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他寫了信過來,說是三月再來。
溫冠斌看到信的時候,心裏做了決定。
次日一早,溫清竹就被叫到了福壽堂。
福壽堂裏,隻有溫冠斌和劉氏在。
這一次,連溫清芯都不在。
“見過祖父祖母。”溫清竹感覺事情有點不對。
“起來吧。”
溫冠斌的語氣是少見的柔和。
可這樣的溫冠斌,讓溫清竹越發的警惕起來。
落座之後,劉氏很親切的問她:“最近插花點茶學得怎麽樣了?”
“還行。”溫清竹心裏有了一個猜測。
劉氏又問:“沒有感覺有什麽難處嗎?”
“暫時沒有。”溫清竹小心的措辭。
劉氏招了招手,讓杜嬷嬷拿了幾把鮮花上來。
很快,桌子和坐墊都被擺到了正堂。
左邊的丫鬟拿着各色的鮮花,右邊的丫鬟拿着各種各樣的花瓶。
溫清竹端正坐姿,目不斜視。
不多時,松煙帶着一個面容嚴肅的老嬷嬷走了進來。
她走到前面行禮:“見過溫老爺,溫老夫人。”
溫清竹的目光微凝,這個老嬷嬷是從宮裏出來的。
劉氏起身,走到了溫清竹的跟前,拉着她站了起來:“這是在宮裏呆了三十年的全嬷嬷,插話點茶都是一等一的手藝,曾經還在過世的鄭皇後宮裏伺候過。”
“見過全嬷嬷。”溫清竹面上很是恭敬。
全嬷嬷闆着臉,盯着溫清竹行禮的動作。
本來她準備好的,要挑剔一下。
可等到溫清竹行禮完了,她驚訝的發現的,溫清竹禮儀無可挑剔。
不過爲了她能夠拿到這筆豐厚的銀子,她還是開口了:“溫小姐,你屈膝的時候,高了兩分,應該再低一點。”
聽到她這話,溫清竹詫異的擡頭,看了看全嬷嬷的身高,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高。
“嬷嬷,您這話可說錯了,每個人的身高不一樣,屈膝的程度自然是不一樣的。”溫清竹覺得這個全嬷嬷簡直可笑。
她的利益要是有問題,那麽全京城沒幾個人的利益沒問題了。
全嬷嬷被打了臉,但她不能承認,隻能轉身對劉氏道:“老夫人,七小姐我教不了。”
“小七!全嬷嬷是宮裏的老嬷嬷,她的話怎麽可能有錯!還不趕快道歉!”劉氏冷下臉,拉着溫清竹的手讓她道歉。
溫清竹推開劉氏的手,後退了兩步,笑着道:“祖母真的認爲是小七錯了嗎?可我之前看過《大齊宮廷禮儀》這本書,裏面記載的就是屈膝的時候,最标準的就是低于原來身高的九分之一,要是祖母不信,小七可以現在派人去拿那本書過來。”
“宮裏有宮裏的規矩!!”全嬷嬷臉皮一僵,硬着頭皮不肯認錯。
劉氏見狀,跟着全嬷嬷道:“小七!你怎麽能華裔全嬷嬷呢!還不趕快道歉!”
溫清竹卻笑意盎然道:“祖母,你可能忘了,我之前去過太子府,太子妃什麽的丫鬟都是宮裏出來的,之前太子妃還誇過我的禮儀周全呢!要是不信,我這就派人去求太子妃,讓她排個宮婢過來??”
聽到這話,全嬷嬷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。
劉氏一想,好像真的這樣。
她試探性的望着全嬷嬷:“要去太子府嗎?”
全嬷嬷哪敢讓溫清竹派人去太子府,她急忙開口道:“不用不用!是我記錯了!七小姐沒的确沒說錯,不過她的高度還是有問題,雖然詫異不大,但是剛才我還是看出來了。”
“全嬷嬷,我的禮儀沒問題,不然我再做一遍給你看?”溫清竹才不想被這個不知所謂的嬷嬷教訓。
全嬷嬷卻淡定的道:“下一次你可能就周全了。”
劉氏也冷聲道:“小七!别鬧!!全嬷嬷的話不會有錯的!!”
溫清竹心裏氣不過,但是溫冠斌在這裏,她也不敢太放肆。
隻撇開臉,悶着頭不說話。
全嬷嬷望了溫清竹一眼,忽然想到了上一次的六小姐。
怎麽都是溫家的孫女,區别這麽大!
哪怕溫清竹的禮儀的确沒問題,但是她可是資曆很深的老嬷嬷,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質疑了!
不行!她必須挑點刺。
想到這裏,全嬷嬷轉過身說道:“請七小姐坐下吧,看看的你插花的手藝如何?”
劉氏連忙點頭:“快,你坐下吧。”
溫清竹無奈,隻能去坐下。
全嬷嬷站在旁邊,居高臨下的道:“七小姐可以開始了,你先挑一個花瓶吧。”
溫清竹忍住心裏的不滿,轉頭掃了一眼花瓶。
這些花瓶,她看着特别眼熟。
其中一個荷塘鯉魚圖的花瓶,幾乎是鄭皇後宮裏最顯眼的那個。
她擡眼看了一下全嬷嬷。
被她看的全嬷嬷心頭莫名的一跳。
隻聽見溫清竹指着那個荷塘鯉魚圖的花瓶道:“就這個吧。”
全嬷嬷一看,眼睛就眯了起來。
這個不是……
接着,溫清竹又讓丫鬟送了幾種花過來。
溫清竹又快又穩的剪着花枝,不到一刻鍾,一瓶花就插好了。
“嬷嬷,您看,這瓶花怎麽樣?”溫清竹起身,笑眯眯的望着她。
全嬷嬷哪裏不知道,這瓶花可是鄭皇後最喜歡的一種搭配。
連當今陛下都稱好,甚至還被翰林院的才子們做了不少詩詞。
“很好。”全嬷嬷艱難的擠出來了兩個字。
不過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暗中貶低溫清竹:“可一味的照搬鄭皇後的搭配,七小姐沒有用心。”
“畢竟是初學嘛!那我這就按照鄭皇後的搭配方法,重新給嬷嬷搭配一瓶。”
溫清竹明明笑容溫和,但看在全嬷嬷的眼裏,卻仿佛挑釁一般。
不到兩刻鍾,溫清竹再一次搭配了一瓶花。
無論是從瓶子的選擇,還是鮮花的顔色種類,都和原來的不一樣。
但是整個感覺,卻和原來的一模一樣。
全嬷嬷很心驚,但是她不能誇溫清竹。
一旦她誇了溫清竹,說不定到手的銀子就要沒了。
“好是好,不過你這裏……”
既然和原來不一樣,全嬷嬷自然是想盡辦法來挑刺。
溫清竹臉上笑容連連,心裏已經認定這個全嬷嬷就是個騙子。
一上午過去,溫清竹終于解放了。
離開福壽堂的時候,碰到了溫清芯。
“七姐姐好。”溫清芯禮貌給她問好。
溫清竹點點頭,本來想離開的,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
“十一妹妹這是福壽堂做什麽?”
“祖母給我請了一個宮裏的嬷嬷,七姐姐不是才學完嗎?”溫清芯很奇怪看着她,這件事難道她不知道?
溫清竹凝神想了一下:“原來是這樣,不過十一妹妹可要當心了,那個全嬷嬷本事沒有胡說八道倒是有一手。”
“嗯,妹妹會記住的,多謝姐姐提醒。”溫清芯友善的笑了笑。
溫清竹離開後,發現屋内的鮮花更多了。
看到這個她就來氣!
這個盡是找茬的全嬷嬷,要盡快把她趕走才是。
想到這裏,溫清竹找來了茉莉,讓她去打聽這個全嬷嬷的來曆。
等到茉莉一走,溫明軒帶着阿來過來了。
“阿姐,我有事情要和你說。”
見溫明軒看着左右的下人,溫清竹就讓他們都退了下去。
等到屋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,溫明軒才緊張的開口了。
“阿姐,今天我紫明堂看到萬少爺來了,聽到他帶了個消息過來,說是有辦法救大伯了,不過要花二十萬銀子。”
溫清竹神情一凝,這個時候萬家還有辦法?
“你在哪裏聽到的?”溫清竹扶着溫明軒的肩膀。
溫明軒指了指學堂的方向:“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學,老師有些任務要交給我,我就多留了一會兒。整理在書桌下整理東西的時候,萬少爺帶着二哥進來,他們沒有發現我。”
溫清竹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做的很好,不過以後這種事情要小心。”
等溫明軒走了,溫清竹立刻派芍藥去了一趟福園。
想必這個消息很能讓楊氏激動吧。
不出意外的話,溫冠斌還是救溫伯貴的。
不過二十萬兩有點多了,上次十萬兩溫家都沒湊出來。
最後還是萬家借的錢,隻是不知道現在那筆銀子還清了沒?
當天晚上,溫叔全就冷着臉來到了東院。
溫清竹正在用膳。
見他來了,便吩咐喜兒:“添一雙筷子。”
喜兒剛要動手,溫叔全制止了她:“不必了,我是來問你,你母親的嫁妝現銀有多少?”
溫清竹臉上的笑意淡去,揮手讓閑雜人等都退了下去。
“父親這個話是什麽意思?”
溫叔全定定的望着她:“二十萬兩有沒有?”
溫清竹眉頭一擰:“父親,您這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兩,外祖父雖然是太醫,但他心地善良,賺到的銀子,大半都施舍了出去,雖然給母親留了一部分,但也不可能這麽多啊!”
“那十萬兩銀子呢!我知道你母親還有好幾個鋪子和莊子!全部賣掉的話,十萬兩總該有!”溫叔全的神情很冷,但也很沉靜。
溫清竹望着他:“父親要這麽多的銀子幹什麽?這是母親的銀子,是留給我和軒兒的,不是留給父親的?難道父親不知道,婆家沒有權利處置媳婦帶過來的嫁妝!”
“你祖父說,隻要我幫忙把你大伯贖出來,他就讓我頂替你大伯的位置!”
溫清竹譏諷一笑:“你這意思,就要是用我娘的銀子,買你的官位咯?”
溫叔全默了默,隻簡單的說了一句:“遠不止這些,溫家以後可能也是我的。”
“真的?你确定?現在溫家的銀錢可都被四叔把持着。”溫清竹直擊要害,戳破他貪婪的欲望。
“以後我會還給你們的。”溫叔全的眸子幽深下來。
溫清竹這才發現,退下去的丫鬟們似乎被帶走了。
“父親!您這要是逼我?”溫清竹站起身來,定定的望着他。
溫叔全笑了笑:“竹兒,這怎麽能叫逼呢?我隻是暫時借用你母親的銀子一用!”
看着溫叔全毫不掩飾的谷欠望,溫清竹心裏隻覺得惡心。
母親果真瞎了眼,竟然遇到了溫叔全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。
“可以!”溫清竹轉念一想,覺得這也許是個機會。
溫叔全的情緒收斂起來,眯着眼睛看她。
她竟然同意了?
“不過我有個條件,别說十萬兩字,二十萬兩我也有,但是你得保證四叔不想要溫家繼承人這個位置!”溫清竹笑容逐漸陰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