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門口,溫清梅站了起來:“七姐姐,你回來了!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的精神有些恍惚,進屋坐下後,綠陶在後頭關上了門。
溫清梅看她這個模樣,似乎欲言又止。
“要不,十二小姐明天再過來?”綠陶不知道皇帝說了什麽,她知道回來的路上,自家小姐和傅将軍第一次起了争執。
溫清梅再次看了眼溫清竹的樣子,最後還是悄然退下去了。
做了好一會兒,茉莉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。
“是小姐回來了嗎?”
溫清竹這才恍然起身,走到茉莉身邊去,問着她的傷情。
茉莉雖然臉色有些蒼白,但說話卻很順暢,解釋了自己沒事之後,說起了辛重的事情。
“小姐,辛重大人他是爲了護着奴婢……”
聽聞這話,溫清竹端起起神色,茉莉這才慢慢道來。
原來辛重醒了之後,以爲茉莉是壞人,差點把她掐死。
情急之下,茉莉随手抓到了金戈,辛重的手一松。
趁着這個機會,茉莉說了她們救了他,辛重卻根本不信,手裏的金戈落下。
茉莉閃避不及,手臂被劃傷了,但是她并沒有停下來,提到了辛敞。
辛重這才慢慢冷靜下來,茉莉這才把溫清竹救了他的事情一一告訴他。
哪知道正在這時,姜遠成帶着人進來了。
當時茉莉站在辛重的背後,姜遠成的人并未看得很清楚,但茉莉看清楚了他們。
而姜遠成隻覺得辛重很危險,不動聲色的讓屬下放暗器。
茉莉爲了救辛重,擋住了第一個暗器,辛重這才暴走,期間一直保護茉莉不受傷。
沉默半晌,溫清竹點點頭,望着茉莉道:“你好生休息,既然你能和辛重說上話,那麽以後他的事情,你這邊來交接。”
“是。”茉莉點頭,溫清竹讓她好生休息,接着自己洗漱一番,去床上躺着休息。
深夜,她根本睡不着。
腦海裏面一直浮現着望月樓上,姜越說的話。
“朕給你一個機會。”
“雁門關外,鮮卑人五年前奪取了幽州一帶,如果你能收複幽州,等你凱旋,朕就把小七嫁給你。”
當時溫清竹幾乎脫口而出,不要答應。
可是傅烈卻先他一步跪了下來:“回禀陛下,爲國效力是微臣的應該做的,微臣不敢奢求太多。”
溫清竹心跳不止,傅烈的意思是答應了。
姜越很是滿意,并未多說什麽,便讓他們退下。
在回來的途中,溫清竹拉着傅烈,視圖阻止他:“傅大哥,鮮卑人從先帝那個時候就占據了幽州,隻有當年辛重出兵才逼退了他們一把,但是也沒有完全收複幽州啊!”
傅烈望着溫清竹的神情,他知道她很擔心自己。
可是陛下其實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,之所以等到現在,就是肯定了他的實力。
“清竹,你放心,辛重能做到的事情,我也能做到。”
溫清竹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放,眼睛紅了起來:“傅大哥!當,當年,楊将軍他們就是——”
死在幽州戰場的。
大齊朝建立一百多年,無數的将士在幽州戰場馬革裹屍,不再回鄉。
“我知道,陛下跟我說過,若是我能收複幽州,必定給楊家平反。”傅烈的眼神暗下來,眸子裏面閃爍着暗紅色的光。
溫清竹後退了兩步,喃喃的道:“當年辛重背後有撫順侯在,也沒能徹底拿下幽州, 傅大哥你這樣前去,你就沒有想過我嗎?”
傅烈渾身一僵,擡起手來想要解釋什麽,卻見溫清竹已經背過身去。
“傅大哥,西北的鎮國将軍府,明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,可陸家多少子弟都死在了戰場上,你我都知道,陸家況且如此,傅大哥能保證你能安讓無恙的回來嗎??”
傅烈望着溫清竹的發顫的雙肩,心口一震。
這些他都知道,可是他想要娶她,讓誰都無法置喙。
“我會回來的,清竹,我想娶你。”
溫清竹渾身一顫,她站着沒動,任由身後的人走了過來,從背後輕輕的擁住了她。
“清清,以後我教你清清好嗎?”
“傅大哥……”溫清竹渾身僵硬,眼淚卻不停的滑落下來,原來他一直喜歡自己。
黑暗中,溫清竹陡然睜開眼。
外頭忽然想起了芍藥的聲音:“小姐,睡了嗎?”
“沒,你進來吧,小心别吵到了綠陶。”
芍藥蹑手蹑腳的進屋,坐在溫清竹床前的腳踏上。
溫清竹坐了起來,遞給她一張軟墊。
“說吧,他叫什麽,真的喜歡你麽?”
芍藥陡然回過頭去,隻見黑暗中亮着一雙晶亮的眸子。
溫清竹輕笑出聲:“你一向守時的。”
見小姐并沒有責怪的意思,芍藥才慢慢的說道:“他叫飛鴻,是壽王殿下的得力下屬之一,當初就是他幫着奴婢,奴婢才有機會說服壽王殿下改變主意的。“
“壽王以後有什麽打算?”溫清竹知道,這一次壽王決定帶辛敞離開了。
芍藥抿了抿唇道:“其實奴婢是不知道,但是他告訴了奴婢,壽王打算去幽州。”
“幽州??”溫清竹蹙眉。
芍藥點頭:“幽州那邊,胡人占據多年,朝廷這邊顧及不到,而且壽王殿下早年就在那邊準備好了退路。”
溫清竹沉吟片刻,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姜越或許早就猜到壽王要去幽州,所以才派傅烈過去。
一來壽王在那邊有根基,在中院和鮮卑的胡人之間,壽王肯定是站在中原這邊的。
二來傅烈過去,還能盯着壽王的動向,一旦壽王有謀逆之心,傅烈爲了給楊家平反,必定會親手收拾壽王。
“果然好算計!”溫清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,終于知道姜越爲什麽這麽迫不及待的菘傅烈過去了。
明面上放過壽王,留下了仁慈的名聲,實際上還是擔心壽王。
溫清竹冷笑一聲,芍藥不解:“幽州有什麽問題嗎?”
“沒問題,既然他真喜歡你,讓他等着,好男人少,萬一他離開京城,碰到了更喜歡的人,指不定轉頭就把你忘了。”
溫清竹算是放心下來,并沒有把這裏面内情告訴芍藥。
她其實更擔心的是,萬一那個叫飛鴻的人死在戰場了,芍藥豈不是要守寡!
那就讓他多等等。
次日一早,溫清竹早早的起來,指揮着衆人收拾着東西。
圍場這幾日,接連兩場動亂,一般人還受不住。
出門之後,溫清梅親自過來攙扶。
“七姐姐,十一姐姐昨日出門去見秦将軍了。”
溫清竹腳步一滞,擡眼看向四房那邊,卻見四房門口已經沒有動靜了。
溫清梅便解釋道:“四夫人她們去周家那邊了,昨天周小姐差點出事,是九哥哥救了周小姐。”
“是嗎?”溫清竹想起了溫清芯的話,讓自己不要插手溫明良和周怡的事情。
現在看來是搭上關系了。
到了門口,溫清竹等人上了馬車。
溫家來時的人多,回去的時候,人卻少了起來。
馬車平穩的走在回去的路上,溫清竹閉目養神,想着接下來的事情。
若是壽王也去幽州,那麽事情會簡單很多。
可這是傅烈第一次出戰,還是去打開朝以來就沒怎麽打得過的鮮卑胡人。
如果辛重在的話,勝算能增加不少。
現在的問題是,到哪去找辛重呢?
溫清竹正想着,馬車突然一晃,前面傳來馬兒的嘶鳴聲。
外頭的綠陶掀開了簾子,解釋道:“小姐,前面的路塌陷了,我們被留在了後頭。”
“沒事,等他們修好我們再走。”
過了會,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溫清芯的聲音出現在車外:“七姐姐,現在一時半會走不了,不如下來透透氣吧。”
溫清竹直覺溫清芯又想要搞事。
旁邊的溫清梅看了眼溫清竹,自個人先下去。
在外頭和溫清芯說了會,馬車旁邊卻傳來溫清蘭的聲音。
“七妹妹,五殿下來了,你不下來看看??”
溫清竹沒吭聲。
站在外面的溫清梅看了眼騎馬而來的姜遠成,笑望着溫清蘭:“四姐姐,現在七姐姐和五殿下沒什麽關系,你可不要亂說話。”
“這樣嗎。”溫清蘭掩唇笑了笑,施施然的走向姜遠成那邊。
溫清芯一直盯着車簾那邊,努力平心靜氣的問道:“十二妹妹,七姐姐是病了嗎??不會是陛下怪責她了吧?聽說六姐姐誣陷她勾結——”
“十一妹妹!”溫清竹終于一把掀開了車簾,冷眼望着溫清芯,“禍從口出!”
見狀,溫清芯連忙掩唇道:“瞧我這張嘴,慣會胡說,七姐姐要是真的不舒服,還是下來走走好,哥哥剛才去前面看了看,據說能通行,還得一段時間呢。”
溫清竹下了車,她上下打量着溫清芯。
她可算是明白了溫清芯的意思,話裏話外就是要她出來走走。
“我現在出來了,不知道十一妹妹有何指教?”溫清竹的聲音很冷。
可溫清芯并不介意,而是笑着道:“八姐姐還在後頭的馬車上吧,不如把她也喊下來?”
“你到底什麽意思?”溫清竹眯了眯眼,瞧着溫清芯,覺得她今天聒噪了許多。
正說着,溫清荷還真的下來了。
不過她是喊着旁邊的小丫鬟:“去七小姐那邊問問,還有沒有熱水?”
溫清芯快步走過去,熱情的把溫清荷拉了下車。
“你放心,小蠻姑娘身體好得很,熱水我會派人送過來的,先陪七姐姐說說話。”
溫清荷被強行到了溫清竹這邊,有點不知所措。
雙方相互看着的時候,溫清蘭過來了。
她雖然是微笑着,可看起來并不真心。
溫清蘭指着遠處的小亭說:“五殿下想見你一面。”
“不去!”溫清竹轉身要回馬車。
哪知道溫清蘭一把抓住她的袖子:“七妹妹!看在姐姐的面子上,過去一趟好嗎?”
溫清竹冷眼斜睨着她:“我需要看你的面子嗎?”
可旁邊的溫清芯跟着過來,拉住了她的另外一隻手。
溫清竹終于不耐煩了,狠狠的甩了袖子,冷喝一聲:“放開!”
哪知道,雲娴卻是忽然出現了。
她看起來心情不錯,一直笑眯眯的:“溫小姐不如過去看看,表哥他這次……不會爲難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