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東西後,她就退了下去。
不過在離開前,溫清竹發現那個丫鬟似乎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。
溫清竹追随着那個丫鬟的背影看去,卻聽到了壽王的問話:“怎麽?你見過她?”
“沒有。”溫清竹趕忙收回視線。
壽王狀似無意的道:“她不是帶進來的人,先前是莊子裏頭的,後來被嬷嬷訓練了帶進來的。”
溫清竹怔了怔,莊子裏面的人?
那不是……
她之前聽說,那個莊子的人越來越少了。
最後隻剩下五爺爺了。
難道他們并不是離開了莊子,而是被壽王……
溫清竹陡然心裏一陣發寒。
不過還好,崔老先生說起了另外的話題。
他手裏拿着一本書,恭敬的跪在壽王的跟前:“殿下,老臣請您三思,您這麽做會讓先帝寒心的!”
本來壽王沒有什麽表情,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,陡然冷笑起來:“崔老,父皇已經寒心了,姜越決定篡位的時候,父皇就寒心了!”
崔老先生低下頭來。
旁邊坐着的溫清竹隻覺得頭皮一炸一炸的。
怎麽當着她的面說起了這件事!
壽王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變化,臉上溫和起來:“溫小姐别害怕,本王留着你還有用,不會讓你出事的。”
可這話停在溫清竹的耳朵裏,她隻覺得更害怕了。
壽王轉過頭去,很是遺憾的望着崔老先生:“本王果然還是不如他,上次本來以爲盡在掌握之中,最後卻還是被他擺了一道!!看來本王在勾心鬥角的方面,還是落了下風。”
“殿下不必如此。”崔老先生的聲音包含滄桑,喉嚨裏似乎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。
壽王卻滅有理會他,而是自顧自的說起來:“自從他知道父皇駕崩了,就容不下我們了,母妃已經死在了她手裏,本王不能這麽坐以待斃了!”
此時此刻的溫清竹,内心已經是驚濤駭浪!
壽王的話如果是真的話,那麽目前所有的一切都要推翻了!
崔老先生擡起頭來,眼睛已經紅了,聲音哽咽的道:“殿下,您要是主動認錯,陛下會原諒你的。”
壽王陡然擡起頭來,看了崔老先生好一會兒,最後仰頭瘋狂的大笑。
溫清竹聽得心驚膽戰,她已經察覺到了壽王的情緒很不對。
密閉的屋子裏,全是壽王大笑的回音。
别說溫清竹都懸着膽子,芍藥更是滿頭的冷汗。
過了會,壽王終于安靜下來。
他走下來親自把崔老先生扶起來:“老師,本王還是叫你老師吧,反正本王也活了不了多久了,想怎麽樣也都随意了。”
崔老先生坐下後,壽王開始交代後事:“本王這次請老師過來,除了這本《魯班志》要交給老師外,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老師幫忙。”
“殿下請說。”崔老先生的聲音很沉。
壽王轉頭望着溫清竹道:“本王知道她醫術了得,比盧太醫的醫術更上一層樓,因此想拜托老師,到時候務必把溫小姐請來,保住辛敞的命!”
“殿下!!”崔老先生似乎有懊悔。
壽王卻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不是老師的錯,如果老師不幫他抓到辛敞,到時候隻能連累更多的人,本王不怪老師。”
崔老先生終于忍不住了:“是我對不起殿下!”
“沒有的事,其實有魏峥在,辛敞被抓是遲早的事情,好在蘇活銘記辛敞的恩情,會盡量護着他。”
壽王很是感慨,眼睛看向了别處:“本王這個皇弟,别的本事沒有,給人安罪名倒是很有一手!他連鄭皇後都能殺了,還會容下我這邊手握兵權的皇兄嗎?”
此時此刻的溫清竹,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。
壽王正好看到了她:“溫小姐不用擔心,你長得那麽像周琳,他不舍得對你下手的!”
“臣女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溫清竹連忙跪下來,她總覺壽王肯定受了什麽蠱惑。
壽王轉頭又對崔老先生交代了一番。
說着說着,外頭傳來了一陣詭異的鍾聲。
溫清竹轉頭看去,之前的那個老嬷嬷領着停在了門口。
壽王這才站起身來,居高臨下的望着溫清竹:“溫小姐,這個丫頭你得給本王留下,如果辛敞死了,你和她就去給辛敞陪葬!”
直到這裏,溫清竹才感受到了壽王作爲上位者的氣勢。
溫清竹還能怎麽樣,隻能點頭說好。
離開的時候,溫清竹再三抓着芍藥的手:“芍藥,你好好聽話,我一定會來帶你走的。”
“放心,小姐,奴婢沒事。”芍藥的手心裏氣勢已經冷汗連連了,但是她不能讓溫清竹擔心。
溫清竹看了芍藥一眼,然後從袖子裏面掏出一瓶凝神丸來:“這個你留下來,也許會有用得着的地方。”
芍藥先是一怔,随即明白了過來。
她立刻點頭:“小姐,奴婢都知道了!!知道了!!”
崔老先生看了眼壽王,最後轉過來催促溫清竹:“丫頭,我們走吧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點頭,仍舊拉着芍藥的手不放。
她根本沒想到,龍野強行拉上芍藥,竟然不是意外。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跟着崔老先生到了地面上。
天色已經蒙蒙亮,雞舍裏面的公雞也開始打鳴。
溫清竹面無表情的跟着崔老先生上車。
等到馬車緩緩的啓動,崔老先生才抱歉的道:“丫頭,讓你爲難了。”
溫清竹卻搖頭:“這并不爲難,隻是壽王殿下的情緒好像不對,剛才我沒敢說,如果崔老先生有機會,可以勸一勸他,外祖父曾經研制了一種凝神丸,對壽王這種情況很有效果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崔老先生的目光凝重起來。
溫清竹點了點頭,隻說了一句:“我看着,壽王并不是要蓄意謀反的那種人,他似乎隻在意……辛敞。”
“嗯。”崔老先生歎息一聲,“既然殿下沒有避開你,那我不隐瞞了,壽王一直沒有娶妃,因爲他隻在意辛敞,哪怕辛敞是陛下的敵人。”
一個時辰後,天色大亮。
溫清竹到了薛氏醫館的後門口。
剛敲了門,裏頭的薛青連忙開門。
看到溫清竹回來了,立刻朝着裏頭喊道:“葉媽媽,綠陶姐姐,小姐回來了!”
溫清竹轉頭看了看,崔老先生已經走了。
她就走進院子裏去。
葉媽媽和綠陶從屋裏跑出來,眼睛都還紅着。
“小姐!你昨天到底去哪了?怎麽都不跟奴婢留個口信。”葉媽媽一把抱住溫清竹,哭得眼淚直掉。
綠陶也在旁邊哭着,看了眼溫清竹的身後,疑惑的道:“芍藥呢?她不是跟小姐一起出門的嗎?”
溫清竹沉默的推開勒葉媽媽:“她去了一個朋友家,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。”
“哦,那就好。”葉媽媽松了一口氣。
可綠陶卻發現了溫清竹的不對,當即呆住了。
小姐還有她們不知道的朋友嗎?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回到了家裏。
溫叔全已經坐在前廳等她。
看到她回來,神情很是不悅:“怎麽現在才回來?”
溫清竹看都沒看他一眼,徑直往後院走去。
溫叔全這才怒了,拍着桌子大聲道:“溫清竹!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是把?”
被這麽提醒,溫清竹才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:“我現在心情不好,有什麽事以後再說!”
說完,她帶着綠陶就往後院走去。
身後傳來桌子被掀翻的聲音。
綠陶很像開口說一下,但是看到溫清竹陰沉的臉色,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。
到了藥房裏,溫清竹看着研制到一半的千金丸!
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!
憑什麽!
她要這麽一直受制于人!
“小姐!您怎麽了?”綠陶下了一跳,連忙去扶住要滾落地上的瓷瓶。
溫清竹單手扶額,閉了閉眼道:“都是我不好,連累你們了。”
猶豫了一下,綠陶才鼓起勇氣問道:“小姐,芍藥她到底怎麽了?”
溫清竹陡然睜開眼,轉頭望着綠陶:“她沒事,她一定會沒事的!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!”
“是,是。”綠陶有些不太懂。
當天上午,溫清竹把田沖叫了過來。
聽完他的禀報後,溫清竹放下手裏的賬冊,吩咐他道:“現在可以開始了。”
“現在就開始嗎?”田沖怔了怔,“大房和四房那邊都盯着,我們這麽明目張膽的容易被集中火力的。”
“沒事,現在我們就是要鬧開,溫家的這點家産,我還真的看不上!”溫清竹語氣頗爲不屑。
田沖低頭回道:“是,小人明白了。”
過了兩天,溫家各處的鋪子開始出現問題。
不是倉庫失火,就是突然斷了貨源。
福壽堂那邊,劉氏氣得砸了好幾套瓷杯。
杜嬷嬷在旁邊替她順氣:“老夫人,您可要沉住氣,要是你這邊沒處理好,老爺肯定要把這些東西都收回去!”
“他敢!”劉氏氣得胸口起伏不定,“當初要不是用了我劉家的銀子,他還能把他兒子贖出來?”
“話是這麽說沒錯,不過現在的問題是,得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房在背後搞鬼!”杜嬷嬷認真的解釋着。
劉氏一聽,緩過氣來:“你說的沒錯,讓溫大海去查查,這件事也該讓老爺知道了,要是讓我知道,是誰在背後搞鬼,就别怪我把他們掃地出門!”
“是!”杜嬷嬷點了頭,招呼松煙進來,讓她去找溫大海。
又過了兩天,溫清竹本來想要等着劉氏的召喚。
結果劉氏沒有找她,反而把萬氏找了過去。
這讓溫清竹分外的詫異。
等到茉莉回來告訴她前因後果,溫清竹才笑了起來。
“沒想到大伯娘居然這麽容易上當,我們居然還沒來來得及動手。”
“田管事本來是想先發制人的,但是大夫人擔心這些鋪子都被小姐收了去,便提前動手了,反倒不需要我們動手了。”
茉莉也很是感慨,不過她又道:“小姐,還有一件事,奴婢過來的時候看到四小姐出門了。”
“她出門了?”溫清竹随即明白了,溫清蘭是坐不住了。
看來她這兩年還是有長進的,至少知道培養自己的眼線了。
又過了兩天,周家的馬車過來了。
溫清竹這一次是自己一個人過去。
畢竟是外祖母的娘家,雖然被除了族,但現在周家給她的印象很好。
到了門口,溫清竹卻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。
“怎麽是你?”溫清竹面有不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