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之間,燕園的也開始熱鬧起來。
綠陶卻對這件事煩不勝煩。
這天一早,她領着小丫頭送炭火進來。
“小姐!奴婢實在不想出門了!”綠陶讓小丫鬟們去添火,她則是坐到了溫清竹的跟前抱怨。
溫清竹正在繡着香囊,頭也不擡的說道:“沒事,過些天,等大伯能出門了,那些下人也就消停了。”
聽到這話,綠陶頓時驚訝起來:“小姐,你的意思是大房那邊還能得勢?”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東西,淡笑着說道:“綠陶,大房畢竟是長房,等祖父去世後,溫家還是要分家了!不過我瞧着,這件事快要近了。”
她擡眼望向福園那邊,溫清芯謀劃了這麽多日子,也該動手了。
劉氏一直渾渾噩噩的躺在病床上。
溫清芳近些日子不順,極少去福壽堂了,也隻有溫清芯盡心盡力去那邊伺候。
正聊着,葉媽媽拿着一封信走了進來。
“小姐,忠伯那邊傳來消息,說是他看好了一家藥鋪,想要收購下來,讓小姐過抽個時間過去看看。”
溫清竹看完信後,神色凝重起來。
“竟然是這家藥鋪?”
綠陶探過頭來看了一眼,好奇的問:“這家藥鋪怎麽了?”
“這家藥鋪在三十年前很厲害的,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,慢慢頹勢下來,現在已經瀕臨倒閉了。”
在溫清竹的印象中,後來這家藥鋪孫子似乎成了一代名醫。
“以前再厲害也是以前啊,風水輪流轉嘛!!”綠陶不以爲意。
溫清竹卻笑了:“有些人你給機會他也起不來,但有些人哪怕在逆境之中,他也能絕地翻身,這個保定堂可不簡單!後天吧,你個芍藥說一聲,我們出門一趟!”溫清竹決定了,那個人自己必須招攬。
一旦等他冒了頭,姜遠成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他收入麾下。
“啊?”綠陶沒想到溫清竹這麽重視這件事,一下子疑惑了。
溫清竹收起信件:“你以後多跟我出門看看,有些人的潛力是無法想象的。”
當天晚上,溫清竹準備練字完入睡。
芍藥在外頭敲門:“小姐,十一小姐來了。”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筆,蓋住桌面上的冊子,轉身走到桌邊,才說道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正門被推開,溫清芯身着黑色的鬥篷,裹挾着冬日的寒風快步走了進來。
她進來後,芍藥在外面關好門。
溫清芯取下兜帽,露出溫清芯清瘦的臉來:“七姐姐,妹妹又來麻煩你了。”
“坐吧。”溫清竹已經習以爲常。
兩個人坐下後,溫清竹給她倒了一杯熱茶。
溫清芯接了過來,道了一聲謝,然後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玉佩。
溫清竹定睛一瞧,感覺格外的眼熟。
“這玉佩……”
溫清芯把玉佩翻過來,後面刻着一個特殊的齊字。
“是宮内的東西?”溫清竹凝目看去,感覺到了事情有點脫離軌道。
溫清芯回道:“準确來說,這是太子府的東西,是上幾次太子府送給六姐姐的謝禮,昨天我去紫明堂的時候,碰到了六姐姐身邊的黃鹂,她把這個玉佩交給了海管事下邊的一個小厮。”
“那你是怎麽拿到的??”溫清竹擡眼看過去,感覺溫清芯也不簡單。
溫清芯勾了勾嘴角,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:“因爲海管事拒絕這枚玉佩。”
溫清竹若有所思。
溫大海是溫家很特殊的一個人。
他武功高強,是溫冠斌的心腹,溫家許多秘密的事情都是由他來辦的。
這次溫清芳給海管事送太子府送來的玉佩,無非是想要和他合作。
但溫大海拒絕了。
溫清竹擡起頭問:“你知道六姐姐要做什麽?”
“當然。”溫清芯看起來胸有成竹,然後拿出了另外一個東西,是一張請帖。
上面邀請了一個人。
“姜遠成!”溫清竹的瞳孔陡然縮小,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恨意。
溫清芯解釋:“這帖子是祖父送給五皇子的,另外再告訴你一個消息,你們燕園吳姨娘的哥哥吳善,已經投到了五皇子門下。”
“你怎麽知道?”溫清竹抓緊了桌面上的帖子,開始懷疑其溫清芯。
見她這番模樣,溫清芯連忙真誠的解釋:“七姐姐可不要懷疑我,我和六姐姐不一樣,我不喜歡太子也不喜歡五皇子,隻想趕緊分家,然後攢夠銀子,嫁個合适的人,過好下半輩子。”
等到溫清芯離開後,溫清竹翻來覆去睡不着。
溫清芯知道的東西,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。
“綠陶!”溫清竹坐了起來,朝着外面喊了一句。
綠陶連忙爬起來,揚聲問道:“小姐,怎麽了?”
聽到外面有穿鞋的聲音,溫清竹吩咐道:“去把茉莉和芍藥喊來,我有事情要交代她們。”
溫清竹終于下定決心,要查一查溫清芯了。
她的消息來源很是詭異。
不到一炷香的時間,茉莉和芍藥齊齊來到了跟前。
綠陶點燃裏間的燈燭後,罩上了罩子。
屋内的昏黃的光線,讓溫清竹的神情有些明滅不定。
“茉莉接下來的三天時間,你把注意力全部集中道十一小姐身上,看看她有什麽異常,另外摸清楚她身邊人的習性,找個合适的時機,讓芍藥易容混進去,看看溫清芯背後到底有什麽人在指點。”
“是!!”茉莉和芍藥同時應道。
之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,難道溫清芯有問題??
哪怕是之前的溫清芳,小姐都沒有這樣重視過。
到了出門的那一天,溫叔全和溫冠斌已經都出門了。
劉氏卧病在床,大房因爲觸怒了溫冠斌,呆在華園幾乎不再走動。
楊氏暫時管着溫家,對于溫清竹的進出,她向來不多問。
到了别院,和忠伯會面成功。
“小姐,你先看看這個。”忠伯一見到,就遞過來一個開封的信件。
溫清竹接過來一看,神情倏然沉下來:“姜遠成已經盯上了保定堂?!”
“是,這消息還是老奴昨晚才收到的,五皇子已經和保定堂的人接觸過兩次了,他似乎還在猶豫,因爲保定堂的那個少年一定要三千兩銀子才肯賣掉藥鋪,但五皇子還想要保定堂獨門秘方,兩方就這麽僵持住了。”
溫清竹收起信件,深吸了一口氣說道:“忠伯,我們帶足銀子,今天必須拿下保定堂!”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幾人到了保定堂的後院裏。
站在她眼前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,黑眼圈很重,臉色看起來也不好,但眼神卻異常的堅毅。
“孫少爺,三千兩銀子不讓還價嗎?”溫清竹今日,并沒有帶幂蓠,露出真容來見他。
眼前的少年孫俊明,正是保定堂老闆孫宏遠的獨孫。
孫宏遠病重在床已經七八年了,這麽些年來,全靠孫俊明苦苦支撐。
到了如今,保定堂的夥計已經全部跑光了,他找不到新的夥計,隻能忍痛把保定堂賣了。
“不還價!”孫俊明沉着眉眼,一動不動的盯着溫清竹。
倒不是因爲她長得好看,而是他沒想到,忠伯的主子竟然是個這麽年輕的小姐。
看起來,比自己的年紀還要小。
從溫清竹進來開始,他就聞到了她身上的藥香味。
孫俊明知道,這個溫小姐也精通藥理醫術。
溫清竹故意歎了一口氣,淺淺的說道:“其實你爺爺的病我有辦法治的,雖然不能完全恢複,但是讓他生活自理還是能夠做到的。”
“真的?”孫俊明很警惕,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。
因爲多少年來,不少人都用這個方法騙過他。
認栽了兩次,孫俊明也就學聰明了。
溫清竹拿出了讓芍藥拿出了一個錦盒,放到兩人之間的桌上。
“孫少爺,你打開看看?這東西你肯定認識。”
孫俊明将信将疑的走上去,打開一看,神情瞬間鎮住。
這裏面竟然有一顆三百年份的靈芝!
“爺爺!”孫俊明的嘴唇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。
他們保定堂前些年還有這種靈芝,但是他爺爺沒舍得給自己吃。
到了現在病情越來越嚴重了,保定堂支撐不下去了。
想要用靈芝治病卻沒有了。
外面去買,超過一百年的靈芝,幾乎都要托關系才行。
因爲經營不善的原因,孫家的親朋好友早就沒什麽來往了。
孫俊明實在沒辦法,才決定賣掉保定堂給爺爺治病。
現在溫清竹把三百年的靈芝放到她的跟前,他怎麽不激動!
不過很快,他冷靜下來:“你有什麽要求?”
溫清竹淺笑:“我想買下你!”
“不行!”孫俊明毫不猶豫的拒絕了。
溫清竹也沒有逼迫他,而是吩咐芍藥:“把靈芝收起來吧。”
孫俊明有些心慌:“你不是來買保定堂的嗎?”
溫清竹轉過臉來,認真的看着他:“我是因爲你而來的,買下保定堂隻是順帶的,既然不肯爲我所用,那我自然不買保定堂了。”
“走吧!”溫清竹毫不猶豫的起身要走。
孫俊明雙手握成拳,緊緊的盯着他們離開的背影。
他的目光時不時的停留在芍藥的提盒裏。
那個靈芝!
那個靈芝!
那個靈芝可以救爺爺!
在溫清竹即将走出這個小院的時候,孫俊明終于敗下陣來!
“等等!”
溫清竹聽到他的聲音,嘴角一翹,慢慢的轉過身來。
她靜靜的望着孫俊明:“想好了?”
“想好了!那靈芝給我爺爺用,你也答應給他治病的!另外保定堂你也要買下來!”孫俊明一條一條的說着他的條件。
溫清竹帶着大家轉回來坐下,讓綠陶拿出賣身契:“你先看看這個。”
孫俊明拿過來一看,神情忽然變了又變。
半晌,他神情複雜的望着溫清竹:“你要簽下的并不是死契,而且也不需要我們孫家的秘方。”
“對啊!最開始我就想和你還還價的,可惜你不讓。”溫清竹故作無辜的望着他。
孫俊明的喉頭一哽,這……這哪裏是還價!
分明是溫清竹在救濟自己。
沉默了半晌,孫俊明還是沒有簽字畫押。
溫清竹好奇的問:“你還有什麽條件嗎?”
孫俊明擡起頭來,眼神更加複雜了:“沒有,我隻是覺得你很奇怪,這樣你很吃虧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