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半個時辰後,茉莉趕了回來。
“小姐,燕園出了什麽事嗎?”
看了屋外一眼,确定無人後,她才斟酌着問茉莉:“這幾日,你有沒有發現祖父身邊有沒有什麽異常?”
“異常?”茉莉凝神想了一下,然後搖頭,“奴婢暫時沒怎麽關注老爺那邊。”
溫清竹想到之前在福壽堂的時候,劉氏交給她的任務。
這有點不好辦啊。
“是老爺有什麽問題嗎?”茉莉看她神情有異,便問了出來。
溫清竹蹙眉,猶豫了一下才說道:“祖母懷疑祖父有别的女人了,而且這個女人就在溫府裏,她還很肯定,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。”
聽完這話,茉莉又問:“老夫人是懷疑溫家的丫鬟?”
溫清竹點頭:“嗯,溫家的丫鬟到了二十五歲如果還沒指了人,就會還給她賣身契,放她走。”
茉莉認真的給溫清竹分析:“奴婢絕對不對,有點姿色的丫鬟都是各位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,這樣的話,肯定不超過二十歲就指了人的,其餘各處的丫鬟哪怕有點漏網之魚的,也肯定被家裏的管事媽媽們挑走了,剩下的人,老爺應該看不上才對。”
溫清竹一邊點頭,一邊攤開了一本冊子:“我也是這麽覺得的,祖母給了我一本冊子,上面記着溫家所有二十五歲以下的丫鬟,她讓辨認一下,看看哪個未出嫁的丫鬟是破了身的。”
茉莉跟着看了過去,疑惑道:“現在是老夫人在管家嗎?”
溫清竹回道:“是啊,現在祖母徹底寒了心,就把管家的權利收了回來,總不能讓二房的丁姨娘鑽了空子吧。”
兩個人一起看了一遍,發現溫家低于二十五歲的丫鬟,竟然足足有一百四十多個。
按照中等月銀來算,每個月的支出可是一大筆銀子。
看到這裏,溫清竹突然好奇起來,溫家每個月支出這麽多銀子。
到底是有哪些産業呢??
帶着這個想法,溫清竹決定從紫明堂開始查看。
畢竟是劉氏交給她的任務,雖然覺得劉氏方向不對,但該做的她還是要做。
裝裝樣子也得在溫府裏面溜達一趟。
溫明軒聽說她來了,便請了假過來陪她。
溫清竹也沒刻意趕走他。
隻是看到劉氏的人過來時,就讓溫明軒走了。
這一天,溫清竹把紫明堂所有的丫鬟都看了個遍。
剛走出紫明堂,松煙就突然出現了。
“七小姐,老夫人讓奴婢過來問問你,今天怎麽樣了?”
溫清竹搖了搖頭:“紫明堂這邊沒問題。”
松煙不再多問,告辭後就離開了。
剛回到東院,就看到溫清芯在門口等着。
“十一妹妹?”
溫清芯見她過來了,急忙迎了上來:“七姐姐,你終于回來了。”
溫清竹帶着她到了屋裏去。
坐下之後,讓丫鬟上茶就屏退了所有人。
“七姐姐,我,我不想去奉國寺了。”溫清芯的聲音在顫抖,雙手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膝蓋。
溫清竹擡眼望她:“怎麽了?你又做夢了?”
溫清芯咬緊下唇,好半天才說道:“是,因爲我夢到七姐姐不能陪我去奉國寺了。”
“嗯??”溫清竹的神情凝重起來。
在姜遠成沒來之前,她陪溫清芯去一趟奉國寺,應該沒有問題才對。
溫清芯的眼神很慌張,隻說道:“我也不知道爲什麽,總之就是七姐姐突然有事不去了,然,然後……”
她哆哆嗦嗦的,後面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。
溫清竹目光一凝,問她:“是你出了事還是我出了事?”
“先是七姐姐。”溫清芯忽然緊閉雙眼,咬牙說了出來。
溫清竹望着溫清芯的神情,沒看到她的眼神。
不過她心裏的确有種莫名的不安。
“你說說看。”
溫清芯低下頭:“我,我不敢說。”
溫清竹深吸一口氣:“十一妹妹,我們的合作還得繼續,上次的事情雖然有了變故,沒能繼續下去,但是我們的目标可是一緻的。”
聽到這個,溫清芯抓着膝蓋的手更緊了。
白皙細膩的手背上,淡青色的經絡凸起來。
手背的骨架也特别明顯,看起來她的确瘦了很多。
“七姐姐,你……你遇到甯王了!被他帶去甯王府了!”溫清芯終于是大聲說了出來。
溫清竹的神情再一次繃緊。
又是甯王?
溫清芯的話到底可信嗎?
保持着平常心,溫清竹又繼續問:“那你的事情呢??”
溫清芯的猛然擡起頭,臉色極度驚恐。
她突的一下站起身來,然後碰的一聲,跪在了溫清竹的跟前。
她哭喊着求助:“求求七姐姐救救我!!我真的不能去奉國寺!那個老男人根本不是人!他會殺了我的!我夢到他想要……我不從就被他掐住了脖子!”
“然後呢?”溫清竹又問。
溫清芯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:“我被吓醒了,不知道後來的事情了……”
溫清竹仔仔細細的打量着溫清芯的神情。
她能确認溫清芯沒有說謊。
但是溫清芯居然能夠做夢預言之後的事情,這讓她實在難以相信。
可是之前的一些事情,溫清芯又準确無誤的預測到了。
“你讓我想想,我得查查甯王的事情。”溫清竹的頭很疼,她感覺世界上的事情,突然奇妙了起來。
“七姐姐……”溫清芯抓着溫清竹的衣角,不肯放手。
溫清竹歎了一氣:“你先回去,先不要明着忤逆祖母,她現在是什麽性子,受了這麽多日的苦,我想泥心裏應該很清楚了了。”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溫清芯一想到了那個秦将軍,渾身就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。
溫清竹想到了那天雷爍送過來的消息。
這個秦和泰的确很變态。
他并不是一直沒有娶妻,而是定過好多門親事。
但是都在成親前,新娘暴斃而亡了。
當然他所有的未婚妻還有一個共同點,那就是全都是不滿十二歲的姑娘家,而且都是被秦和泰提前見面,想要強暴女方被反抗,怒而掐死了女方。
溫清芯之所以被他看上,還是因爲去楊家的路上,碰到過那個秦和泰一次。
“十一妹妹。”溫清竹決定給她提個醒。
溫清芯怔怔的擡起眼睛,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。
這個我見猶憐的樣子,對于秦和泰這種變态來說,的确很有誘、惑力。
“七姐姐……”溫清芯的聲音柔弱得讓人心裏發顫。
溫清竹伸出手去,擦幹她的眼淚,然後按住她的眉梢,往上面提了提。
“你做個嚣張的笑容來看一下,和以前欺負我一樣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芯急了,連忙解釋:“七姐姐!我以前真的不是故意的!不不不!我是故意的!但是我并沒有想要害你命的!也沒——”
溫清竹收回手,定定的望着她:“秦和泰最讨厭的就是固執嚣張的女人,隻能你再次見到他不害怕,同時拿出你本該有的陰險和阿谀奉承,我相信他對你肯定會失望的!”
溫清芯還在呆滞之中,溫清竹卻已經起身離開了。
溫清竹直接去找葉媽媽。
她現在必須得想辦法了解甯王更多的事情。
自己怎麽會被甯王帶走呢?
在花朝節之前,難道會發生什麽事?
夜裏,溫清竹出門了一趟,去了保定堂。
等到保定堂關門後,孫家爺孫也到了後院去。
推開門後,溫清竹端坐在裏面喝茶。
孫宏遠走了過去,跪下來給溫清竹磕頭。
葉媽媽想要攔住他,但是孫俊明卻認真的道:“小姐救了爺爺一命,這是他應該的。”
葉媽媽看看溫清竹,隻見她擡了擡手,葉媽媽就退下了。
等到了他們磕頭完了,孫俊明就領着孫宏遠坐下了。
“最近保定堂的生意可還好?有沒有什麽異樣?”
開始說話的是孫俊明,他老氣橫生的道:“生意越來越好了,小姐送過來的藥方,對我們很有啓發,療效也特别好,最重要是有些人願意接受手術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溫清竹很滿意,然後又問,“之前想要收購保定堂的人沒有再來嗎?”
“有,不過還有位很特殊的客人,他想要直接買下保定堂,後來是蘇大人幫忙攔下了。”孫俊明一五一十的說道。
“誰?”溫清竹凝神看去。
孫俊明卻搖頭:“不知道,蘇大人隻說,這位客人以後好生招待,切不可怠慢。”
溫清竹沉默了,蘇活不願意說,那肯定是權利極大的人。
那麽不是姜遠成就是甯王。
正在這個時候,爺爺孫宏遠開口了:“我,我知道他是誰,他是當今皇上。”
“什麽!”溫清竹陡然站了起來。
怎麽會是姜越?
當今的順德帝,想要買下孫宏遠爺孫做什麽?
溫清竹有些心煩意亂了。
這個姜越她接觸的不多,但是他爲人的心事,太過複雜。
最關鍵的是,他身爲帝王,溫清竹無論做什麽,都有可能觸怒他。
極其難纏。
打點好這邊後,溫清竹感覺自己或許要暫時放棄保定堂了。
甯王或者姜遠成,自己還能布置周全應對。
可姜越這個從上一次奪嫡裏面厮殺出來的男人。
哪怕溫清竹重生一世,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對付得了他。
沒有任何的猶豫,溫清竹把接下來的假話給孫家爺孫交代了一番。
他們點頭表示理解。
溫清竹帶着葉媽媽匆匆離開了保定堂後院。
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離開後不久,有個人影悄悄的從轉角走了出來。
她并沒有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長樂湖。
輾轉讓人去派人通知了鄭旭。
蘇活她聯系不到,但是鄭旭作爲鄭皇後的娘家,肯定知道皇帝近來的狀況。
等了一個多時辰,鄭旭匆匆趕了過來。
“溫小姐。”鄭旭禮貌的問好。
溫清竹讓葉媽媽下去後,就讓鄭旭到裏間來。
她壓低了聲音問他:“鄭公子,麻煩你實話實說,上次給太子妃的書有沒有作用?”
鄭旭定睛望着她:“有,年後陛下對太子一直很好。”
“那皇帝最近一直在宮裏嗎?”溫清竹又問。
鄭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:“你怎麽這麽問?難道在宮外你見過陛下了?”
溫清竹咬牙說道:“皇帝去過保定堂了,你覺得是因爲什麽事情?”
“陛下出宮了?”鄭旭也很震驚。
溫清竹不耐煩的催促:“近來宮裏有什麽異樣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