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這時,溫大海從旁邊的裏間走出來。
他拱手回禀:“溫小姐那邊有能讓蛇暴動的藥粉,小人查過了,這時黃鹂帶過來的東西。”
“小六?”溫冠斌有些不敢置信。
破壞了溫清蓮的婚事,對大房沒有任何好處啊!
沉默了半晌,溫冠斌最後還是不願意懷疑溫清芳。
但溫大海卻說道:“老爺,小人仔細的查過了,郭家帶來的籠子被人故意挖開了一個口子,裏面用稻草堵着,如果不是那些藥粉,藜麥的蛇也不會暴動。”
“郭家人帶過來的東西一直在他們手裏?”溫冠斌又問了一句。
溫大海點頭:“是的。”
溫冠斌沉默了,這樣一來,郭家那邊也有不滿意這樁婚事的人。
他冷眼看向郭二夫婦。
郭夫人連忙解釋:“溫老爺,真的不是我們幹的!我們都已經送上了這麽多銀子!怎麽會事到臨頭破壞這件事呢!”
“郭大爺那邊呢??”溫冠斌的沉沉的問道。
郭夫人語塞,開始左顧右盼,不肯正面答話。
望着郭夫人這個樣子,溫冠斌惱恨不已,大罵道:“這就是你們說的萬無一失!”
“溫老爺息怒,我們也不知道大房那邊什麽時候買通了我們這邊的人呢……”郭夫人的解釋毫無作用。
正在這時,外頭有下人來通傳。
郭家大房的管事到了。
溫冠斌不得已,隻能起身迎上去。
進來的是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。
他先是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,還特意瞟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溫清蓮。
“溫大人。”管家很是客氣。
溫冠斌連忙請他坐下:“管家坐下來說,坐下來說。”
郭家管家卻擡了擡手,制止道:“不必了!老爺派我過來,就是跟溫老爺說一聲,今天這個親不結了!”
“那怎麽行!”溫冠斌當即不幹。
可管家卻冷笑連連,斜眼睨着旁邊的郭二夫婦:“溫老爺,這門親事還是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定下的,我們老爺本就不同意!!”
溫冠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。
當年的内情,他自然知道。
郭家二房爲了争奪更多的财産,趁着老太爺渾渾噩噩的時候,到處給郭家長孫說親。
最後和他的夫人裏應外合,定下了這門親事,了了老太爺的一個心願。
不久之後,老太爺去世,郭家二房開始撕破臉的争家産。
更是拿着溫家和郭家的親事做由頭,分去郭家的大部分家産。
但即使這樣,郭家二房卻越來越敗落,郭家大房越來越好。
本來溫家還不滿意,結果後來就是賴着郭家大房不放了。
爲了的就是郭家足夠誘、人的聘禮。
管家見溫冠斌還有點自知之明,他也就不撕破臉了:“今天這件事算是我們郭家不厚道,以後橋歸橋,路歸路!”
溫清竹看到這裏,心裏對郭家大房很有好感。
看來郭家大房還是個值得信任的。
“不行!”溫冠斌還是不肯同意。
管家卻笑眯眯的道:“我知道溫老爺不願意退聘禮。”
被這樣直戳心事,溫冠斌當然不會承認:“這是當年和郭老太爺的承諾!”
“可今天這一出,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溫家是怎麽對待三小姐的,不讓郭家大房的人來迎親,卻讓已經分家的郭家二房來迎親,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郭家二爺要納妾呢!”
這話很不客氣,讓溫冠斌無話可說。
管家很不客氣的繼續道:“如果溫老爺不要臉面,比起做官的溫老爺,我們郭家的臉面又算什麽?我全溫老爺還是把當年的婚書拿出來,各自了斷就好。”
溫冠斌沉着臉,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答。
正在這個時候,滿臉倦容的劉氏被杜嬷嬷扶着出來了。
她走到了主位這邊,顯示瞟了溫清竹一眼,這才轉頭對郭管家道:“婚書已經已經定下,哪怕小三還沒嫁過去,我們溫家也會送過去!!”
“溫老夫人!!”郭管家的語氣沉了下來,想了想說道,“如果溫家願意退婚,我們郭家隻要你們退換八成的聘禮如何?”
這話一出,别說劉氏,溫冠斌都心動了。
這樣一來,溫清蓮還能再利用一次。
溫清竹卻立刻皺眉,擔憂的看了一眼溫清蓮。
這個郭管家給她的印象很好,如果那個郭少爺的病還能治,溫清蓮也算是找到了個很合适的夫婿。
很快,她的擔憂成真了。
劉氏的想法和溫冠斌的如出一轍,不過她更加貪婪一些。
“隻退兩成!”
郭管事眉頭一皺:“既然這樣,那溫老爺溫老夫人,我們衙門見!”
劉氏連忙喊住他:“等等!這不是還有講價的餘地嗎?”
郭管事冷笑看着劉氏,但劉氏根本不在意,又說了一個數字:“退三成。”
“不行!最少七成!”郭管事最終還是想要退婚。
旁邊的溫清竹簡直看不下去,忍不住的扶額。
劉氏這是假裝被大房坑沒了,想盡辦法從别處搜刮嗎?
隻是她一瞥眼,正好對上了姜遠成憐憫的視線。
溫清竹當即嗤笑一聲,姜遠成居然還會憐憫自己?
她轉頭低聲對傅烈道:“我們走吧。”
姜遠成的眸色一沉,爲什麽溫清竹這麽不待見他!
溫清竹本來是想看看溫冠斌的會怎麽查這件事,但現在和郭家的人讨價還價起來。
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待下去了。
轉身走出去的時候,溫冠斌并沒阻攔 ,他更在意郭家願意退讓幾分。
隻是剛出福壽堂的大門,姜遠成就跟了出來。
“清竹!”
溫清竹擰眉,不悅的望着姜遠成:“五殿下,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這麽好吧?”
誰知道姜遠成卻道:“父皇已經說了,明年我們就成婚。”
溫清竹的臉色一沉。
随即姜遠成不善的盯着傅烈:“雖然父皇還沒有賜婚,但是這件事基本定了下來,你就是本皇子的皇妃,你最好不要和别的男人過度親密!”
這是警告傅烈了。
傅烈的眸色沉下來,并沒有退讓半分。
溫清竹猶豫了一下,忽而笑開了:“原來五殿下這麽看重我啊,既然如此,我這邊有一件難事,能麻煩五殿下幫下忙嗎?”
“什麽事?”姜遠成有些意外。
溫清竹笑眯眯的道:“麻煩殿下有多遠走多遠,在成婚之前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!”
說完這句話,溫清竹轉身就走。
姜遠成臉色黑如鍋底,他想要起身跟上去,卻被留下來的傅烈攔住了:“殿下請自重!你和溫小姐的賜婚還沒有下來!你們現在并沒有關系!”
姜遠成冷靜下來,盯着傅烈的眼睛不放:“傅大人,我知道你是父皇眼前的紅人,但是這件事 改變不了什麽!除非你也是皇子!”
傅烈意外的輕笑出來,站在他面前的姜遠成感受到了一股壓力。
“五殿下,我知道你很自信,但是事在人爲!除非你能登基爲帝!否則你永遠娶不到清竹!”傅烈不容置疑的說了一句。
姜遠成克制着自己,目送着傅烈轉身離開。
他知道傅烈今天過來,并不是爲了溫清竹。
父皇到底交給他傅烈什麽任務!
到了東院這邊,雷爍已經在等她了。
看到溫清竹安然無恙的回來,雷爍可算是松了一口氣。
“聽說婚禮上出現了毒蛇,你沒事就好。”
“當然沒事,我們進去再說。”溫清竹挽着雷爍的手,朝着屋裏走去。
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看着身後,院子外面的樹叢裏,有枝丫晃動。
到了屋内,屏退了下人。
溫清竹這才問道:“爍姐姐,你那邊準備好了嗎?”
“嗯,準備好了。”雷爍擔憂的望着她,“我能保證我這邊沒問題,但你這邊一旦被發現,可就是不小的罪名了!何況……”
雷爍不安的看了一眼福園的方向:“今天本不應該有毒蛇的。”
溫清竹握住她的手:“爍姐姐放心,沒事的,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,另外還要麻煩爍姐姐一件事,我想去奉國寺一趟。”
“有什麽事嗎?”雷爍點頭。
“聽說九燈大師回來了,我想見他一面,不過他輕易不見人,不知道你這邊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?”溫清竹決定帶上溫清芯一起過去。
最近的這些事情,溫清芯雖然願意合作。
但她的所作所爲是個不确定的因素。
溫清竹很懷疑,她繼續和溫清芯合作下去,最終會栽跟頭的。
入夜,溫家終于安靜下來。
溫清竹坐在書房裏看書,茉莉敲門進來。
“小姐,福壽堂那邊有結果了。郭家最終同意隻退四成聘禮,三小姐連夜被關了起來。”
“嗯,芍藥那邊準備的藥,你按時給三小姐送過去。”
茉莉點頭後就退了下去。
夜色微涼,溫清竹看了眼窗外。
八月十六的月亮真的很圓。
過了會,溫清竹陡然咳嗽起來。
過了會,她把捂着嘴的手拿開,掌心攤着一層鮮血。
她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,如果今天她被紅尾蛇咬一口,她很有可能當場斃命。
溫清竹的神情嚴肅起來,溫清芯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?
七天後,溫清竹慢慢的調養過來。
但這次的毒實在難纏,溫清竹不得不讓薛仁帶信給姜德佳。
她需要半顆千金丸。
傅烈給她的那一顆,溫清竹并不後悔給溫清蓮吃了。
八月末,薛氏醫館。
溫清竹坐在黑布後面,靜靜的等待着姜德佳的到來。
半刻鍾後,門外有了響聲。
芍藥驚異了出聲:“小姐,這位是……”
“是我母親。”姜德義的聲音出現在外面,溫清竹陡然坐直身體。
她怎麽都沒有想到,慧妃竟然出宮了!
芍藥領着她們上前坐下。
溫清竹全神貫注的端坐起來,嚴肅的等着慧妃開口。
比起姜德佳,慧妃更不能小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