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文茹強打起精神:“多謝太妃娘娘和慧妃娘娘的好意,臣妾沒事。”
見賀文茹固執,成太妃和慧妃也不好多說什麽。
可婉貴嫔卻突然轉眼看過來:“聽說溫七小姐醫術極好,不如你去給太子妃瞧瞧?”
這一句話,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。
溫清竹隻能面露惶恐的起身:“婉貴嫔娘娘過譽了,臣女醫術淺薄,比起太醫院的太醫遠遠不如。”
“不過是随意看看,溫七小姐不用害怕。”婉貴嫔的眸色溫和,但眼睛伸出卻潛藏着一絲狠毒。
溫清竹雖然并沒有看到婉貴嫔的眼神。
可她和婉貴嫔打交道多年,哪裏不知道這是她給自己挖了一個坑。
“娘娘……”溫清竹再次表現惶恐。
可這一次,婉貴嫔沒有說話,反倒是坐在她身邊另外的那位小姐開口:“溫姐姐不用害怕,你隻需要看看,實在不行,還有太醫在呢。”
溫清竹擡眼看着眼前的這位小姐,說話雖然溫溫柔柔的,可眼神分明恨不得吃了她。
見到這個似曾相識的眼神,溫清竹想起來了,雲家的雲大夫人有兩個女兒。
雲婷死了,這個應該就是雲大夫人的小女人了。
“去吧。”婉貴嫔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滿意起來。
溫清竹隻能硬着頭皮轉身,卻正好看見賀文茹急忙起來:“不用麻煩溫小姐了,臣妾身體不适,還是先告退吧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先下去吧。”成太妃一錘定音,旁邊也沒有機會說什麽了。
目送着賀文茹離開,屋内慶祝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大了。
太子和太子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?
溫清竹感覺事情好像再次脫離了掌控了。
轉身坐下後,外頭不斷的有内侍宮女端進來一盆又一盆的奇花異草。
除了梁平淑這樣的女兒家,一般過來皇家圍場的女人,要是沒賞鑒什麽,要麽就是比鬥才藝,着實無趣。
不過這一次,溫清竹看到了送上來的奇花異草裏面,居然有一些很特殊的品種。
這一次李貴妃率先開口來的:“太妃娘娘,這前面的兩株福壽花是臣妾特意派人在西南那邊尋過來的,您可喜歡?”
在李貴妃的示意下,兩個宮女端着兩盆形狀如同蝙蝠的花上來了。
溫清竹看了眼,是靠近越國一帶的大山裏面特有的品種。
這倒是算不上什麽。
成太妃看了看,說了句:“李貴妃費心了,來人,把本宮的那串琉璃佛珠賞給李貴妃。”
“多謝太妃娘娘!”李貴妃的笑容并不真誠,福身之後,讓宮女随後接了過來。
很快,一盆一盆的花草端上來,給成太妃品鑒。
成太妃照例一一賞賜。
到了末尾,婉貴嫔忽然問道:“溫七小姐,你沒有準備送給太妃娘娘的東西嗎?”
到了這裏,溫清竹總算徹底明白,雲婉這是要把她徹底按死。
溫清竹迅速的起身跪下:“請太妃娘娘和貴嫔娘娘贖罪,臣女來這裏之前,并不知道這裏會舉辦賞鑒會,實在什麽也沒準備。”
“婉貴嫔,你請溫小姐過來,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嗎?”成太妃心裏不悅,居然敢借着她的手來踩溫清竹。
婉貴嫔連忙起身:“太妃娘娘息怒,臣妾之前早早派人送了信去了溫家,以爲溫七小姐早就準備好的。”
溫清竹的心沉下來,她百分百的肯定,溫家肯定沒有——
等等!!溫清竹陡然想到溫清蘭。
難道婉貴嫔真的送了信過來?
正想着,另外一邊的李貴妃恍然的道:“婉貴嫔好像真的派人送了信過去,當時本宮和慧妃都在。”
說着李貴妃轉頭望着慧妃:“慧妃,你還記得不?本宮記得,的确有這麽回事,好像還是婉貴嫔身邊的采兒親自出去送信的。”
慧妃打量了一眼跪着的溫清竹,前幾天的确有這麽一件事。
她隻能應道:“是的,當時本宮和姐姐還在商議秋圍的事情。”
“那就是了。”李貴妃漫不經心的看着溫清竹,沒想到婉貴嫔也恨不得讓溫清竹出事。
她倒是無所謂,雲婉和雲家也就那樣。
姜遠成再厲害,能比她的安兒厲害麽!
備受矚目的溫清竹知道自己不能否認,就開口承認了一切:“都是臣女疏忽。”
不等其他人說話,溫清竹又搶先道:“不過臣女并不是毫無準備,這些花花草草想必太妃娘娘也看過了,臣女可以送給太妃娘娘百花争豔。”
“哦?可是需要什麽??”成太妃久經戰場,一下子知道溫清竹的意思。
溫清竹慢慢道來:“小女不才,略懂畫技,可以先給太妃娘娘一幅百花争豔圖。”
“可!”成太妃應了,擡手讓人準備筆墨紙硯。
臨時又問:“可還需要别的什麽東西?”
“多謝太妃娘娘,普通的筆墨紙硯就好。”溫清竹深深的吸了一口,沒想到她手裏的毒藥還有派上這種用場的時候。
不到一刻鍾,宮女就把筆墨紙硯擺了上來。
溫清竹提筆就畫,不過在動筆的過程中,一一灑下相對應的毒藥和解藥。
在短暫的時間内,可以在紙張上面形成各種顔色後慢慢消退。
不出一刻鍾,溫清竹一幅簡要的百點圖就完成了。
收筆之後,溫清竹笑着讓宮女把百花争豔圖舉起來。
李貴妃看熱鬧不嫌事大,嗤笑道:“就這麽一幅全是黑點的畫,也叫百花争豔圖?”
另一邊的慧妃卻輕輕的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。
雖然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,但是她肯定屋内的空氣和剛才的不一樣了。
倒是婉貴嫔笑容淺淺,并沒有說什麽。
溫清竹誰也不看,然後揮了揮手。
在衆人的目光之下,本來滿是黑點的宣紙上,竟然由點及面,暈染着出現了各種姹紫嫣紅的花朵。
這一幕瞬間打了李貴妃的臉。
李貴妃哼哼吃吃的小聲道:“不過市井小人的一些把戲。”
溫清竹并不在意,再次在宣紙前揮了揮手。
在衆人的目光下,原來各種姹紫嫣紅的花朵又慢慢的消退下去。
之前也有能讓紙上開花,不過能讓紙上的花朵凋謝,卻隻有溫清竹坐到了。
成太妃都忍不住的驚訝道:“溫小姐,你這是怎麽做的?”
溫清竹低頭解釋:“回禀成太妃,都是市井之中不入流的小把戲,現在正值秋天,百花争豔隻獻給太妃娘娘,現在——”
她轉頭看着宣紙,原來的黑點周圍再一次慢慢的暈染開淺黃色的花朵。
成太妃笑容盛開:“這是可是扶手菊?”
“是,秋天還是菊花更适合。”溫清竹笑着答道。
這一來一回,讓在場的衆人開足了眼界。
成太妃很是高興,賞了溫清竹一對玉手镯,又賞了一對鳳钗。
品鑒會到了這裏,天色也暗了下來。
成太妃擺了擺手:“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,溫七小姐留下來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站着沒動。
衆位妃子慢慢離開這裏。
不知道是不是溫清竹的錯覺,她總感覺慧妃在有意無意的看她。
薛氏醫館那邊,她應該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是。
等到屋内終于清靜下來,成太妃一改之前的倦容,招呼着讓溫清竹上去。
溫清竹走上去,坐在成太妃的身邊。
成太妃拉着她的手,歎息道:“你是個好孩子,也很聰明,本不應該嫁到皇家的。”
“太妃娘娘……”溫清竹心裏隐隐很是感激。
前一世的時候,成太妃在皇帝駕崩前就因病去世了。
可現在她看着成太妃身體這麽好,想必當初的事情必有内情。
成太妃說着:“你的事情,舞陽都跟本宮說了,你做的很對,如果将來有機會,不要加入皇家……”
說着說着,成太妃的聲音開始惆怅起來。
正在這時,外頭傳來梁平淑的聲音。
“太妃娘娘,平淑來了。”
溫清竹轉頭看去,發現梁平淑已經大步走了過來。
她還是穿着之前的騎裝,并沒有換衣裳。
成太妃招手讓她過來,故意嗔怪道:“這裏有沒有外人,叫什麽太妃娘娘!!”
梁平淑馬上改了口,難得一見的撒嬌道:“外祖母。”
“好好好,坐下再說,這邊不會有别人的眼線,本宮在宮裏呆了這麽久,這點本事還是有的。”成太妃點了點梁平淑的額頭。
梁平淑這次啊松了一口氣,轉頭看着溫清竹:“剛才還好吧??我聽青湖說,你差點就完了!”
“沒事,有太妃娘娘幫忙。”溫清竹很是感激梁平淑。
成太妃之所以幫她,大部分還是看在梁平淑的面子上。
不過成太妃還是問了出來:“陛下真的打算把你指給五皇子?”
溫清竹想了想,決定謹慎一點:“陛下當着我的面,的确這麽說過,婉貴嫔三番兩次的召見我,我想陛下肯定也跟她說過,至于賜婚的聖旨一直遲遲不下,我覺得事情應該還有轉機。”
成太妃默了默,然後點頭:“本宮知道了,你們去玩吧,避開婉貴嫔和李貴妃的人。”
“是,臣女告退。”溫清竹起身,跟着梁平淑離開了這裏。
她們走的是小門,避開了大部分的侍衛。
不過她們還是遇到了幾個侍衛。
溫清竹本來想轉彎,結果梁平淑拉着她道:“不用擔心,這裏的幾個人都是傅烈的人。”
“傅大哥的人?”溫清竹猶疑了一下,還是問道,“他在陛下那邊,縣主覺得怎麽樣?”
梁平淑畢竟有一個外祖母太妃和一個長公主母親,對于政治這一塊的事情。
她還是有一定的認識的。
“我覺得陛下想重用傅烈,但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,不過這一次他安排了傅烈在護衛隊裏,我覺得這是一次考驗。”
“多謝縣主。”溫清竹拱手。
梁平淑搖了搖頭:“不用謝,現在陛下的疑心太重,傅烈就算得到了他的信任,其實并不是最好的選擇。”
兩人一邊聊着,一邊離開着太妃的寝宮。
到了梁平淑的住處,她直接給溫清竹準備了一套騎裝。
溫清竹驚訝的問她:“縣主這是要去?”
“去看傅烈啊!”梁平淑揚唇一笑。
溫清竹去裏面換好了衣裳,然後跟着梁平淑到了行宮的外圍。
天色已經徹底陰暗下來。
梁平淑帶着溫清竹直奔東邊的營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