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,側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了,傅烈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他上前來,對魏峥說道:“魏大人,陛下請你和溫小姐進去。”
魏峥點頭,轉身跟着傅烈走進了側室之内。
溫清竹進去之後,轉過了一個屏風,果然看見端坐着的姜越。
不過讓溫清竹意外的是,婉貴嫔居然也坐在那裏。
溫清竹跟着魏峥給姜越和雲婉行禮。
“免禮。”姜越現在對溫清竹越來越感興趣了,直接問道,“你剛才要單獨說,現在可以說了。”
可溫清竹搖了搖頭,指着周圍一圈的人:“陛下,這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呢?臣女要麽和陛下單獨說,要麽和魏大人單獨說。”
“放肆!”姜越突然闆起臉來。
魏峥和傅烈立刻彎腰:“陛下息怒!”
溫清竹卻毫無反應,仍舊直直的望着姜越:“陛下,這件事情其實您一直都知道對不對?”
姜越沒有說話,反而是旁邊的雲婉,她替姜越剝着葡萄的手頓了頓。
雙方就這麽相互看着,姜越的帝王之氣不怒而威。
溫清竹雙手雖然在顫抖,但是她仍舊挺直了要背,倔強的望着姜越。
姜越自然發現她其實還是很害怕的。
靜默了片刻之後,姜越揮了揮手:“你們都下去,讓溫小七單獨和朕說一說。”
很快,屋子裏面的人都起身退了出去。
在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,溫清竹立刻跪下來:“陛下饒命!請饒恕臣女的無狀!”
“現在知道害怕了??”姜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,語氣雖然嚴厲,但是嘴角卻帶着笑。
溫清竹聽到這句話,心裏松了一口氣。
看來她賭對了,姜越果然什麽都知道。
溫清蓮婚禮上面的事情,說不定他也知道。
“起來說吧。”姜越見她雙肩還在顫抖,就放緩了語氣。
溫清竹一擡頭,露出一張俏麗的臉。
在燈光的照應下,姜越怔了怔。
溫清竹見到他這個表情,就知道姜越想起了周貴妃。
她幹脆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不動。
許久之後,姜越回過神來,眼神複雜的望着溫清竹:“朕不是說過,讓你起來的嗎?”
“可臣女見到陛下失神,不敢妄動,就沒動了。”溫清竹的回答天衣無縫,姜越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麽措辭。
他揮了揮手,溫清竹這才站起身來。
姜越問她:“你到底想要說什麽?”
溫清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:“陛下,其實您都知道,真的要臣女說嗎?”
“你說!”
溫清竹看了眼背後的房門,這才安心的轉過身來,認真的望着姜越:“回禀陛下,十八和十九是您派出去監視林小姐的吧??”
“你說。”
“我看他們的武功還不如小蠻,這個任務應該他們最後的機會,隻是他們要對溫家的人動手,肯定不可能聽林小姐的吩咐,陛下日理萬機,自然也不是陛下特意吩咐的,溫家一個小小的婢女還輪不到讓陛下分心。”
“然後呢?”姜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。,
溫清竹仔細的推敲着姜越此刻的心理,她應該直白一點,還是委婉一點呢?
斟酌了一下,她決定還是直白一點的好。
在她所了解的事情裏,周貴妃在姜越面前其實很大膽。
“十八和十九是婉貴嫔派過來的,目的是爲了試探臣女的醫術和毒術。”溫清竹靜靜的說着。
坐在上位的姜越,神情終于了一絲變化:“這又如何?朕把你賜給了成兒,她想了解你也是應該的。”
“可娘娘并不是想要了解,而是想要殺了我。”溫清竹認真地回答。
姜越‘哦’了一聲,示意她繼續說。
溫清竹開始裝可憐的自我貶低:“我知道我配不上五皇子,娘娘不喜歡也很正常,但是她不能違逆陛下的意思,隻要我死了一切就解決了,畢竟陛下的賜婚的聖旨還沒下來。”
她故意抽噎了一下,然後再次跪了下來:“至于林太醫和林小姐爲什麽參和進來,臣女不知道,可他們肯定有他們的目的,臣女肯定他們和娘娘是一個戰線的。”
姜越默了默,望着溫清竹泫然欲泣的模樣,視線差一點再次模糊起來。
等了好久,姜越終于開口了:“朕知道了,你起來吧。”
溫清竹跪着不起,再次請求道:“陛下如果想要做什麽就盡管做吧,臣女毫無怨言,隻是放心不下阿弟,請陛下再讓臣女多陪阿弟兩年就好。”
姜越緊抿薄唇,忽而問道:“周桑跟你說了什麽?”
“周大人?”溫清竹故作迷茫,“沒有啊,周大人隻是讓周妹妹陪了我玩了一天,周妹妹很厲害呢,讀書特别多。”
姜越緊緊的盯着溫清竹,最後心裏的某個角落塌陷了下去。
溫清竹和她實在太像了!!
像到姜越根本無法忽視溫清竹的哭訴。
過了好久,姜越慢慢的道:“林玉梳是朕内定的冥妃,你可知道爲什麽??”
“爲什麽?”溫清竹跟着問道,心裏卻已經了然了。
果然和她猜得一樣。
林玉梳不甘心這麽去死。
姜越又道:“當年林玉梳去了那個莊子,爲了活命,她表示自己願意成爲冥妃,直到她知道你也去了那個莊子,她就不甘心了。”
溫清竹有些詫異,姜越居然和她說了這麽多。
姜越似乎回憶起了什麽,語氣有些渺遠:“朕知道你下了荷塘,而且沒有出事,在這之前林玉梳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出事的人。”
“那個莊子……”溫清竹感覺自己要知道點什麽了。
可姜越就此打住:“那個莊子本來應該被銷毀的,但是現在還不能!”
溫清竹不太理解,但她沒有再多問什麽。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跟着屋内的衆人,恭送着姜越和雲婉離開。
在雲婉轉身的時候,她親切的對溫清竹笑了笑。
溫清竹連忙低下頭,心裏一緊。
這下完了,她徹底得罪了雲婉。
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。
深夜時分,傅烈來了。
溫清竹坐在書房,望着搖曳的燈火,靜靜的問着他:“陛下讓你過來的嗎?”
“不是。”傅烈望着她的神情,很是心疼。
溫清竹這才轉眼看着傅烈:“那你?”
“我聯系到了另外一個人,他可以帶魏大人去見壽王,但是壽王那邊有一個邀請,他要見你一面!”
“壽王要見我?”溫清竹驚訝的指着自己。
傅烈點頭:“沒錯,魏大人猜測,之所以想見你可能和辛敞有關。”
溫清竹沉默了,這個壽王到底想要幹什麽?
難道他真的對辛敞一往情深?
溫清竹覺得,這不太可能!
“時間呢?”溫清竹不再多想,有魏峥在,她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。
“九月二十八号,在你之前去過的那個莊子!”
“什麽!”溫清竹陡然站起來,“那個莊子不是被禁軍接管了嗎?”
“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,不過壽王說,到時候你在你的莊子裏面等着就好,他會派人過來接你!”傅烈内心很不安,他很懷疑壽王派過來的人會是龍野。
溫清竹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:“不會是龍野吧?”
傅烈望着她,沒有說話。
在姜越來後的十天裏,溫府很安靜。
不僅是是二房,大房和四房都沒有了動作。
溫清竹安生了幾天,但是千金丸還是沒研制出來。
這讓她很擔心,萬一真的是龍野,那才是真的倒黴!
這個家夥三番兩次想要置她于死地。
不好對付!
在去莊子之前,溫清竹還要去給慧妃看一次診。
這天夜裏,溫清竹在薛氏醫館靜靜的等着,心裏很是不安。
過了會,芍藥領着人進來了。
“薛大夫,我過來了。”慧妃的聲音很溫柔。
可就是這種很讓人心驚的溫柔,讓溫清竹慢慢的安定下來。
“夫人。”溫清竹努力的擺正語氣。
可哪知道慧妃居然一下子就聽了出來,她淺笑着問道:“薛大夫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嗎?不如和我說一說,也許能緩解一下呢?”
“多謝夫人,不過我是爲你看病的,怎麽能麻煩夫人呢?”溫清竹婉拒了。
慧妃并沒強求,隻是把手腕伸了進去。
溫清竹搭上三指,認真的診脈。
半刻鍾後,溫清竹微微驚訝的道:“夫人進來的睡眠好多了吧?”
“嗯,多謝大夫的安神丸,效果很好。”慧妃的心裏由衷的感謝溫清竹。
同時她也越來越好奇,這裏面坐着的人到底是不是溫家的那個七小姐。
看來她得想辦法跟溫七小姐見一面。
今天的診脈很順利,溫清竹給慧妃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,然後給了她新的凝神丸。
等到慧妃走後,溫清竹長長的松一口氣,癱坐在椅子上,渾身都提不起力氣來。
比起直接面對姜越,溫清竹其實還是很擔心自己被慧妃發現。
休息了好一會,溫清竹突然發現沒有聽到芍藥的聲音。
她立刻警覺起來,準備好毒藥和匕首。
剛剛掀開黑布走出來,就看到了簾子外面站着兩個人。
龍野笑得陰險,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抵着芍藥的脖子。
他笑眯眯的道:“沒想到溫小姐還是傳說中的薛神醫呢?之前壽王殿下跟我說了,我本來是不信的!今日一見,果然讓人驚訝!”
“龍野,你放開她!”溫清竹沉着眸子,語氣很是不善。
可是龍野堅定的搖頭:“那可不行!要是我放開了她,萬一我又被你毒倒了,那我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!”
溫清竹沉默着看了他好半天,最後才開口問道:“你過來有什麽事?”
龍野訝異的挑眉:“你果然聰明!姜遠成的眼光還真是毒辣!”
聽到他提起姜遠成,溫清竹心裏一沉。
可他接來下的話卻又道:“壽王殿下要見你!改時間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