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直接問道:“紫明堂那邊的事情打聽清楚了嗎?”
“嗯,今天九少爺碰到了二少爺和三少爺,九少爺和二少爺還發生了一點矛盾,是三少爺在中間說和的,不過三少爺被二少爺罵了,九少爺過意不去,就帶着三少爺回去了他的住。
正巧,十一小姐帶了人把白玉绫送過來,途中帶九少爺去裏間說了一會兒話,出來的時候,三少爺已經走了,不過有伺候九少爺的小厮說,三少爺好奇,打開箱子看了白玉绫的。”
茉莉說完,溫明軒臉上的情緒更加低落了。
溫清竹摸着他的頭道:“軒兒乖,你也不必自責,阿姐最開始也沒想到是溫明維做的手腳,至于爲什麽知道是他,阿姐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溫明軒陡然擡起頭來:“什麽事?”
“之前真姨娘觊觎母親的嫁妝,和吳姨娘聯手陷害我,我自然是不客氣讓她下不了床,最近她身體好多了想要報仇,我自然不會讓她如願,過去提醒了丁姨娘一聲。
真姨娘哪裏鬥得過丁姨娘,自然被磨撮一番。她心有不甘,害不到我,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頭上,她以爲我在燕園,管不到紫明堂的事情。就這麽簡單。”
溫清竹已經盡量溫和的形容了,可溫明軒經曆過上次中毒事件後,心思已經不簡單了。
現在和三房根本沒關系的真姨娘都來插一腳,溫明軒雖然不能理解,但他接受了這個事實。
這個溫家,除了阿姐,誰都有可能害他。
憐惜的看着溫明軒,溫清竹心裏也不忍,但她必須這麽做。
她擡起頭來,望向茉莉眼神逐漸冰冷:讓溫明維付出代價。
茉莉點了點頭,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。
關于白玉绫被人做了手腳,溫清竹并沒有告訴别的人。
過了兩天,溫明維在調戲丫鬟的時候,被溫冠斌發現了正着。
當時溫冠斌還請了一位同僚過來。
結果就當場撞見了這麽一件事。
同僚的臉色頓時頗有異樣,溫冠斌當時鐵青了臉色。
溫明維本就是庶子的庶子,他本來就沒什麽印象。
可溫明維爲了讓那丫鬟服從自己,揚聲喊出了自己的名号。
這一下,溫冠斌當即讓溫大海過去,把溫明維扭送到了祠堂,執行溫家家法。
溫清竹得知這件事的時候,已經過去了七天。
畢竟溫明維隻是庶子的庶子,給溫冠斌丢了臉,打死都不爲過。
茉莉本來不想把這件事特意回禀溫清竹的。
但是二夫人何氏最近,帶着溫明奇和溫清荷很殷勤的過來看望溫清竹。
溫清竹察覺了異樣,就開口問了二房那邊的情況。
等到送走了何氏幾人,茉莉才解釋道:“三少爺被執行了家法後,不準别人去探望用藥,關了三天,是打掃祠堂的下人聞到了臭味,這才推門進去看,三少爺被打花的屁股沒有及時醫治,天氣炎熱下,竟然腐爛了。”
“那真姨娘那邊沒有鬧?”溫清竹知道,真姨娘可以靠着溫仲從的寵愛活着。
可當她年老色衰之後,溫明維這個兒子才是她的依靠。
茉莉想到那天遇到了丁姨娘身邊的嬷嬷。
那個嬷嬷告訴她,以後七小姐用的東西不幹淨了。
茉莉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溫清竹。
溫清竹嘴角一翹:“這個丁姨娘可真是妙人啊,紫明堂這邊的消息理應沒有走漏,可她竟然知道了真姨娘所作所爲,還頻頻派二伯娘過來示好,看來是打算放棄真姨娘母子了。”
茉莉沒有說話,隻是靜靜的聽着。
又過了幾天,京城忽然下起了暴雨。
天空一直陰沉沉的,溫清竹感覺心口有些悶,就讓綠陶打開了窗戶。
剛打開窗戶,溫清竹的瞳孔陡然一縮。
窗外外面,姜遠成撐着傘,跟着溫清蘭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了過來。
領着他們走過來的,是一臉焦急的芍藥。
溫清竹想了想,吩咐綠陶去把窗戶關上。
隻是綠陶剛走到床邊,姜遠成那邊似乎有所感應,擡頭看了過來。
溫清竹和姜遠成四目相對。
短短的一瞬間,眼神之間的交鋒暗湧流動。
綠陶害怕溫清竹着涼,沒有注意外面的人。
關上窗戶後走到溫清竹的跟前,小心的問道:“是冷風吹進來了嗎?”
溫清竹卻望着門口道:“有客人來了。”
話音剛落,芍藥擡腳走了進來。
“小姐,四小姐和五公子來了。”
綠陶轉身一看,溫清蘭穿着一身淺藍色的紗裙款款的走了進來。
不過溫清蘭沒有立刻走過來,而是笑着對門口道:“五公子,進來吧,七妹妹早就醒了。”
溫清竹垂下眉眼,遮蓋住自己心中的殺意。
這兩人果然是天生一對,作死總喜歡一起來。
隻是不知道溫叔全要是知道溫清蘭,随意領了人到她的東院來,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。
姜遠成收好傘,走了進來,一眼就看到了閉目養神的溫清竹。
剛才兩人對視,他知道溫清竹此刻是醒着的。
不過他沒有多說,而是停在簾子面前,看起來很有風度的問道:“溫七小姐的身體可好些了?”
溫清竹慢慢的睜開眼,眼底流露出一絲柔弱。
她卻并沒有回答姜遠成的話,而是望着溫清蘭:“四姐姐的牙齒好些了嗎?”
聽到溫清竹提起這個,溫清蘭的神情瞬間一僵。
她甚至能感受自己的補過牙齒的地方隐隐作痛。
那天被溫叔全的打一巴掌,讓她做了好幾天的噩夢。
往日裏溫和的父親竟然會突然出手打她。
下手之中,溫清蘭一想到,渾身就忍不住的戰栗。
“沒,沒事了。”溫清蘭努力的穩定心神,現在父親已經徹底偏向溫清竹了。
姨娘說得對,她要的東西,必須要自己去争取。
所以她必須抓住姜遠成的心。
哪怕姜遠成利用自己是爲了靠近溫清竹。
溫清竹仿佛沒有看到姜遠成一般,而是繼續問道:“父親不是将你禁足了嗎?你這樣出來,不會惹惱父親嗎?”
提到溫叔全,溫清蘭死死的咬住牙齒,不可以激動!
絕對不可以讓五殿下看出異樣來。
深吸一口氣後,溫清蘭笑意盈盈的想要掀開簾子。
綠陶早有準備,兩步上前,攔住溫清蘭的手:“四小姐請不要随意進來裏面,小姐她受不得風。”
“可剛才你們還開了窗戶。”姜遠成隔着簾子,幽深的眸子盯着溫清竹的側臉。
綠陶顯示一頓,随即恭敬的回道:“五殿下,奴婢剛才就是開了窗戶,讓小姐感受到了不适,這才不敢讓你們進來的。”
姜遠成側眼瞟了綠陶一眼,這個丫鬟變聰明了點。
收回視線後,他繼續望着溫清竹,心裏對她更加有興趣了。
似乎跟在她的身邊的人,都不怎麽愚笨。
溫清慢慢的側首過來,有簾子的阻擋,她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姜遠成的神色。
但這并不妨礙溫清竹。
屋子裏,隻聽溫清竹淡淡的開口道:“五殿下,小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讓您過來看望我。”
姜遠成哪裏聽不出她的嘲諷意味。
不過他不介意,這樣的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的女子,才配得上自己。
“溫七小姐才名遠揚,上次百花宴驚鴻一見,已讓無數公子傾心,本宮這次前來,特意替京城中的公子士子探望一番。”
聽着姜遠成冠冕堂皇的話,溫清竹眼底的冷意更甚。
這個時候的姜遠成已經這般虛僞,爲何前世的自己那樣眼瞎,居然以爲他的虛僞是是對自己的愛慕。
礙于身份,不好明說罷了。
言語陷阱,果然是姜遠成最擅長的東西。
溫清竹沒有回話,因爲這個時候,溫叔全應該快要到了。
果不其然,院子裏除了淅淅瀝瀝的雨滴聲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也傳了過來。
溫清蘭心頭一凜,回頭看去,溫叔全臉色不定的到了門口。
“父,父親。”溫清蘭急忙後退兩步,福身行禮,彎曲的膝蓋已經在隐隐顫抖。
不過溫叔全隻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,随即對姜遠成低頭行禮:“見過五殿下。”
“溫大人客氣了。”姜遠成親自擡起他的手,同時解釋道,“這次前來,我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進來的,溫大人叫我五公子就好。”
溫叔全沒有立刻回話,而是望了裏間一眼。
他隐約的看到溫清竹靠在軟枕上,似乎很是疲累,正閉着眼睛休息。
“五公子。”溫叔全放心下來,既然溫清竹精神不好,想必他們之間也沒發生什麽。
溫叔全請姜遠成坐下後,兩個人就聊起了溫清竹的病情。
聽到林太醫診治失誤時,姜遠成好奇的問道:“林太醫是和盧太醫醫術最接近的人,他應該不可能誤診才是。”
溫叔全的臉色有些不虞,無意中看了溫清蘭一眼。
聽到這一茬,溫清蘭早就吓得動也不敢動。
她很害怕溫叔全把那天的事情告訴姜遠成,不然她就丢盡了臉。
讓她放心的是,溫叔全并沒有多說,隻道:“林太醫醫術雖然和嶽父很接近,但是嶽父大人的醫術,目前估計隻在方太醫之下,比起林太醫還是要高出不少的。”
姜遠成聽着這話,心裏怪異不止。
溫叔全不是和林太醫的關系極好嗎?
怎麽這會兒暗暗的貶低林太醫呢?
不過他沒有多問,而是誇了一句盧太醫的醫術好。
想到盧家舊宅的事情,姜遠成順着話提了一句:“溫大人近日可回去盧家看過?若是我記得不錯,過幾天就是盧太醫的祭日了。”
溫叔全心裏不明白姜遠成爲什麽反複提到盧太醫,不過他還是接着說道:“嶽父大人的墳茔已經遷到了郊外,到了祭日下官隻去郊外祭奠。”
“是嗎?”姜遠成并不信溫叔全的話,他敢肯定溫叔全絕對沒有去祭奠過。
他望了眼裏間的人影,繼而低聲問道:“那溫大人可知道前一段日子,盧家舊宅突發大火,整個宅子燒成了灰燼?”
“燒成了灰燼?”溫叔全突然一怔,這是怎麽回事?
屋内的溫清竹适時的咳嗽起來:“咳咳!咳咳!咳咳咳咳!”
綠陶連忙趕了進去,看到溫清竹的眼神後,立刻大喊:“小姐吐血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