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魏媽媽搖頭道:“不是,是四夫人着急了,她忿忿不平,憑什麽四爺沒有機會,而三爺有機會。她就去老夫人的跟前撺掇,讓老夫人厭惡三夫人。奴婢不是大夫人的人,也不是三夫人的人,奴婢是孫嬷嬷的人。”
溫清竹的神情徹底的凝重起來。
魏媽媽最後竟然是孫嬷嬷的人,孫嬷嬷可是劉氏的得力助手。
“那母親難産的事情?”溫清竹眯起眼睛,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。
魏媽媽把頭低得更低了:“奴婢真的不知道,奴婢能逃出來,是因爲聞到了房間有迷藥的味道,奴婢也想救夫人的,可是奴婢去的時候,已經晚了,夫人生産的時候已經被動了手腳。”
溫清竹的眼神晦暗不明,她不肯定魏媽媽是不是有所隐瞞。
但她能肯定是,魏媽媽說的幾乎已經很接近真相了。
溫清竹深吸了一口氣問道:“那你爲什麽誘導我是四夫人動手的?”
魏媽媽低聲回道:“因爲奴婢不想讓七小姐報仇,不管是老夫人害的三夫人,還是大夫人害的三夫人,七小姐都是無法報仇的,如果您殺了老夫人,那是弑親的大罪,而大夫人,她比您想象的要厲害得多。
不管是誰,最後小姐的結果都不會好的。奴婢也是爲了報恩,才誤導您的,這樣一來,四夫人其實算是最無辜的,您查不到什麽,最後自然會不了了之的。”
“呵呵,報恩?”溫清竹嗤笑一聲,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母親這般爲魏媽媽盡心盡力,她卻這樣報恩?
溫清竹沒有說話,隻讓綠陶帶回去了,順便給了爲魏媽媽一塊金子。
坐在下人的客房裏,綠陶什麽也沒說,轉身離開了。
魏媽媽望着桌子上的金子,眼淚不住的落下來。
她摸着自己的臉,眼淚愈發的洶湧起來。
這多出來的幾年,也算是恩賜吧。
魏媽媽轉身躺倒床上,從枕頭裏摸出了一瓶不會給溫清竹帶來任何麻煩的毒藥。
她坦然喝了下去,然後靜靜的躺了下來。
希望到了地府,三夫人那樣溫和的一個人,不會責怪她吧。
次日一早,葉媽媽去替魏媽媽收屍。
發現金子還放在桌子上,走了過去,探了探魏媽媽的鼻息。
魏媽媽已經死了,身體都徹底的涼了。
葉媽媽冷着臉走出來,喊來仆婦道:“魏媽媽染病,不治身亡,擡出去埋了。”
“是。”仆婦們誰也不敢多問,進去卷了被子把魏媽媽裹起來。
四人合力把屍體擡出了出去。
事情傳到了紫明堂那邊,田管事親自帶了人過來。
離開東院的時候,正好碰到溫清蘭前來。
她溫和的問着田管事:“請問你們擡着的是什麽?”
溫清蘭看着田沖身後小厮擡着的東西,好奇不已。
田管事指揮着小厮快速搬出去,恭敬的回了一句:“是死人。”
溫清蘭吓得臉色一白,連忙後退了幾步。
正巧那東西被擡了出來,有個小厮不利索,手沒抓穩,被子散開了一角。
裏面露出一隻沒穿鞋沒穿襪子的黑黃色的腳來。
這會不止溫清蘭,她身邊的丫鬟都被吓到了。
圓兒還好,彤兒驚得尖叫出來:“啊!!”
田沖不滿的看了一眼彤兒:“麻煩四小姐管束好自己的丫鬟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蘭最近從吳姨娘那裏聽了不少的腌髒事,接受能力已經好多了。
等到田管事離開,溫清蘭想辦法打聽到了死的的人是誰。
她立刻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吳姨娘。
吳姨娘也驚訝了一下:“居然是魏媽媽?”
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,吩咐溫清蘭:“你得想辦法讓孫嬷嬷知道這件事,魏媽媽的死因有異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蘭點了頭,找了個借口去了福壽堂附近。
溫家側院裏。
田管事正準備把魏媽媽送去亂葬崗掩埋,卻被凝煙帶着宋大夫攔下了。
“等等!”凝煙大喊一聲。
田管事轉過身來,卻并沒有讓人停下下來。
凝煙着急了,親自跑過去攔住擡屍體的小厮:“你們給我住手!”
田沖靜靜的說道:“死了個下人,要盡快掩埋,不然天氣炎熱會有病變的。”
“是正常死亡的嗎?”凝煙的着急了起來,語氣也有些質疑,“先讓宋大夫看看!!”
田沖望着凝煙,并沒有讓小厮們把屍體放下來,而是反問凝煙:“凝煙姑娘,這個下人不是福壽堂的人,不知道凝煙姑娘爲何質疑這個下人的死亡?”
“她是我的遠親,我懷疑她的死亡不尋常,我已經請示老夫人了,特意帶了宋大夫過來可查看一下。”凝煙說起老夫人,突然有了底氣。
可田沖的神情卻怪異起來:“凝煙姑娘真的肯定他是你的遠親?據小人所知,他在溫家并沒有任何親人,而且他真的是病重不治身亡的,溫家對他已經很好了!”
“誰說的!魏媽媽前段日子還在東院打理藥圃呢!”凝煙情急之下說出了魏媽媽的名字。
田沖的眼神微閃,随即擡手讓小厮打開被子道:“凝煙姑娘認錯人了,這是馬廄的一個車夫。”
随着被子被打開,一個渾身長滿了膿瘡的老漢屍體出現在了凝煙的眼前。
伴随而來的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屍體惡臭味。
“嘔!!”凝煙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,瞬間吐了一地的酸水。
宋大夫日常都是給主子們看病,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,臉色瞬間白了幾分。
田沖很有眼力讓小厮把被子裹起來:“趕快收起來,把人帶出去埋了!!”
等到他們離開後,難聞的味道也随之消散。
凝煙這才好受了些,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:“那魏媽媽的屍體呢!”
田沖平靜的回道:“我已經派了另外的人去處理,魏媽媽畢竟是燕園的人。”
“你們把魏媽媽埋在了哪裏?”凝煙懊悔不已,她竟然追錯了人。
剛才她看田沖和另外一波人分頭行動。
以魏媽媽的身份,必定是田沖親自處理的。
沒想到田沖隻是爲了引她過來!
田沖沒有回答她,而是眯起了眼睛問道:“不知道凝煙姑娘是怎麽知道魏媽媽死了的?七小姐吩咐小人過去也才不到半個時辰,從燕園道福壽堂,再從福壽堂到這裏,凝煙姑娘哪怕快走,也不會這麽快吧?”
凝煙呼吸一滞,她的确不是走過來的。
在孫嬷嬷得到消息後,立刻告訴了她,剛好六小姐也在,讓她坐了轎子趕過來的。
三天後,溫清竹坐在房間繼續研究蠱毒。
同時把盧家舊宅裏找到信件,看了個通透。
現在的她已經确定,外祖父和宮裏的一位妃子來往很密切。
這幾封信都是那位妃子寫的,而且看起來很信任外祖父。
溫清竹想起外祖父的死因,是爲了幫助溫叔全的仕途,站在了太子這一邊。
可最後卻背負上了陷害太子的罪名,最後以死謝罪。
盧家就此曲終人散。
溫叔全爲了保全自己,聯合林太醫陳述外祖父的種種罪狀,最後得意逃過一劫。
削掉官位,成爲一個庶民。
後來林太醫逐漸得勢,提攜溫叔全,才得到了今天這麽一個征事郎的散官職位。
很明顯這個信封裏的筆迹不是鄭皇後的,可到底是哪個妃子呢?
外祖父哪怕要站隊太子,也應該讨好鄭皇後啊。
鄭皇後後來懷了靜王,是可以懷孕的。
正當溫清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,茉莉悄悄的進來了。
“小姐,魏媽媽死後,福壽堂,華園,福園,甚至柳園都有了動靜,除了福園,其餘各處都在悄悄打聽魏媽媽被埋在哪裏。”
溫清竹皺起眉頭:“别人我都能理解,柳園怎麽也摻和到這件事情裏面來了?”
茉莉猶豫了一下,低聲說道:“是真姨娘,她的身體基本已經恢複了,雖然不能下床走路,但是二爺似乎格外的偏愛她,最近一直去她的房間裏,真姨娘那邊的人也慢慢的放開了膽子。”
“真姨娘?”溫清竹沉吟片刻。
上一次她吃了那麽大一個虧,竟然還有力氣蹦跶。
難道還在觊觎母親的嫁妝?
“你帶着東西去看望一下丁姨娘,就說最近的柳園有些人讓我不舒服了。”溫清竹冷冷的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茉莉悄悄的退了下去。
兩天後,柳園的真姨娘再一次卧病在床。
真姨娘不甘心,她稍微一打聽就知道茉莉來過了。
等到晚上,溫明維火急火燎的來看望真姨娘。
“娘,你怎麽得罪姨祖母了?”溫明維很清楚自己的境況,很是擔心真姨娘失去了溫仲從的寵愛。
他隻是一個庶子,溫仲從也是庶子。
所以溫仲從格外的不喜歡他,要不是他很喜歡真姨娘,這二房都沒有他的容身之所。
真姨娘惡狠狠的望着燕園的方向:“明維你最近一直在紫明堂對吧?”
“孩兒不在紫明堂還能在哪裏!求求你不要再惹惱姨祖母了!”溫明維很是着急,哪怕真姨娘受傷卧床,他還是更擔心自己的處境。
真姨娘突然暴怒,甩了溫明維一個巴掌:“你這個沒用的東西!你是堂堂的溫家少爺!竟然害怕一個老姨娘!”
溫明維敢怒不敢言,他知道真姨娘這一次真的生氣了。
想到真姨娘剛才的話,他連忙問道:“姨娘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做嗎?”
聽到這句話,真姨娘心裏才好受了一些:“不往老娘生你養你一場,這一次有件事你必須做到,不然的話,我隻怕再也籠絡不住你父親了!”
“姨娘你說!孩兒一定辦到!”溫明維望着真姨娘卧床,憂心不已。
要是真姨娘失寵,父親肯定不會再送大把的銀子給姨娘。
這一來,他就沒有銀子換新鮮俏麗的丫鬟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