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冠斌再次暴怒起來,随手抓起書桌上面的東西,就往溫清竹他們這邊扔過來。
溫清竹當即拉着溫明軒轉身就走了出去。
出了屋子,溫叔全還在等她。
“父親請。”溫清竹擡手指了指前面的路。
三人并肩而行。
走出溫冠斌的院子後,溫叔全便說道:“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田沖,新宅子的事情我這邊呼解決。”
“那麻煩父親了。”溫清竹面上始終保持了微笑。
到了紫明堂大門口,溫清竹姐弟目送溫叔全離開。
望着他的背影,溫清竹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下去。
她靜靜的囑咐:“明軒,以後離他遠一點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溫明軒低下頭來,心裏其實有點難受。
剛才在溫冠斌的書房,溫叔全爲了撇清他的關系,把溫清竹推上前去。
根本沒有一個做父親的樣子。
溫清竹牽起他的手,轉身往燕園走去,同時教着他處事的道理。
“有些人哪怕是你的親生父親,可他從來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,等到你有利用價值了,他才想起了你,溫叔全便是這種人。”
溫明軒一邊走,一邊擡眼,眼淚汪汪的望着她:“阿姐,母親長什麽樣啊?”
“母親長得很美,性格溫柔,見過她的人都很喜歡她……”溫清竹擡眼望着遠處的天空,眼神漸漸迷離。
盧氏的模樣她已經記不清了,但是盧氏的一言一行,教給她的所有道理,溫清竹都牢牢的記在心裏。
東院因爲溫明軒的入住,出入的丫鬟婆子少了許多。
溫清竹把芍藥暫時撥了過去伺候明軒。
她自己則是準備帶着綠陶出門,去打聽一下外面的消息。
隻是她還沒出門,月姨娘就匆匆找上了門。
“小姐,婢妾這邊有好事情處理不了,能麻煩小姐幫忙看看嗎?”月姨娘滿臉歉意給她行禮。
溫清竹隻能領着她去前廳坐下。
讓丫鬟奉茶後,接着問她:“月姨娘可是遇到了采買的事情?”
“七小姐神機妙算,正是這些事情。”月姨娘有些不好意思。
不過現在哪怕顯得他能力淺薄,月姨娘也必須來請教溫清竹。
先前溫家公中會送來大部分的日常用度。
但現在,所有的東西都需要燕園的人自己采買。
月姨娘對外面的環境、價格、甚至同一種東西的分類都不太清楚。
聽完月姨娘的話後,溫清竹派人去把葉媽媽請了過來。
葉媽媽對月姨娘還是很客氣的。
“姨娘有什麽事,盡管問奴婢。”
月姨娘感激的笑了笑,一擡手讓如星把采買的冊子遞上來。
她親自給葉媽媽翻開,指着開始的第一頁:“這裏一共有三種燈油,看起來都差不多,可是價格區别卻很大,田管事那邊說有商議的餘地,但是我之前不太了解這一塊,能麻煩葉媽媽給我說說嗎?”
葉媽媽見她态度很謙恭,現在得空,自然很樂意教她。
仔細的看過冊子上面的介紹後,葉媽媽開始給月姨娘解釋:“這第一種燈油價格最貴,是商鋪最希望你能采買的,優點在于不會産生太多的黑煙。”
“那它和第二種第三種燈油的區别呢??”月姨娘不恥下問。
葉媽媽繼續解釋:“第三種介個低廉,黑煙濃重,一般是普通百姓才用的。至于第二種則是兼顧了第一種和第三種的優點,不會産生太多黑煙,同時價格适中,适合大量采買。”
月姨娘虛心的點頭,但心裏仍有疑惑:“這冊子上并沒有寫得很清楚,葉媽媽怎麽能知道得這麽清楚呢?”
葉媽媽笑了:“奴婢替小姐打理着外頭的鋪子莊子,見過了買多了,裏面的彎彎繞繞也就明白了,月姨娘要是有空,其實可以親自出門去看一看的。”
“我,我能出門嗎?”月姨娘大半輩子都沒出過溫家,甚至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需要出溫家。
坐在的上位的溫清竹,一直在旁聽她們的問話内容。
聽到月姨娘自我懷疑,溫清竹放下茶盞,鼓勵她道:“姨娘,以前吳姨娘管家的時候,哪怕大部分東西都是公中送過來的,但是吳姨娘還是會經常出門了解外面的情況。”
月姨娘仔細一想,點了點頭。
溫清竹指了指西院的方向,暗示道:“姨娘若是沒有能力管好這個家,過不了多久,父親可能會讓吳姨娘取代你的,你現在必須把自己當成燕園的女主人!”
最後三個字,狠狠的打在了月姨娘的心頭,讓心裏升起了一種希望。
吳姨娘一直想扶正,但一直未能如願。
如果她能管好這個家,讓溫叔全滿意了——
月姨娘驚訝的盯着溫清竹,她已經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。
以前她從來不敢想這種事
畢竟她一個丫鬟出身的姨娘,是絕對不可能扶正的!
可溫清竹話裏話外都暗示她,現在她掌握着燕園的管家權利,不正是正妻才能擁有的權利嗎!!
以後萬一有機會讓吳姨娘徹底無法翻身,而溫叔全太挑剔,極有可能不會續弦!
月姨娘的眼睛越來越明亮。
恍然醒悟後,她連忙跪了下來,鄭重的給溫清竹磕了三個頭。
“婢妾多謝七小姐提點!七小姐對婢妾和梅兒的大恩,我們會銘記在心,來世做牛做馬——”
溫清竹立刻打斷她:“不需要來世!”
月姨娘慌忙改口:“對對對!今生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七小姐的恩情!”
溫清竹的眉眼彎彎,擡了擡手,讓月姨娘起來。
“不必讓你做牛做馬,如果你真的能拿捏住西院,我可以保證讓父親把你扶正!!”
溫清竹抛出了一個讓月姨娘根本無法決絕的條件。
月姨娘被如星扶起來後,她的心髒還是一直跳個不停。
做溫叔全的正室!!
這在以前,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月姨娘擡眼望着溫清竹,發現她的神情很是淡然鎮定。
一如之前幫助她和梅兒籌謀時候的模樣。
“七小姐放心,婢妾一定能管好這個家!”月姨娘的眼神越來越堅定。
作爲女人,誰都不想做姨娘。
月姨娘出身卑微,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。
今天被溫清竹暗示後,她發現自己其實無比渴望做一個能随丈夫出行的正妻!
“嗯。”溫清竹滿意的點頭,看來月姨娘其實也有野心的。
以前不顯山露水,今天一見,終于窺探到她真是的谷欠望。
“另外如果你想出門,不必到我這邊來請示了,直接去找田管事,他會給你行方便的。”溫清竹又補充了一句。
聽聞這話,月姨娘先是一怔,随即驚喜不已,連忙低頭道謝。
關于采買的事情,月姨娘還有很多不懂,葉媽媽就幹脆跟月姨娘去聽琴軒那邊了。
等到她們走後,綠陶很是不解:“小姐,三爺不可能會扶正月姨娘吧?”
溫清竹低頭笑了笑,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:“事在人爲,若是哪一天父親身邊隻剩下了月姨娘,他不扶正也得扶正……”
綠陶還是不懂,不過她沒有再問。
之前溫清竹教過她好幾次,不懂就問固然好,但自己觀察琢磨後學到的東西,才是她真正收獲的。
綠陶暗下決心,要好好看看月姨娘的動作。
在葉媽媽的幫助下,月姨娘逐步掌握了所有采買的相關事宜。
溫清竹這邊打聽不到什麽消息,反而街上巡查的人越來越多了。
這一天她剛離開溫家,鄭旭剛好趕了過來。
兩個人就陰差陽錯的錯過了。
到了如意茶館的二樓。
坐下後,溫清竹開始問着綠陶萬仁堂的事情。
“這個地方轉手了幾次?”
“已經轉手了四次。”
抿了一口茶後,溫清竹開始翻看着面前的計劃書。
保定堂那邊被人盯着,她暫時不能直接和那邊接觸。
但是溫清竹現在必須開始鋪開自己的勢力了。
“整體沒問題,你可以讓忠伯開始重建房子,這邊的需要重新開一個醫館了。”溫清竹合上冊子,擡眼看向一片廢墟的萬仁堂。
綠陶把冊子收好後,最後拿了一個文書出來,遞給溫清竹:“這是忠伯挑選的幾個名字,小姐覺得哪個好?”
溫清竹掃了一眼,發現都是類似于萬仁堂的名字,并沒有什麽新意。
她轉頭望着曾經的萬仁堂,這裏曾經是最繁華的地帶之一。
可現在萬仁堂倒閉後,這條街上的人流量明顯變少了許多。
隔壁左右的鋪子,原來的主人覺得晦氣,挂起了牌子要賣掉這些鋪子。
“叫薛式醫館吧。”溫清竹想到外祖父,心裏就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。
綠陶沒有多說什麽,拿起筆在文書上加了一個名字。
溫清竹剛準備收回視線,卻看到茶樓門口停下來一輛馬車。
而這輛馬車很是眼熟。
車簾被掀開後,鄭旭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不到半刻鍾,鄭旭就腳步急促的上樓來了。
見到溫清竹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你怎麽還敢出門!你不知道京城裏面現在各種搜查!”
“我又沒做虧損心事,怕什麽。”溫清竹毫不在意。
鄭旭走過來坐下,自顧自的給自己到了一大杯水。
咕噜咕噜的喝完後,他才奇怪的問着溫清竹:“你們家到底出了什麽事?怎麽門房的人先是把我帶去見你祖父,後來我好不容易推辭離開,又被人帶到你四叔那邊去,又浪費我一番口舌,要不是碰到了茉莉,我差點去了你大伯那邊!”
“溫家可能過不久就要分家了。”溫清竹也不打算隐瞞,直接告訴了他。
鄭旭愣了愣:“這個時候分家?”
溫清竹繼續給他添茶:“是啊,溫家原本是個什麽樣子,你不會不知道吧,現在各房已經在各顯神通了,就看到最後能分到多少家産了。”
鄭旭握緊茶杯,感覺很不可思議:“溫大人會同意嗎?”
“不同意也得同意啊,我大伯年前出的事你知道吧?”
“知道。”鄭旭也不知道該怎麽溫伯貴,明明是溫家全力培養出來的繼承人,卻這樣不成器。
溫清竹幹脆和他說起了溫家的事情:“至于我二伯是庶子,本就沒什麽地位,可以忽略不管。另外我父親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,至于我那四叔,管着家裏的銀子,卻是他用犧牲仕途換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