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衛風開口,姜遠成不看在衛風的面子上,也得看衛家的面子。
小半時辰後,傅烈帶着衆人回到了行宮這邊複命。
在經過行宮門口的時候,溫清竹在行宮大門口的右側空地上,看到了成堆的屍體。
這還不是最重要的,這些屍體不多數屍首分離,四肢不全,就這麽對方在一起。
凝固之後的鮮血變成了幹裂狀夫人褐色硬塊。
看樣子這些人死了有一段時間了,可是空氣的腥臭味還是濃郁得令人作嘔。
在到了行宮的大門口,溫清竹看到了有人推着一輛闆車過來。
舉起闆車的把手,咚咚咚的幾下倒出一些肢體。
溫清竹強忍着胃裏的翻滾,強迫自己轉移視線,不再去看那邊。
到了宮裏,姜越穿着明黃色的龍袍,坐在主位上,正在和崔老下棋。
看到他們回來了,姜越放下手裏的棋子:“崔老,暫時不下了,傅烈回來了。”
他轉頭看過來,傅烈把衛風的情況一一說來。
聽到有人能救衛風,姜越來了興趣:“是誰有這等手段?”
“是保定堂的孫大夫的孫兒孫俊明。”傅烈如實回答。
姜越聽着這個名字,居然有些耳熟。
溫清竹便提醒了一句:“之前陛下去過的。”
“原來是他們!”姜越輕輕的敲了一下桌子,恍然大悟。
接着傅烈又說了一些越國遺族老巢的情況,關于辛重的事情,他也簡要的提了一下。
姜越心裏沉了沉,居然傅烈形容的這人很是熟悉。
不過他沒有多問,因爲傅烈說,他們不敵,讓那個人跑了。
姜越想到辛家的下場,如果真的是辛重,以他的智商,隻怕要跟着壽王造反。
想起壽王,姜越的眉頭緊蹙,冷聲問道:“逆賊那邊還沒有消息??”
“微臣辦事不力,目前隻能确定壽王的人馬駐紮在圍場周圍。”傅烈也接到了魏峥的消息。
開始他還想放水,結果他發現哪怕自己盡了全力,壽王的人依然很難追蹤到。
屋内的氣壓陡然降下來,除了少數的幾個人,大部分心裏都開始惶恐。
過了會,甯王和太子一同過來。
等他們到了跟前,溫清竹發現太子手臂吊着繃帶,甯王倒是毫發無損。
溫清竹覺得奇怪,怎麽太子反而受傷?
姜越恢複以前沒什麽表情的模樣,淡然的問了一句:“殘局都收拾好了?”
“回父皇,都收拾好了。”說話的是太子,他的聲音明顯有些發顫。
溫清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異樣。
姜越又問了甯王一些事情,甯王回答特别小心翼翼,以及事無巨細。
就好像他在刻意解釋什麽。
“……你回去陪在你母妃身邊吧。”
姜越最後說了一句,甯王滿眼的不敢,斜眼看了一下太子,雙手握拳告辭離開。
到了現在,姜越才看到了姜遠成:“衛将軍的消息雷家的那個小子已經送回來了,你跟着傅烈,幫忙追查逆賊的下落吧。”
“兒臣遵命!”姜遠成閉了閉眼,他知道越國遺族有很多秘密。
看來他是沒有機會了。
姜越看向溫清竹的時候,忽然想起了什麽,突然又望着姜遠成道:“成兒,你母妃受傷了,你今天先過去陪陪她吧,安撫一下她。”
姜遠成心裏一跳,感覺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,好像出事了。
等到姜遠成退下,姜越才望着溫清竹,臉上多了幾分笑意:“小七,過來,陪朕坐一坐。”
溫清竹走過去,方公公身後的小内侍拿了一張椅子過來。
姜越指着棋盤:“來瞧瞧,朕下一步該怎麽走?”
溫清竹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,發現這是這局棋很複雜。
崔老的讓步讓得不動聲色,姜越想赢明面上看,有三種辦法。
溫清竹隻能這般說了。
可姜越卻搖頭:“不行,這樣的話,朕會損失十幾顆棋子,你幫朕想想辦法,讓朕隻損失五顆棋子以内,就赢了這盤棋。”
望着眼前的棋局,其實并不複雜。
可架不住姜越的要求複雜,溫清竹開始在心裏思襯。
這個時候解決了越國遺族,不是應該整裝待發,對付壽王嗎??
想不明白,溫清竹隻能回歸到了棋盤上。
這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時辰,崔老都出去轉了好幾圈。
在崔老第三次回來後,溫清竹指着棋盤道:“崔老先生,我有辦法了,您過來看看。”
溫清竹拿起一枚棋子落地,崔老盯着她看了好久。
姜越笑了笑:“崔老下吧,剛才她和朕說了戰術。”
崔老跟着落子,溫清竹再次落子,等到崔老落子,姜越這邊的棋子就被吃了七顆。
崔老停下來:“陛下,您剛才不是說保證損失在五顆棋子以内嗎?”
姜越看了眼溫清竹,笑道:“崔老盡管下。”
見他這麽說,崔老不再留手,開始和溫清竹對弈起來。
崔老是心思缜密的步步爲營,而溫清竹則是大開大合的快速追殺。
集合回合下來,雙方有赢有輸。
到了最後,溫清竹長舒一口氣,起身望着崔老道:“崔老先生,我隻損失了五顆棋子,就翻轉了局面。”
“嗯?”崔老先生看了眼棋盤,默數了一下。
現在的棋盤上面的棋子,比溫清竹進來之前,姜越這邊的棋子剛好少了五顆。
剛才雙方厮殺之後,各有輸赢。
到了現在,溫清竹已經替姜越到了赢的邊緣。
“溫姑娘果然不同常人,老夫佩服。”崔老先生終于明白了溫清竹的戰術。
姜越作爲九五之尊,有的是棋子。
他輸掉三十七顆棋子,對方輸掉三十二顆棋子。
和他輸掉五顆棋子,對方不輸掉任何棋子。
這兩種方案,其實并沒有區别。
可這樣的手段,崔老先生覺得并不妥。
大齊朝的人才,怎麽能斷送在這種事情上!
“陛下,老臣建議您再三考慮一下。”崔老先生說的是棋局,也說的是對付壽王的事情。
壽王實力強悍,姜越想要一舉拿下他。
除非犧牲比壽王能犧牲的更多。
對于姜越而言,隻要赢了就可以。
可對于大齊朝而言,如何赢才是更重要的。
“朕知道,讓朕好好想想。”姜越站起身來,凝目望着屋外的的夕陽。
今天又要過去了。
入夜,溫清竹回到了小院那邊,安排好了茉莉之後,這才得知溫冠斌居然受傷嚴重。
大夫人正在送大夫出來。
大夫歎息道:“溫大人這個樣子,最好還是回去養病才是。”
“難道沒有一點辦法嗎?起碼讓公公看起來能走就行。”萬氏不願意讓溫冠斌離開。
有他在,能聯絡官場上的各路官員。
大夫搖搖頭:“溫大夫人,您還是把溫大人送回去吧,好些大人都請辭回去了,陛下那邊也沒說什麽,畢竟誰知道越國奸細會突然出現。”
萬氏還想說話,擡眼卻看到溫清竹正從房間裏走出來。
她想了想,簡單的了說了兩句,讓丫鬟把大夫送走了。
“小七!”萬氏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。
溫清竹冷眼瞧着她:“大伯娘有什麽事??”
“你醫術不是很厲害嗎??趕快過來看看你祖父啊,現在他可不能病倒,走了好些朝臣,現在隻剩下一些朝廷重臣還留在這裏,正是你祖父的好機會,他好了,我們全家,你嫁給五皇子才會更好!”
萬氏的語氣好像是真心爲她考慮一樣。
溫清竹聽了溫清梅她們的話後,本來不想過去看的,畢竟是溫冠斌自不量力。
但看到萬氏如此熱切,難道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?
到了溫冠斌的屋裏,溫清竹發現他是醒着的。
不過他臉色發紫,看起來毒障入侵很深。
溫清竹忍不住看向萬氏:“大伯娘怎麽一點事情也沒有。”
“我,我這不是恰好和側妃娘娘在一起,她剛好又克制毒障的藥。”萬氏的笑容很是僵硬,明擺着告訴别人她在說謊。
溫清竹走過去,望問關切,眉頭皺的很深。
“大伯娘,祖父毒氣入體很嚴重,最好回府靜養,不然會留下病根的。”溫清竹不善的盯着萬氏。
溫冠斌不是這麽愚蠢的人,怎麽會被毒障入侵這麽嚴重?
萬氏一臉失望:“真的沒有辦法了?哪怕讓他能坐着,不懂也行啊……”
這話一出,溫冠斌突然嗚嗚嗚嗚的顫動起來。
溫清竹再次看了一下,發現他眼睛裏面有着不同尋常的血絲。
難道不是一種毒?
溫清竹突然開口:“祖父想要回去?”
“嗚嗚嗚嗚。”溫冠斌眼裏甚至出現了眼淚。
溫清竹轉頭看着萬氏:“大伯娘,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萬氏抖了抖嘴角,支支吾吾的說道:“要是實在不行,那就送公公回去吧。”
溫清竹點了頭:“那麻煩大伯娘了。”
她轉身就要出去,覺得情況有點不對。
到了門口,她回頭看了一眼,卻發現萬氏背對着她,緊盯着溫冠斌。
床上的溫冠斌突然顫動起來。
溫清竹不解,在太子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
她覺得不能讓萬氏作妖,特意去請了溫季華夫婦過去看着溫冠斌。
離開的時候,溫清竹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。
回頭一看,卻是萬氏正在和婆子說着什麽。
溫清竹失聲一笑,轉身回去屋裏。
坐下之後,溫清梅和小杏還在這裏,溫清荷和小蠻已經搬回去她們的屋了。
溫清梅讓小杏退下關門,她這才悄悄對着溫清竹道:“七姐姐,我覺得十一姐姐很奇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