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溫清竹實在看不下去了,領着他到了最北邊的宮門口。
大門被一把鐵鎖鎖着,在鐵鎖下面有個方尺大小的小門,輕輕一拉就打開了。
雷炎朝裏頭看了看, 黑漆漆的一片,什麽也沒有。
溫清竹看了眼今天的月光,這座冷宮常年無人打理,樹木蔥茏,雜草叢生。
“爍姐姐有沒有和你睡會害劉良人?”溫清竹轉過頭來,拉了雷炎一把。
雷炎擡頭想了想,然後搖頭。
看了眼高聳的宮牆,溫清竹提了個建議:“要不你去跳到了牆上去看看,這個門我們一時半會也打不開。”
雷炎點了頭,正準備轉身的時候,突然發現拉開的小門後面,露出了一雙黑亮的眼睛。
“我去!”雷炎吓得連連後退,大喊出來。
溫清竹回頭一看,小門裏面還是黑漆漆的,便轉頭問他:“你看見了什麽了?”
“我看到一雙牛一樣的眼睛,冷不丁的出現在那個小門後面,吓死我了!!!”雷炎拍着胸口,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。
“真的?”溫清竹并不害怕,湊近了去看。
黑漆漆的小門内,并沒有——
溫清竹的視線落到了斜下方,接着微弱的月光,看到了一雙透着惡意的雙眼,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吃了一半。
見到這個人出現在門口,溫清竹眉眼一彎,輕聲道:“你就是劉良人?”
誰知道那雙眼睛卻露出了幾分不滿,慢慢往下落,消失在黑暗裏。
“你看到了!!”雷炎忙上前一步。
溫清竹轉過身來,看了看左右的兩條小道:“按理說,冷宮這邊也有值班的侍衛和太監的啊?”
“這大半夜的,有也不會這麽上心啊!”雷炎拉着她退了兩步,指了指宮牆,“我帶你上去。”
不由分說,雷炎抓着溫清竹的肩膀,一個蹬地,飛身跳上了宮牆。
以前傅烈總是攬着她的腰,溫清竹倒沒覺得有什麽。
現在被雷炎直接抓着肩膀,一拉一按,力道大得讓溫清竹的臉都綠了。
雷炎掃了一眼宮内,仔細的看了會,根本沒發現任何人。
哪怕連一隻蒼蠅都沒看到。
“清竹,那人——”
雷炎剛轉頭,就看到了溫清竹正在掰着自己的肩膀,眉頭緊皺,看起來很是痛苦。
“你怎麽了?”
聽他這話,溫清竹面無表情的道:“我的肩膀被你抓脫臼了,正在掰回來。”
雷炎一怔,随即聽到了骨頭咔嚓一聲。
隻見溫清竹慢慢的動着左肩,臉色也跟着好了起來。
“我們下去找找。”溫清竹沒有任何猶豫,一把拉住雷炎的胳膊就往下跳。
撲通一聲,溫清竹站起身來,彈了彈身上的灰塵,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火折子,吹燃之後,周圍就亮堂起來。
低眼一瞧,雷炎還在地上趴着,這才驚訝的問道:“你沒事吧?”
心頭委屈的雷炎,忍着胸膛的陣痛,慢慢的爬起來。
他總算是體會到了剛才溫清竹的痛苦,擺着手道:“沒事,下次我知道,要幹嘛先跟你說一聲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笑眯眯的點點頭。
兩個人在院子和屋裏轉了一大圈,除了找到一些人活動的痕迹,居然沒有發現剛才在門口出現的人。
回到了冷宮門口,溫清竹陷入了沉思。
剛才她和雷炎都看到了有人在裏面,肯定不是他們眼花。
雷炎武藝高強,一般人有什麽動靜,肯定逃不過他的耳目。
可爲什麽他們找到了一圈,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呢??
“清竹,這冷宮雖然沒人打理,但是會種這麽多樹嗎?”雷炎也很疑惑,望着掩映在夜色之中的樹木。
若非還能看到了屋子的大門,雷炎很懷疑這裏根本不是冷宮了。
溫清竹順着他的視線看去:“一般情況是不會的。”
兩個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,都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溫清竹望着自己手裏的火折子,快要燃燒完了。
他們必須快點找到那個劉良人。
突然,濃濃的夜色之中,傳了一聲詭異的貓叫。
溫清竹看着雷炎,眼底很是驚訝。
剛才他們找了一圈,這個地方絕不會有貓。
“追!”雷炎立刻下了決定,盡量照顧着溫清竹,追着那個貓叫跑了過去。
不多時,他們站在了一面宮牆前。
雷炎很肯定的說:“那隻貓最後就是出現在這裏,然後陡然消失的。”
溫清竹把火折子遞給雷炎,自己則是摸了摸斑駁宮牆上的貓爪印子。
她擡頭看了眼宮牆的高度,幾乎快要到了兩丈高。
又回頭看了眼身後,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叢。
那隻貓要跳過宮牆出去,理論上是不可能的。
現在的問題是,那隻貓去哪了呢?
天上飛不了,那麽地下——
溫清竹低頭一看,讓雷炎過火折子往地上一照。
“腳印!還是一個女人的腳印!”
火光照亮他們腳下的方寸之地,幾個雜亂的腳印赫然出現在眼前。
現在深冬,沒有處理冷宮的枯草。
要說在枯草上面留下腳印,除非是很近很近的時間。
溫清竹嘴角一勾,明白了那個劉良人躲到了哪去了。
“炎哥哥,我知道她躲在哪了。”溫清竹帶着雷炎,開始從左往右的尋找。
不出半刻鍾,他們停在了有貓爪印子地方不到一丈遠的地方。
他們眼前的枯草和剛才的不太一樣,看起來更像是被人故意放在上面的。
雷炎走過去,用腳踢了踢枯草堆,很輕易的就踢開了。
他再次多踢了幾下,地面上露出一個四方形的石闆來。
雷炎看了眼溫清竹,見她直接蹲下身來,伸手敲了敲石闆。
當當!!當當!!
“空心的。”溫清竹笑了起來,掃了一眼這個冷宮,“劉良人看起來也不簡單啊。”
溫清竹站起身來,想到了他們找了這麽久,那個劉良人還能把貓抓住帶走。
想必也是個會武功的。
“不用擔心她了,我們可以回去了。”溫清竹轉身要走。
雷炎看看地道口,又看看溫清竹的背影,奇怪的問:“不找她了嗎?”
溫清竹擺擺手:“爍姐姐是叫你過來保護她的,既然她能保護自己,我們自然也不用留在這裏了。”
雷炎猶豫了一下,還是跟着溫清竹走了。
離開劉良人的住所之後,溫清竹故意繞到了狗蛋的住處。
随意指了下前面:“炎哥哥,你看前面那人是誰?”
雷炎立刻緊張起來,說了句:“你在這裏躲一會,我去去看看前面的情況。”
等他走後,溫清竹悄無聲息的打開門,去了狗蛋的屋裏。
到了原來的柴房門口,溫清竹輕輕的敲了幾下門:“是我,竹姐姐,我給你帶了藥過來,如果你不會熬藥,過幾天我再過來教你。”
見屋裏沒反應,溫清竹就把藥放下了。
她看了眼破舊的木門,轉身要走。
卻不想,身後的門闆突然打開,自己的袖子被一個很小的力道的抓住。
“姐姐……”
溫清竹歎息一聲,轉過身來,他手裏還抱着白天的燒雞。
……
半個時辰後,雷炎一臉嚴肅的回來了。
看到溫清竹靠着宮牆沉思,不禁快步走過來:“怎麽了?”
“沒事,倒是你,怎麽去了那麽久?”溫清竹站直身體,問了一句。
雷炎側身過來,指着那頭的冷宮道:“那邊住着的最後一位奉儀死了,是被毒死的,現在蘇活帶人在那頭查案,他本來要過來這邊,我就私下告訴了他劉良人的事情。”
“最後一個奉儀死了?”溫清竹深感奇怪,怎麽冷宮這邊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事?
經過冷宮出口的時候,溫清竹還看到了門口守着的刑部官兵。
她想了想,還是覺得不要過去。
回到了五谷台這邊,姜越已經回來了,姜遠成正在他面前說着什麽。
雷爍走到了他們面前,疑惑的看了眼溫清竹:“你們一直在一起?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笑着點頭,“迷路了,剛好碰到了炎哥哥。”
雷爍狐疑的看着溫清竹,她心裏不信,不過她沒說什麽。
而是轉過頭望着姜越那邊:“剛才五皇子提了一個方案,以工代赈,皇上很贊同,好像要賞賜他。”
“什麽方案?”溫清竹心裏一沉,姜遠成前一世被封王,除了拉太子下馬,還有一個就是不聲不響的處理好了災民的事情。
這讓姜越龍顔大悅,直接封了他爲楚王。
雷爍解釋:“這兩年南方的雪災不是很嚴重嗎?之前雲峰把康城弄得一團亂,百姓怨聲載道,赈災的銀兩發下去,能有一半到災民的手上已經算好的了。現在國庫空虛,剛才他提了一個修建運河的工程,把南邊的水引到北邊來,出了詳細的圖紙和方案,工部尚書表示完全可行。”
溫清竹臉色陰沉下來,這個方案不是甯王提出來的嗎?
聯想到現在的情況,太子已經沒有太大威脅,姜遠成是要力争封王了嗎?
這方案很可行,是姜遠成一個不起眼的門客提出來的。
後來姜遠成慧眼識才,提拔了他,同時召集門客共同商議具體的試行方案。
卻沒想到現在就已經方案成熟了嗎?
“你看起來不太高興?”雷爍盯着溫清竹的側臉,遲疑的問了一句。
溫清竹收回視線,點了點頭:“我的确不高興,雷大人想必也不高興。”
雷爍還有點不解,卻看到了自家祖父已經起身去找了翰林院掌院大學士,傅家家主傅宣。
那邊有簾子當着,溫清竹看不真切。
旁邊的雷爍倒是怔了怔:“祖父居然主動去找傅大人……”
“看來封王的事情八-九不離十了。”溫清竹轉眼看着姜越那邊,成太妃不在,慧妃和婉嫔一左一右侍奉在姜越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