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旭凝神一想,驚訝的問道:“你不想救你祖父?”
溫清竹唇邊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:“怎麽?鄭公子好像很意外?”
鄭旭沒有說話,他發現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溫清竹這個人。
明明之前,她不計回報的救傅烈,又不計回報的救一個下人。
爲什麽到了她的親祖父,她卻不想救了。
見他不回話,溫清竹理了理額角的頭發,同時低低地說:“鄭公子以後還是不要妄自揣測我的意圖,你把溫家和太子綁在一起,太子出事隻會更快。”
“你說什麽?!”提到太子,鄭旭瞬間緊張起來。
溫清竹擡眸問道:“鄭皇後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吧?”
“你竟然知道皇後的事情?!?”鄭旭忽然發現,自己好像小看了溫清竹。
溫清竹并不介意展露一下自己的實力,她淺淺一笑道:“鄭公子可知道魏峥大人?”
聽到這話,鄭旭似乎想到什麽,臉上震驚不已:“魏大人的蠱蟲果然是你引出來的!”
溫清竹點頭笑道:“不隻是這樣哦,還是我最先發現魏大人出事的呢。若是傅烈晚去一步,魏大人可能就是一具屍體了。”
鄭旭的神情已經徹底嚴肅起來,他是對溫清竹的話持有懷疑。
但是魏大人的确是被傅烈最先發現的。
後來他通過秘密的消息渠道,得知魏大人的蠱蟲被人取了出來。
恰好溫家這邊方太醫發現了巫蠱,溫清竹是溫家醫術最厲害的。
畢竟她身邊的丫鬟芍藥,都那樣厲害。
作爲主子的小姐,想必更加厲害。
那天他不過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,溫清竹回應了可以取出蠱蟲。
雖然提了條件,但是他心底已經隐隐懷疑,溫清竹就是幫魏大人取出蠱蟲的人。
傅烈,雷家,平淑縣主,這幾個人不僅和魏家都有關系,還和溫清竹都有關。
百花宴那邊,平淑縣主帶溫清竹離開這件事。
當時在場的人都是知道的。
可今天溫清竹這樣光明正大的承認,鄭旭的心裏還是很震驚。
以前别說溫清竹,溫家他都不知道。
她真的隻是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嗎?
等了片刻,溫清竹發現鄭旭的眼神越來越深不可測。
她望着鄭旭,心裏很滿意。
看來鄭旭願意以真實的自己對待她了。
“鄭公子,截止目前,我一共欠你兩人情,要是鄭公子想要長久的合作,還請鄭公子辦事之前通知我一聲,不然像這一次一樣弄巧成拙,那清竹可不敢和公子繼續合作了!”
鄭旭沉默良久,最後才用平靜的聲音說道:“溫家的這件事我會善後的,希望溫小姐不要責怪在下的魯莽。”
“鄭公子客氣了,既然鄭公子這麽有誠意,那我免費給鄭公子提個醒,你可以多注意一下甯王最近的動作。”溫清竹決定禮尚往來。
鄭旭眉頭一皺,還想多問。
可想到溫清竹的性格,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去調查。
不然溫清竹指不定要用人情抵消這個問題。
事情商量完了,溫清竹最後對鄭旭道:“麻煩請方太醫診治一下,讓我今天醒過來,至于需要多久痊愈,麻煩方太醫開半年的藥。”
“行。”鄭旭不再多話,重新貼上面具,走到方太醫的身邊說了幾句。
方太醫看了眼裏間的溫清竹,花白的眉毛抖了抖。
裏面的人真的是盧太醫的外孫女嗎??
怎麽性格和盧太醫完全不一樣?
半個時辰後,方太醫打開房門,一股濃烈刺鼻的苦澀腥味噴了出來。
溫叔全強忍着不适道:“方太醫,小女的情況如何?”
方太醫平靜的解釋道:“溫小姐這次因禍得福,本來命懸一線,但用藥之後受了刺激反而清醒了,不過小姐的身體很虛弱,最起碼需要半年調養,半年之内不能受到任何刺激,否則再次暈死過去,老夫也無力回天。”
溫叔全驚喜不已,立刻俯身道謝:“多謝方太醫。”
方太醫擡起他的手道:“溫大人不用客氣,醫者仁心,這本就是老夫應該做的,藥方已經開好了,到時候按照方子吃藥,好生調理,快則半年,多則十年,溫小姐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會好起來的。”
“多則十年?”溫叔全皺了皺眉,難道要小心伺候着溫清竹十年?
不行!等不了那麽久!!
“方太醫能讓小女快一點好起來嗎??十年太長了。”溫叔全忍不住的又問。
方太醫這一次詫異的擡起頭來,他不可思議的望着溫叔全。
一般人隻要女兒病能好,哪管時間長短。
可聽溫叔全的這句話,似乎他對溫清竹已經有了什麽安排?
方太醫在宮裏大宅内見多了勾心鬥角,溫叔全的異樣他能看出來,但是他不會多話。
隻是淡淡的說道:“老夫的醫術不精,隻能到目前的程度,若是溫大人不相信老夫,那就另請高明吧。”
方太醫不再多說,帶着藥童轉身要走。
雷爍匆忙道了謝,急忙跑了進去。
掀開簾子一看,溫清竹已經坐了起來。
“清竹!”雷爍跑到她面前坐下,緊張的握着她的手,“你還好嗎?”
溫清竹搖了搖頭,看起來很是虛弱:“沒事,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半刻鍾後,溫叔全回來了。
他站在溫清竹的病床前,仔細的盯着她的臉。
空氣苦澀刺鼻的味道經久不散,他溫叔全不一會兒,心頭就有些難受。
“你好好休息,等身體好了,要多出門走動走動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氣若遊絲的應了一聲。
可接下來她卻又劇烈的咳嗽起來。
“咳咳!咳咳!咳咳咳咳!”
溫叔全知道自己待下去也沒有益處,而是離開了東院,去了聽琴軒那邊。
等到溫叔全離開,溫清竹也不在僞裝。
雷爍也松了一口氣:“你竟然能讓方太醫配合你,真是厲害啊!”
溫清竹搖了搖頭道:“不是我厲害,而是鄭旭厲害。”
聽到這個名字,雷爍忽然覺得很耳熟:“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?”
“國舅爺鄭旭。”溫清竹微笑着提醒了一句。
雷爍忽然瞪大眼睛:“竟然是他!你居然能讓他幫忙!”
溫清竹笑了笑,沒有多說,她和鄭旭之間的交易,雷爍知道了也無意義。
溫家七小姐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溫家。
第二天一早,楊氏帶着溫清芯就過來了。
坐在屋裏,楊氏有些受不住屋子裏的味道。
但溫清芯似乎并沒有表現出異樣,而是坐在床前,和關切的問道:“七姐姐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,七姐姐這裏缺什麽東西不?我讓人給你送過來。”
話音還未落,萬氏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:“十一已經能做主了嗎?不是說溫家沒有多少銀子嗎?怎麽對你七姐姐這麽大方?”
這話一說完,萬氏和溫清芳出現在屋子裏。
溫清芯低眼看了一眼外間,起身笑着說道:“大伯娘說笑了,七姐姐缺少的無非是藥材,畢竟隻要調養好幾年呢。十一多少還是有些私房錢的,幾百兩銀子還是有的。”
萬氏嘴角冷笑,心裏很是意外。
這個溫清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了?
不僅如此,以前她可是很讨厭溫清竹的。
在福壽堂的時候,溫清芯嚣張跋扈的性子也就欺負欺負溫清竹罷了。
溫清芳擡眼望向溫清竹,發現溫清竹的臉色很虛弱。
她接着溫清芯的話說道:“原來是示意妹妹的私房錢啊,那六姐姐也不能藏私了,七妹妹缺什麽,盡管說,六姐姐也可以幫你一份。”
溫清竹望着她們虛僞的嘴臉,心裏一個勁的冷笑。
溫清芯是什麽目的她暫時不知道,但溫清芳絕對沒安什麽好心。
“不用了,母親留下的銀子吃藥還是夠的。”溫清竹故意提起盧氏,然後悄悄的盯着萬氏和溫清芳的神色。
果不其然,溫清芳的眼神沒有什麽,而萬氏的眼神卻閃爍了一下。
旁邊伺候的芍藥又搬來了兩張凳子。
萬氏和溫清芳坐下後,萬氏笑眯眯的說道:“這個也是,誰不知道盧家隻有你母親一個女兒,盧家全部的家産都留給了你母親呢。”
這話一出,連楊氏都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她想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,溫清芯即使拉了拉她的袖子。
搖頭示意母親不要開口。
溫清竹慢慢的閉上眼睛,遮去眼底的殺意。
看來,母親的死和大房還脫不了關系呢。
她不過随口提了一句母親的銀子,萬氏就忍不住了。
再次睜開眼時,溫清竹的眼神弱弱的,并沒有接着萬氏的話說,而是道謝道:“多謝大伯娘和六姐姐來看小七。”
“客氣什麽,都是一家人,對了,前些日子聽說東院額外買了冰盆,要是不夠,我讓冬菱每次多送幾盆過來,免得熱着了,影響了身體可就不好了。”萬氏大大方方的說道。
聽到這話,楊氏就不爽了。
說什麽給溫清竹多幾個冰盆過來,最後還不是算到了公中,在四房這邊拿銀子。
用他們四房的錢給三房賣人情,還真是好打算了。
楊氏自然不會讓萬氏這麽糊弄過去。
于是掩唇一笑道:“大嫂還真是疼愛小七啊,願意拿自己的私房錢給小七添置冰盆,怪不得小六願意拿私房錢給小七買藥,原來都是跟着大嫂學的啊。”
聽楊氏這麽一說,萬氏的臉皮僵了僵,她的意思分明是從公中出。
但楊氏已經把漂亮話說了出來,她又不能說不用自己的私房錢。
忍了又忍,萬氏好半天才把心頭的怒氣忍下去。
正巧這時候,綠陶拿了一條薄薄的蜀錦夏被過來。
萬氏立刻故意道:“小七的母親去得早,看看這東院,日常用的東西都沒幾個好的,聽說四弟妹那裏有幾塊上好的白玉绫,四弟妹這麽關心小七,肯定是要給小七留一份的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