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爲當家主母,劉氏也不能在這種日子刻意爲難一個姨娘。
不然她年紀一大把,還要傳出一個善妒的名聲可不好。
但溫清竹的話一說完,劉氏再也忍不住了。
她盯着丁姨娘質問溫清竹:“是她讓你帶她過來的?”
溫清竹搶在丁姨娘之前說道:“還請祖母不要責怪丁姨娘,實在是丁姨娘說,三姐姐一直養在她膝下,她舍不得,孫女這才一時糊塗,祖母要罰就懲罰孫女吧!還請祖母讓丁姨娘看着三姐姐出嫁吧!”
這話一出,劉氏被氣得頭腦發暈。
她指着丁姨娘,一口一個‘好’字。
丁姨娘伏在地上,内心恨不得把溫清竹的嘴縫上!
但她隻能蒼白無力的解釋:“婢妾真的不是這個意思,是七小姐誤會了!”
劉氏哪管這麽多,抄起右手邊的茶杯,狠狠的扔向丁姨娘,厲聲叱罵道:“還不趕快給我滾!”
丁姨娘就要跪着退下去,溫清竹卻拉着她不放,同時再次給丁姨娘求情:“祖母!!你還是讓丁姨娘在這裏看一眼吧!丁姨娘剛才還說,她在莊子上呆了十幾年,虧欠三姐姐太多!”
“她該跟你說這個!”劉氏的怒氣越來越盛了。
眼看着事情快要一發不可收拾,杜嬷嬷連忙上前吩咐:“來人啊!把丁姨娘帶到側院去,雖然不能看着三小姐出嫁,但是也能讓她知道三小姐走了!!”
“是!”旁邊的仆婦立刻上前,拖着丁姨娘和郭嬷嬷走了。
溫清竹不再說話,反而自責起來:“對不起!祖母,孫女一時被丁姨娘欺騙了,不知道她過來會惹祖母生氣,孫女這就回去東院禁足三個月!”
在溫清竹說話的檔口,松煙靈巧的給劉氏喂了一顆靜心丸。
劉氏緩過氣來,一口喊住她:“站住!”
溫清竹有些失望的看了松煙一眼:你不該讓劉氏緩過氣來的。
松煙低下頭來,有些緊張。
畢竟客人都在,溫清竹又是嫡小姐,在加上婉貴嫔似乎有意結親。
今天姜遠成甚至還過來了,劉氏當然不會懲罰溫清竹。
她指了指旁邊的裏間:“夏小姐她們在哪,小七還是好好呆在屋裏吧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心裏頗爲遺憾。
丁姨娘的段位高,她還能有一兩分樂趣。
可夏飛鸢這個蠢貨……
溫清竹走到了桌子前,目光充滿鄙夷的看着她。
夏飛鸢已經快要忍不住了,從剛才開始,她就氣得不行。
之前溫清竹過來,跟所有人打招呼,唯獨忽視了她。
現在她又過來,居然還敢鄙視自己!
夏飛鸢一把推開溫清芳的手,譏諷的道:“七小姐讓人好生難等!!剛才一聲不響的走了,就是和姨娘這種賤婢厮混在一起嗎??”
“哦!原來丁姨娘在夏小姐的眼裏是賤婢啊!”溫清竹兀自坐了下來。
“不是賤婢是什麽,也隻有你這種人才願意和她混在一起!”夏飛鸢不遺餘力的暗罵溫清竹。
旁邊的一桌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千金小姐。
她們都好奇的豎着耳朵聽着。
溫清竹懶懶的掃了那邊一眼,快要收回視線的時候,卻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臉。
她坐在角落裏,安靜得如同一頓瓷娃娃。
模樣在衆位小姐裏面不算出挑,但勝在氣質不錯。
眯着眼看了她一會兒,那位小姐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。
那位小姐善意的沖着溫清竹點了點頭。
正在這時,夏飛鸢注意到了她。
“喲!林玉梳!你就這麽自甘下、賤和這種人眉來眼去!”
溫清竹目光一凜,對了!
這個不足十五歲的少女正是林太醫的女兒林玉梳。
前一世被封爲冥妃的女人。
自從上次的事情後,林太醫不是和溫叔全斷了來往嗎?
怎麽林玉梳今天會出現在這裏?
不找到爲何,溫清竹總覺得上次那個八卦機關城的事情還沒解決。
那次之後,姜越最終沒有讓她成爲冥妃殉葬。
可冥妃的人選還是要有的。
正想着,溫清竹忽然感覺到了右邊傳來一陣勁風。
她下意識的一躲,一個糯米糕點從耳邊飛了過去。
夏飛鸢趾高氣揚的望着溫清竹:“怎麽!之前聽說你爹和林太醫關系很好!你就以爲林玉梳會幫着你?”
隻是夏飛鸢的話還沒有說完,林玉梳居然知道站了起來。
她開口阻止夏飛鸢:“夏小姐,今天是溫家三小姐大喜的日子,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挑事。”
聽聞這話,溫清竹差點笑出來。
林玉梳的意思是,隻要過了今天,那夏飛鸢就可以挑事了?
她擡眼看着似乎在護着自己的林玉梳,眼底聚集起一片警惕之色。
看來這個林小姐也是來者不善啊!
“林玉梳!你居然真的爲着溫清竹說話!我看你是腦袋秀逗了吧!莫不是生病了這麽多年,都病傻了!”夏飛鸢毫不客氣的連帶着林玉梳一起罵。
溫清竹聽着,心裏卻很疑惑。
她這麽看着林玉梳的臉,動作,語氣,根本不想有任何病症的樣子啊!
正在這時,林玉梳起身走了過來。
她停在溫清竹的跟前,柔聲細語的說道:“七妹妹,你不用和夏小姐一般見識,她是被家人寵壞了!”
“林玉梳!你給本小姐胡說什麽!”夏飛鸢見林玉梳竟然這麽說她,心裏怒火更盛。
溫清芳連忙插話:“飛鸢姐姐,你要的東西二哥哥已經準備好了,不如我們現在過去看看?”
“真的?”夏飛鸢立刻轉過臉來,很是驚喜。
溫清芳警惕的看了眼林玉梳,帶着夏飛鸢遠離這個戰場。
溫清竹目送她們離開,心裏忍不住的歎息。
果然還是溫清芳更聰明一點。
歎息歸歎息,溫清竹還得應付新來的這個個中高手。
坐下來之後,溫清竹并不搭理林玉梳。
可林玉梳卻執着的要搭理她:“七妹妹,父親今天過來拜訪叔叔了,之前聽聞了七妹妹的好多事,百聞不如一見,七妹妹果然和父親說得一樣美麗又端莊呢。”
“哼!她算什麽美麗端莊!林小姐,你别被她騙了!”隔壁那桌有人立刻爲林玉梳抱不平。
一句話開始了,跟風的人就來了。
“就是就是!你沒看到她和夏飛鸢對罵的樣子!還端莊!簡直就是街頭的潑婦!”
“可不是!這樣子的性子,也不知道婉貴嫔娘娘和五皇子看上了她什麽!”
“還不是被她的模樣騙了!長得好看能頂上一切!”
說着說着,一群門第不高的小姐就開始酸溫清竹。
各種明裏暗裏指責溫清竹配不上姜遠成。
聽着這些話的溫清竹心裏再次歎息,這些小姐還真是天真呢。
站着的林玉梳有些尴尬。
因爲溫清竹一直不搭理她。
她好不容易讓隔壁的炮灰替她說話制造機會。
結果這群目光短淺的炮灰居然跑題了!
林玉梳不甘心,她趁着一個空檔插話道:“你們不要這樣說七妹妹,我之前聽父親說,她的性子很好的,品貌賢淑,是一等一的千金小姐!”
“得了吧!林小姐!你也知道你是聽你父親說的!你看看她剛才是個什麽樣子?”
林玉梳裝作擔憂的看了眼溫清竹,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護着溫清竹:“她隻是一時被夏小姐氣到了,她平時不會這樣的!”
“林小姐!你就别替她說話了!你瞧瞧!她還在悠然自得的喝茶呢!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替她說話。”
林玉梳心裏微微驚訝,轉眼看去。
溫清竹居然真的在旁若無人的喝茶,甚至還伸手拿了一塊點心開始吃。
“七,七妹妹……”林玉梳心裏不解,外頭不是說溫七小姐是個草包嗎?
怎麽現在被人合起來罵,卻無動于衷?
難道她是個傻的?
正在這時,嫉妒溫清竹的諸位小門小戶的千金又開始說話了。’
不過這一次,倒是随了林玉梳的心願。
有人看不過去,起身把林玉梳拉了過去:“林姐姐!你還願意和她說話!這種人就活該一輩子沒人理!”
“就是就是!她這種女人也就仗着一張臉了!”
林玉梳見時機成熟,裝作很艱難的推開拉着她的小姐,還是幫着溫清竹說話:“父親說,七妹妹可是得到太子妃喜歡的人,她不是你們說的這樣!”
聽到這裏,溫清竹放下手裏的茶杯。
她要是再不說話,林玉梳可真要以爲她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草包了。
“林小姐,這戲唱完了嗎?”
林玉梳一怔,臉上出現一幅受傷的表情:“七妹妹這是說我嗎?我是——”
“林玉梳!”溫清竹擡手,打斷了她。
屋内的人有人嚷嚷起來:“你看她這個樣子——”
溫清竹瞥眼看去,目光森冷冰寒。
被她盯着的小姐瞬間渾身一抖,吓得低下頭去。
溫清竹這才轉過頭來,笑着說道:“我說的就是你——林玉梳。”
林玉梳艱難的咽了咽口水,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。
但她還是強忍着後退的沖動,繼續裝模作樣:“七妹妹,你怎麽能……”
溫清竹實在不屑和這群低段位的人鬥。
她指着隔壁桌的一圈小姐:“你林玉梳唱戲,她們被你當做炮灰,替你搭台子。你是爲我說話嗎?“
林玉梳的臉色抖了抖嘴唇,卻不知道說什麽。
溫清竹斜眼看着門口道:“剛才你叫我不要和夏飛鸢一般見識,明着是護着我,其實不過是爲了激怒夏飛鸢,好讓她針對我,但不幸,你這拙劣的計策被六小姐看出來了,所以她帶着夏飛鸢。”
此時此刻的林玉梳忍不住的後退兩步。
可溫清竹卻不肯放過她,起身拉住她的手腕,又指着隔壁的人:“你看我不理會你,心有不甘,就誇大了來誇我!目的就是讓她們看不下去!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