現在,終究是忍不住了,一開口就直指溫叔全的痛處。
不過溫叔全倒是臉色未變,溫清竹歎息一聲,終于還是不能置身事外。
她走出來一步,先和衆位族老行了一禮。
這麽一來,和萬氏的嚣張無禮,形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溫清竹淡淡的開口道:“祖父的事情,刑部的人還在查,遲早會水落石出,大伯娘也不必急于給我潑髒水,先不說祖父的病一直沒好的事情,隻說剛才我應該給父親謀個職位的事情。”
“你不就仗着宮裏的貴人喜歡你嗎!”萬氏氣得咬牙切齒,急急的打斷她,“誰不知道連聖上也對你贊賞有加!他是你父親,你都不幫——”
“大伯娘!請讓我把話說完!”溫清竹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個度,“大齊朝建立一百多年,百姓能安居樂業自然有一套章程!科舉之所以興盛,就爲了個大齊選拔最優秀的人才,固然有些人能夠受祖輩父輩的遺澤,但我父親堅持讀書科考,遵循着大齊朝的律例,又有何不可!有什麽不對!”
萬氏還想說話,溫清竹再次搶先:“要是大齊朝隻有能在皇上面前露臉,就能給自己的父兄子弟謀一個職位,那百年來的科舉制度有什麽作用?天下寒門何其多,溫家當初也是在耕讀起家,莫不是大伯娘忘了這一點?!多吃了些麋肉,多穿了些綢緞,就忘記了自己生從何來,死将何去了?”
靈堂裏一片寂靜,一些年紀大的族老親戚,皆面露贊賞。
年紀小一些的,知書明理的,更是自愧不如。
“啪,啪啪!啪啪啪!”
靈堂外面忽然傳來了鼓掌聲,衆人循聲看去,卻看見姜越一身便衣,帶着同樣身着常服的甯王和楚王出現了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