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胡飛已經聽到裏面鴉雀無聲了。
他也很清楚,皇帝必然是生氣了!
可是胡飛還是得硬着頭皮禀報:“陛下息怒,實在是事情緊急,溫家有兩小姐都出事了!”
話音一落,姜越身邊的總管太監方公公也開口了:“陛下,這件事還涉及到了甯王和太子殿下,現在急需要溫七小姐出來作證。”
“怎麽回事?”姜越親自掀了簾子出來。
胡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不停的磕頭道:“甯王射箭,差,差點射傷太子殿下,還好溫六小姐擋了一箭,成太妃震怒,甯王辯駁說,說是在林子裏發現了野鴛鴦,帶着衆人過去,卻發現是…”
這句話沒說出來,胡飛看了眼溫清竹。
姜越本來的心情還算好,聽到太子差點被射傷,臉色越發陰郁。
再加上甯王所謂的辯駁,讓姜越的心情更不好了!
“你說!”
胡飛幹脆一咬牙:“陛下,甯王發現了萬少爺和溫七小姐的庶妹溫十二小姐在,在苟合!”
溫清竹臉色跟着陰沉下來,當即開口:“現在十二妹妹在哪裏??”
姜越詫異的看了眼溫清竹,他還以爲她會當即撇清關系。
聽來聽去,這件事都是因爲甯王而起。
想到今晚的那頭黑熊,姜越的眸色暗了暗,語氣晦暗的道:“既然這件事關乎太子甯王,還牽涉到了溫家的兩位小姐,那麽朕就親自過去一趟。”
“啊?”胡飛張了張嘴。
眼看着姜越要再次黑臉,方公公立刻踢了胡飛一腳,叱罵道:“既然陛下要過去,還不趕快帶路!”
胡飛立刻爬起來,轉身過貓着腰在前面帶路。
可心裏卻是驚疑不定,陛下怎麽會摻和進這件事情裏面來?
溫清竹跟在姜越身後,心裏越發的怪異起來。
要說姜越單獨召見一下太子和甯王,她還好想一些。
怎麽看樣子,姜越還要親自前去,似乎要去處理萬家和溫家的事情。
溫清竹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。
一刻鍾後,胡飛領着他們快要到了成太妃的寝殿。
“陛下這邊請。”
溫清竹擰眉看着姜越的背影,終于忍不住的停下來,問着姜越:“陛下,您大可以隻去看太子殿下和甯王殿下。”
聞言,衆人都驚,這溫清竹拿來的熊心豹子膽,居然敢質疑皇帝的決定。
姜越沒有轉過頭來,隻意有所指的道:“朕以爲,你想朕過來。”
溫清竹訝然,最後領了姜越的好意:“多謝陛下。”
“皇帝駕到!”
門口的公公朝着屋内揚聲喊道。
坐在屋内争執不下的衆人,瞬間齊齊站起來。
看到姜越來了,同時跪下行禮:“參見陛下。”
“平身!!”
姜越帶着溫清竹和周桑一起到了進來。
等到姜越坐下後,衆位娘娘也坐了下來。
姜越掃了屋内一眼:“太子和甯王呢?”
成太妃回禀:“太子無礙,送溫六小姐去治傷了。甯王過去請罪了。”
姜越掃了屋内一眼,卻見一個披着披風的女孩顫抖着跪在地上。
她頭發淩亂,透過遮掩不嚴的披風,還能看到裏面不整的衣衫。
最醒目的還是,她撐着地的手掌邊,溢出了一灘血來。
“小七,去把你妹妹扶起來。”姜越當即猜到了這個姑娘的身份。
溫清竹心情有些複雜,但還是很快帶着芍藥走上前去。
兩人扶起溫清梅後,溫清竹向成太妃請求:“太妃娘娘,臣女想借側室一用。”
“去把。”成太妃見到溫清梅手指末端滴下來的血,心有不忍。
所有人都以爲,皇帝會第一時間去看太子。
包括太子和甯王都是這麽認爲的。
太子這才當機立斷帶溫清芳去了他的寝殿,甯王爲了不被誣陷,過來找太子請罪也是爲了等皇帝過來。
隻是他們左等右等,卻等到了身邊的人傳來消息。
陛下去成太妃那邊了!
這話一出,太子和甯王立刻動身去成太妃的寝殿。
他們到的時候,正好聽見姜越問着李貴妃:“既然甯王一箭射中了兩個人,爲何隻送了萬澤去醫治?”
這話問得李貴妃啞口無言,想了半天最後才道:“萬澤是的母親夏側妃的姑姑,臣妾以爲太子府定然是護着萬澤的。這才——”
到了門口的太子聽聞這話,當即心頭一跳。
他還沒走進來,就揚聲喊冤:“父皇,兒臣一向謹遵父皇教誨,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萬澤該如何就當如何!兒臣絕沒有讓貴妃娘娘偏袒的意思!”
太子心裏更氣,萬家和他太子府還打着個彎的親戚,竟然都敢用自己的名号了!!
此時坐在側室裏面的溫清竹,正在給溫清梅紮針,安撫她的情緒。
她聽着外面的動靜,心裏越發的不滿。
這個姜遠盛怎麽越看越愚蠢!!
哪怕他揣摩不到姜越的心思,也該看看情況再說。
施針完了,溫清梅的臉色好多了。
“沒事了,到底怎麽回事?你跟我說說。”溫清竹一邊收拾着銀針,一邊問着。
溫清梅的眼淚卻是簌簌的落下來。
“七姐姐,萬,萬少爺今天本來都說了,要明媒正娶的,我都讓派小杏去給你遞消息了……”
溫清竹手上的動作一頓:“怎麽回事?”
溫清梅沒說話,轉頭看了眼芍藥。
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,溫清竹把手裏的針包拿起來:“把這個拿下去放好,另外盯着點外面的消息。”
芍藥拿了東西推到了外間去。
緩了這麽一會兒,溫清梅慢慢的冷靜下來,眼底一片怨毒:“都是夏飛鸢那個賤人——”
溫清竹眉梢一挑,怎麽牽扯到了夏飛鸢?
等到溫清梅慢慢道來,溫清竹嘴角卻是一翹。
原來夏飛鸢一直喜歡靖遠侯府的嫡次子李然,夏家更是求之不得。
當初太子府裏的夏飛燕得寵時,李家還搭理一下夏家。
後來夏飛燕失寵,李家根本都懶得理會夏家。
再後來,夏飛鸢年紀漸漸大了,等不得了,才開始悄悄放出消息來。
溫家的大夫人萬氏一眼看中了夏飛鸢,因此開始格外的殷勤。
這也是爲什麽後來夏飛鸢來了溫家好幾次的原因。
可這一次圍獵,李家想要打聽溫清竹的消息,不得已讓李然出面。
夏飛鸢卻以爲機會來了,不知道聽了誰的主意,決定設計李然。
夏家再不濟,目前還是勳貴之家,李家總是要給個交代的。
正巧的是,萬澤單獨把溫清梅交了出去,很認真的告訴她,要正經把她擡進萬家。
溫清梅心裏很是感動,連忙找了機會讓小杏給溫清竹帶話。
兩個人正聊着,卻遇到了夏側妃身邊的丫鬟,說是夏飛鸢找溫清梅有事。
萬澤不放心她一個人前去,便陪着她一起去。
哪知道到了半路,那個丫鬟突然停了下來,沖着他們撒了一把藥粉。
溫清梅早就防備,拉着萬澤後退,可是萬澤還是中招了。
丫鬟見溫清梅沒中招,幾步上前來要打暈溫清梅。
正在這時,隔壁的樹叢後面卻傳來了男女貪歡的聲音。
那個丫鬟當即面色一變,掉頭就跑了。
溫清梅本想拉着萬澤離開,可是那丫鬟下的藥發作很快。
她一邊擔心着萬澤,一邊聽到了隔壁的呵斥聲。
慌亂之中,甚至聽到了夏飛鸢的怒斥:你們是誰!李少爺可是靖遠侯府的二少爺!你們敢——
話還沒說完,萬澤就一把拉過了溫清梅。
兩個人正掙紮着,卻不想林子外頭一支羽箭飛射而來,射傷了兩個人。
溫清竹凝神問道:“你确定和夏飛鸢苟合的男人是李家二少爺?”
“我不确定,但我确定那個女人一定是夏飛鸢!那個男人的聲音我聽得清楚,隻要我再聽一遍,一定能認出來!”
溫清梅的手狠狠抓着被單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“我知道了,陛下在外面,他……會爲我們主持公道的,你放心。”溫清竹看着溫清梅,心裏卻想到了胡飛說的話。
甯王帶人去看野鴛鴦,莫不是誰故意引他過去的?
“陛下會,會嗎?”溫清梅知道皇帝來了,但是她真的不确定,皇帝真的會幫她嗎?
溫清梅還想說什麽,卻見溫清竹的眼神堅定,沖着她點頭。
外面傳來敲門聲,是成太妃身邊的宮女。
“溫七小姐,奴婢奉命過來問問,溫十二小姐的傷勢還好嗎?”
溫清竹低聲對溫清梅說了一聲:“待會你這樣說……”
溫清梅點了點頭,躺下來閉上了眼睛。
芍藥帶着那位宮女進來,瞧了瞧溫清梅。
“溫七小姐,萬少爺過來了,有些事情,太妃娘娘要親自過問。”
溫清竹柳眉輕輕皺起:“可十二妹妹的傷勢還很嚴重……”
眼前的宮女卻是一臉爲難:“可是陛下還在外面等着,溫七小姐,要不還是把十二小姐叫醒吧?”
溫清竹故意猶豫了一會兒,然後轉身去叫溫清梅。
叫了好幾聲,溫清梅仍舊沒醒過來。
溫清竹隻能轉過身來求助這位宮女:“要不這位姐姐,幫我一起把十二妹妹扶出去吧。”
那位宮女看了眼溫清竹,還是上前來扶溫清梅了。
直到把溫清梅的外衫穿好,溫清梅才倒吸冷氣的醒來。
宮女見溫清梅這樣,隻能更加的小心。
到了屋外,溫清梅一臉的煞白,幾乎是被宮女和芍藥拖着出來的。
跪下來的萬澤看到這一幕,差一點站了起來。
萬夫人當即嚴厲的咳嗽了一聲,丢給萬澤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溫清竹帶着溫清梅跪下,那位宮女就走到了成太妃的身邊,附耳說了幾句。
成太妃轉頭看了眼姜越:“陛下,溫家十二姑娘瞧着傷情嚴重,要不讓她坐下?”
“一切都聽太妃娘娘的安排。”姜越點了頭,坐在主位上瞧着下面的溫清竹,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。
旁邊的衆位娘娘還有三位皇子,都盯着姜越,心思都起伏不定。
姜越這樣子,看似把審問的權力交給了成太妃,其實真正說起來,還是全看姜越的意思。
甯王是出手傷人的那人,臉色更加不好看了。
姜遠成低眼看着溫清竹:她又在計劃着什麽?
成太妃賜座,溫清梅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。
不過萬夫人的臉色卻難看起來,她在夏家長大,有些事情她很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