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越凝眸看她:“真是巧了,方太醫的話和你的如出一轍,你可認識方太醫?”
溫清竹颔首答道:“先前有勞過方太醫看過病。”
姜越又問了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地方,溫清竹規規矩矩的回答了。
到了最後,姜越看了眼蘇活:“愛卿從未單獨見過任何一位姑娘,看來你在他心裏還挺特殊的。”
“皇上誤會了,微臣和溫小姐真的隻是普通朋友!”蘇活見姜越這麽說,再一次竭力解釋。
可他越是解釋,姜越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加深。
不多時,姜越就帶着鄭旭走了。
除了屋子之後,姜越忽然對鄭旭說道:“阿旭,你也該成親了,再過三四年,你可就到了而立之年了,梓童在天上看着你一直不成親,會責怪朕的。”
鄭旭忙低下頭解釋:“讓陛下費心了,隻是姻緣這件事,時機還沒到。”
姜越看了他一眼,不再多說,隻對前面的内侍吩咐:“回宮吧!”
确定外面不會再有人來了後,蘇活才徹底放心下來。
溫清竹坐在椅子上,心裏不斷的回想着剛才的脈象。
姜越的身體應該很好才對,可她剛才發現,姜越的身體似乎有衰敗的迹象。
要不是她醫術非同尋常,可能還真沒看出來。
表面上姜越的脈象,隻有點不平穩。
但是這種平穩更像是用各種珍稀補藥強行壓制住的。
姜越的身體肯定出了問題!
“溫小姐,你在想什麽?”蘇活的聲音從耳邊傳來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溫清竹沒有告訴蘇活姜越的實際内情,而是問他:“剛才陛下看到我的時候,眼神有些奇怪,你覺得是因爲什麽?”
蘇活望着她的眼睛,若有所思的道:“好像是看到了故人。”
“有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嗎??”溫清竹明知故問。
蘇活搖了搖頭:“這我就不知道了,不過陛下的确注意到你了,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了。”
“多謝蘇大人提醒。”溫清竹并不擔心姜越會對她做什麽。
要是姜越沒有太大變化的話,兩年之内,她應該見不到姜越。
當初她之所以被姜越懷疑,是因爲她明面上是傅烈的夫人,但實際上是替姜遠成奪嫡。
太子和甯王相鬥,她出現的頻率太高,姜越不可能不懷疑她。
不過現在,姜遠成還是一個皇子。
傅烈也沒有遇見姜越,一切不會再次重來的。
離開前,蘇活對溫清竹說道:“三天後,我帶你去見滿爺爺。”
溫清竹點頭,準備離開的時候,蘇活突然喊住了她。
“等等!”
蘇活走出屋子,揚了揚手,有個官差便跳了下來。
“大人,之前監視的人還沒有離開,在刑部外面盯着。”
溫清竹皺眉,這樣一來,自己豈不是會有危險?
然而蘇活卻說:“你放心,我送你回去。”
一刻鍾後,兩個人坐在馬車上。
溫清竹問他:“你覺得是誰在跟蹤我?”
蘇活抿了抿唇,并未說話。
但溫清竹兀自開口:“我猜,應該是甯王的人吧。”
“你知道?”蘇活的眉眼一沉。
溫清竹輕笑出聲:“這不難猜吧,太子得了陛下的青眼,甯王反而受罰,而甯王那邊還盯上了保定堂,這就說明甯王其實是在盯着陛下。”
她轉過頭來:“我被他盯上,不過正好去了保定堂,現在來找你,剛好又碰到了陛下,看來我以後其實更應該小心甯王才對。”
“這裏是京城,甯王不會亂來的。”蘇活解釋了一句。
溫清竹不置可否,甯王這種人,她怎麽不清楚。
現在她不僅和姜遠成扯上了關系,還見過了姜越。
隻怕姜遠安會盯着自己不放。
到了溫家後,蘇活并沒有進去,隻确定溫清竹安全了,就告辭離開。
這樣一來,溫家的人都知道她夜晚出去了。
剛到東院門口,福壽堂那邊的杜嬷嬷就親自過來請人了。
一炷香後,福壽堂裏。
除了劉氏,溫冠斌也在。
“今天蘇大人送你回來的??”溫冠斌手裏盤着兩個核桃,眼神充滿了審視。
溫清竹低頭回道:“是,蘇大人有位朋友身體不适,讓我幫忙過去看看。”
這是她和蘇活串通好的口徑。
“呵呵!”溫冠斌冷笑兩聲,顯然不相信。
劉氏見狀,跟着質問:“是什麽朋友?難道不能白天出門去看?”
溫清竹解釋:“這個朋友的身份暫時不能透露。”
“你還敢說謊!”溫冠斌忽然停了下來,眼睛盯着溫清竹呵斥,“擡起頭來!”
溫清竹依然擡頭,眼神一片清明,絲毫沒有任何閃躲之意。
這樣的神情,讓溫冠斌遲疑了一會兒。
不過溫冠斌還是不相信他,但鑒于三月份的宴請,他又不能動溫清竹。
隻能吩咐下人把溫清竹看牢,讓她三月份之前不能離開溫家。
回到東院之後,溫清竹洗完澡就躺下去了。
不過她怎麽也睡不着。
之前她給姜越診脈,而且還不是懸絲診脈,自己竟然不能确定問題??
到了半夜,溫清竹實在睡不着,起身披衣去看醫書了。
到了天亮,綠陶送水進來,發現溫清竹坐在書桌前。
桌上一整根蠟燭已經到了底。
“小姐,你一晚上沒睡嗎??”綠陶很是擔心,連忙放下水盆走了過來。
溫清竹撐着頭,揉了揉太陽穴,閉上幹澀的眼睛回道:“嗯,遇到了一個問題,我得再看看醫書。”
“那你也不能這樣熬夜啊,白天再看不是一樣的嗎?”綠陶心疼的望着她眼底的淤青。
溫清竹擺了擺頭,起身過去準備洗漱。
綠陶忙跟去伺候。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打着哈欠用着早膳。
不多會,外面傳來了吵鬧聲。
溫清竹感覺有些心煩,吩咐綠陶:“過去看看,這一大早的,怎麽吵起來了?”
很快,綠陶回來了,但是臉色不太好看。
“是雙婆子,她要離開燕園,被老爺的人攔下來了,她鬧着要見您。”
溫清竹打了哈欠,才又道:“我被祖父禁足了,他擔心燕園的人有人通風報信,肯定連下人都不許離開燕園,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?”
“是啊,剛才芍藥給她解釋了半天,她就是不聽,奴婢又過去解釋了一下,她隻一個勁的哭,她的孫子病得快要死了,讓奴婢去求求情,放她回去看看。”
綠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,滿臉的不屑。
溫清竹卻忽然停下筷子,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“雙婆子進來經常離開燕園?她孫子真的病得很重?”
綠陶想了想:“嗯,前半個月開始就不斷的請假了,還預支了兩個月的銀子呢。”
溫清竹想到了一個辦法,覺得是時候探探雙婆子的底了。
“你去把茉莉喊來,我有事情要交給她。”
……
到了深夜,茉莉和芍藥一前一後的回來了。
茉莉先說:“雙婆子那邊已經處理好了,她不會記得今天的事情了。”
溫清竹點頭,轉而問着芍藥:“你那邊呢?雙婆子的孫子真的病重?”
等了好半天,芍藥才慢慢的說道:“是,是真的,不過奴婢發現有點不對,雙婆子的小孫女看着特别眼熟,奴婢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。”
“怎麽個眼熟法?”溫清竹感覺自己摸了一點頭緒。
芍藥凝神細想:“上次老夫人不是讓你查查老爺藏起來的那個女人是誰嗎?我覺得這個雙婆子的那個小孫女,看着有種莫名的奇怪,奴婢特意查了一下,她還有個姐姐,在溫府後院裏做事。爲了不露餡,奴婢沒敢多問,隻是給了銀子就走了。”
溫清竹想了一下,讓茉莉去把上次丫鬟的冊子拿過來。
給芍藥看了一遍後,她突然想起來了:“是真姨娘身邊的那個新來的丫鬟!”
“嗯?”
芍藥頓了一下,再次解釋道:“奴婢想起來了,真姨娘之前不是被打得差點廢了雙腿嗎?可近來真姨娘看起來過得很好。”
冥神片刻,溫清竹的目光陡然一凜,慢慢的說道:“雙婆子竟然是真姨娘的人,她是替真姨娘盯着我們的。”
聽完她的話,沉默着的茉莉忽然開了口:“那老爺藏着的女人豈不是——”
溫清竹望着她,慢慢的點頭:“沒想到溫冠斌竟然喜歡真姨娘這種人,最關鍵的是,真姨娘可是溫仲從的妾,怪不得溫冠斌不敢讓她露面,原來是這樣。”
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?”芍藥也有些懵,這個真相有點可怕。
按照原來的想法,隻要找出那個女人,讓老夫人處理就完事了。
可現在這個女人不是别人,而是真姨娘……
公公與兒子的妾扒灰……芍藥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。
溫清竹心裏有了主意,笑容嫣然:“怪不得上次祖父問我,是不是手裏有一處礦産呢,看來是真姨娘告訴祖父的。”
“那小姐打算怎麽辦?”茉莉又問。
溫清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冰寒:“前兩次就那麽放過她了,她還是不肯放棄母親的嫁妝,那這一次她自己撞了上來,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第二天一早,茉莉使了銀子,去了一趟福壽堂。
不到一個時辰,杜嬷嬷就跟着茉莉回來了。
溫清竹終于得以出門去。
上一次确定紫明堂的丫鬟沒問題,那這一次她就要去一趟華園了。
在杜嬷嬷的帶領下,溫清竹一行人去了華園。
到了門口,哪怕是杜嬷嬷在這裏,她們還是被人攔了下來。
“杜嬷嬷,七小姐,請你們稍等,奴婢得先去通知大夫人。”守在門口的仆婦話裏帶着歉意,但臉上卻很倨傲和防備。
根本沒有把杜嬷嬷和溫清竹放在眼裏。
杜嬷嬷的臉色發青,但是她隻能耐着性子說:“七小姐是爲老夫人辦事,怠慢我就算了,怠慢了七小姐就是怠慢了老夫人,你們自己掂量掂量。”
可守門的仆婦依然油鹽不進,隻微笑道:“還真的得讓杜嬷嬷和七小姐等等,前幾天華園丢了好些東西,正在查找誰是賊呢。”
“你——”面對眼前這個仆婦的指桑罵槐,杜嬷嬷有氣撒不出。
溫清竹見狀,上前一步,遞給仆婦一個荷包:“這位媽媽辛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