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想和溫清竹說着樓下的事情,就看到了她對面喝了一半的茶杯。
“有人來過了嗎?”綠陶望着那個空座位。
溫清竹點頭,招呼綠陶坐下:“嗯,有位朋友來過了,不過他已經走了,你跟我說說醫館的情況。”
“好。”綠陶的注意力馬上轉了回來,開始興緻勃勃的和溫清竹說着醫館裏面發生的事情。
回家的路上,溫清竹不斷的思索着。
太子妃小産這件事,對太子府的打擊很大,至少太子府的地位不如以前穩固了。
剛到溫家大門前,馬車還沒停下來。
溫清竹就聽到了夏飛鸢的聲音。
她立刻掀開車簾一看,隻見溫清芳和溫明宇正在送夏飛鸢離開。
難道夏側妃已經決定了?
馬車到了門口,溫清竹起身下車。
還沒上車的夏飛鸢看了過來,眼神不懷好意。
溫清芳本來不想讓夏飛鸢去招惹溫清竹,但是溫明宇卻提前開口了。
“七妹,過來給夏小姐請安。”
本打算直接離開的溫清竹,聽到這話,譏诮的一笑:“二哥哥這幾天的銀子夠用了?”
自從溫家各房開始内鬥争奪家産,除了三房本身有錢,四房掌握着溫家産業各處的掌櫃管事的人脈。
大房和二房開始越來越難受,沒有銀子入賬,隻能靠着萬氏的嫁妝撐着。
以前溫明宇可以直接去溫家賬房那邊去支銀子。
現在他隻能去萬氏那邊支銀子。
萬氏想着以後溫明宇還要娶媳婦,溫清芳還要出嫁,便消減了大半的開支。
這讓溫明宇一下子難受起來。
前幾天他甚至做出了克扣下人例銀的事情,讓華園好生鬧了一場。
聽到溫清竹提起這件事,溫明宇的頓時臉色漲紅,氣急敗壞的大罵:“你胡說八道什麽!我什麽時候缺銀子了!”
溫清竹嗤笑:“好好好,不缺銀子不缺銀子。”
見情況不對,溫清芳馬上出來道歉:“七妹妹,實在抱歉,哥哥隻是想讓你過來打聲招呼,并沒有惡意的。”
溫清竹心裏更是不屑,讓她過去夏飛鸢行禮就是打招呼?
不過看在溫清芳特别識趣的份上,溫清竹決定不和他們計較。
她轉身要走,夏飛鸢卻突然喊住了她:“溫清竹!!你給本小姐站住!”
溫清芳暗自咬牙,連忙堆滿笑容的拉着夏飛鸢:“飛鸢姐姐,七妹妹還有事,我們改天再帶你去見她吧。”
夏飛鸢根本不給溫清芳面子,甩開溫清芳的手,徑直朝着溫清竹走過去。
此時的溫清竹已經到了溫家大門的台階上。
聽到背後的夏飛鸢的腳步聲,溫清竹停下來,半側身居高臨下的睨着夏飛鸢:“夏小姐,我知道你是和獻伯府的嫡小姐,但是和獻伯的爵位到了你父親身上,就是最後一代了,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嚣張!”
“你!”夏飛鸢又驚又怒,她根本沒想到溫清竹一下子戳到了她家的短闆。
驚疑之下,她咬牙切齒的問道:“是溫明宇或者溫清芳告訴你的?”
“當然不是!!我都不知道!”溫明宇跳了起來,連忙趕了過來。
溫清芳有些頭疼,不過她還是很驚訝,溫清竹居然知道這麽多事情。
見夏飛鸢的氣焰一下降了下來,溫清竹帶着綠陶回家去。
入了府内,綠陶好奇的問道:“小姐怎麽知道和獻伯是最後一代襲爵了呀?”
溫清竹微笑着解釋:“其實我是猜的。”
“這怎麽猜得出來?”綠陶不可思議的望着溫清竹,更加殷勤的扶着她走。
溫清竹仔細的給綠陶解釋:“首先夏飛燕嫁給太子當側妃這件事就很不尋常,伯爵雖然算不得高,但是嫁給普通皇子當正妃顯然是更好的聯姻,你覺得夏飛燕爲什麽沒有嫁給普通皇子?”
“是因爲和獻伯家的勢力越來越弱了,哪怕普通的皇子都看不上夏家了!”綠陶若有所悟。
“嗯,這樣一來,就隻能說明夏家沒有做出什麽貢獻來穩固他們家的爵位。”
“所以夏飛燕嫁給太子是爲了鞏固夏家的爵位,但是她一直沒能生下孩子,在太子府的地位也不穩,導緻根本沒幫到夏家太多。”綠陶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了原因。
溫清竹很欣慰,扶着綠陶的手背:“而且夏飛鸢從上次開始,頻繁來溫家這邊,你覺得夏家有什麽意思??”
綠陶凝神想了一下,驚呼出來:“不會是想和溫家聯姻吧??”
“是啊,不過顯然夏家不知道溫家的真實情況。”溫清竹想到這裏,忍不住的冷笑。
她和太子妃的關系不錯,現在姜遠成又多次來溫家。
這讓夏家不得不注意到溫家。
按正常情況,以夏飛鸢這個嫡女的身份,夏家是覺得不會考慮溫家的。
可夏家已經日薄西山,必須強行拯救一波。
剛好大夫人萬氏也想靠着夏家上位。
雙方都有意,卻不知道彼此的真實情況。
最重要的是,夏側妃在太子府,萬氏和溫清芳也盯着太子府。
這裏面的關系可重要了。
四月份就這麽平淡的過去了。
茉莉每天不停的過來禀報,夏飛鸢頻繁來溫家。
大房的溫明宇和溫清芳随時陪同左右。
溫清竹心不急,開始利用薛式醫館,暗中打探京城的消息。
等到五月份,傅烈就要回來了。
坐在書房裏,溫清竹翻看了幾本最近的文書,心裏擔憂得不行。
姜遠成正式在戶部任職了。
這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好要開始奪嫡了。
五月初,薛式醫館的名聲逐步傳揚出去。
溫清竹坐在如意茶館的二樓,靜靜的喝茶。
不多會,滿臉疲憊的鄭旭上樓來了。
他看起來很是頹然,眼神都是渙散的。
在溫清竹的對面坐下後,隻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空茶杯。
哪怕溫清竹拿開了茶杯,給他倒了一杯新茶回來,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。
“鄭公子!”溫清竹看不下去了,伸手敲了敲桌面。
鄭旭陡然一驚,慌忙的擡起頭來,盯着溫清竹看了好一會兒,最後竟然捂着臉低聲哭了起來。
這一幕真的把溫清竹吓到了,連忙問他:“發生了什麽事?你怎麽……怎麽哭了?”
她心裏實在想不明白,鄭旭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!
還是當着她的面子哭了。
鄭旭死死地捂着臉,嗚嗚咽咽的聲音不斷的從喉嚨裏發出來。
等了好半天,他似乎才慢慢的冷靜下來。
松開手後,鄭旭攤開了雙手,眼睛紅紅的,臉頰下面還有淚痕。
溫清竹拿出自己的手帕,給她遞過去。
鄭旭毫不客氣的接了過去,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後才擡眼看着溫清竹。
“溫小姐,讓你見笑了。”
“沒,沒事。”溫清竹的笑容有些勉強,斜眼看着自己手帕上的鼻涕和眼淚,心裏很是後悔。
她爲什麽要把自己的手帕給鄭旭用!
隻是過了沒幾秒,鄭旭的神情又滴低落下來。
溫清竹再次敲了敲桌面,認真的對他說:“你把我喊來,到底有什麽事?總不會是太子妃讓你趕緊成親吧!”
“你怎麽知道!”鄭旭眨了眨眼,驚異的望着溫清竹。
溫清竹呼吸一滞:“我就是随口一說。”
但她又覺得奇怪:“不過之前太子妃不是經常催促你成親嗎?這一次你怎麽……嗯,這麽難過?”
鄭旭的雙手一會兒放在桌上,一會兒放到膝蓋上。
來來回回了五六次,仿佛他的雙手無處安放一樣。
溫清竹拿過茶杯,重新給鄭旭到了一杯熱茶:“你先把這個喝了,我們再聊。”
鄭旭依然照做,熱茶下肚,渾身就暖了起來。
他似乎不再那麽緊張了,低聲說起了他和太子妃的事情:“前幾天文茹發現了我寫的詩。”
溫清竹心裏一驚,鄭旭居然叫太子妃叫文茹。
那麽——
擡眼看去,正好鄭旭四目相對。
鄭旭點頭:“那首詩是年少的時候寫的藏頭詩,那個時候我心悅文茹。”
“太子妃知道你喜歡她了?”溫清竹驚訝不已,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,賀文茹居然發現了這件事。
鄭旭的眼神先是欣喜,随後黯淡下來:“嗯,她小産之後,郁郁寡歡夜不能寐,我就讓大嫂請她過來鄭家散心,本想陪陪她的,卻被她發現了我少年時候的詩。”
“呃……”溫清竹感覺鄭旭有點可憐。
賀文茹嫁給太子已經好多年了,這些年鄭旭盡心盡力的幫助太子。
所有人都以爲他是照顧自己的侄兒。
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種内情。
“那太子妃怎麽說?”溫清竹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句話。
鄭旭似乎想到了什麽,眼眶一下子都湧出了淚花,他緊緊的握着空茶杯,聲音一直在發顫:“文茹說,她曾經也是心悅與我的。”
溫清竹聽完這個話,心裏很是震驚。
這麽說來,當年他和賀文茹是兩情相悅了!
過了好半天,溫清竹忍不住的問他:“那當年太子妃怎麽嫁給了太子?”
“因爲當時還未封爲太子的太子也喜歡文茹,每次文茹來我家,太子也都會過來。”鄭旭的聲音聽着讓人分外揪心。
溫清竹覺得這件事不對,少年時候的姜遠盛,應該知道他将來是太子。
他的正妃極大可能是未來的皇後,必須是品行端正,才貌雙全,家世清白的千金。
一般來說,是沒辦法讓太子自己選擇的。
溫清竹問了出來:“當時的太子妃是皇後選擇的吧。”
鄭旭點了點頭:“嗯,當時姐姐在賀家和崔家猶豫,太子知道後,偷偷去看了兩家的姑娘,最後選擇了文茹。”
“太子不喜歡崔家的小姐?”溫清竹感覺有些奇怪。
鄭旭想了想道:“崔老你知道吧,是他的嫡孫女,在崔家很受寵愛,但是她一直喜歡甯王殿下,性子有點……”
“等等!着信息有點亂,你讓我緩緩。”溫清竹擡手讓鄭旭停下來。
崔老是退休的内閣大臣,現在還是皇帝敬重的老臣,勢力極大,同時又是中立派。
從上次的接觸來看,崔家應該不會把孫女嫁入皇家才對。
現在姜遠安的正妃未定,側妃小妾倒是不少。
溫清竹便問道:“後來崔家把崔小姐嫁離京城了?”
“嗯,崔家看姐姐定了賀家,過了兩個月就把崔小姐送走了。”鄭旭心裏很不甘心,若是當時崔家主動一點該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