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齊齊看向吳善。
“吳大人,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溫冠斌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。
吳善迅速的冷靜下來,深吸一口氣,轉身對溫冠斌道:“溫大人,在下的藥好像出了一點問題,這個手段可能用不了了。”
話音還未落,屋子門口傳來鄭旭的的聲音:“吳大人的藥怎麽可能沒有用!辛侯審訊的手段,全京城聞名遐迩,幾乎堪比慎刑司的黑大人。”
吳善的臉色突然極其難看起來。
不是說鄭旭已經走了嗎?怎麽現在又回來了。
然而接下來的一個冷冽的聲音,讓吳善的心直接跌到了冰點。
“吳大人,本官已經派人溫三爺過來說了,溫七小姐是清白的。”
衆人同時看向門口,溫冠斌更是直接起身迎了上來。
“蘇大人。”
在溫冠斌的帶領下,所有人都轉身想蘇活拱手行禮。
蘇活并沒有理會他們,而是擰眉望着目光呆滞的溫清竹。
鄭旭更是心理一跳,溫清竹不像是會簡單就範的人啊。
“蘇大人,輕容在下過去看看溫小姐。”鄭旭側首問着蘇活。
蘇活點了點頭。
鄭旭快步到了溫清竹的跟前,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後,臉色驟變。
“溫小姐中毒了!”
“中毒!!”蘇活目光陡然陰沉下來,審視看着吳善。
見到蘇活的這個眼神,吳善心中大喊不妙:完了。
“鄭大人,情況怎麽樣?”蘇活很信任鄭旭的醫術。
鄭旭診脈過後,神情十分嚴肅道:“溫小姐身中劇毒,一個是辛侯那裏的迷魂丸,本就可能傷到心脈,另外一種毒,恕下官無能,暫時看不出什麽毒,但是能确定的是,這種毒是和迷魂丸同時出現的。”
“吳大人可是想要滅口?”蘇活斜眼看向吳善。
吳善驚惶的跪下來,伏地解釋道:“蘇大人茗茶,小人隻是給溫小姐吃了迷魂丸,并沒有下毒。”
“是嗎?”蘇活并不信任他,轉頭吩咐身後的随從,“去把方太醫找來。”
吳善後悔不已,他心裏已經猜到,溫清竹的毒一定是她自己下的。
難道等的就是這個時候,讓自己背上謀害世家千金的罪名嗎?
不一會兒,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走了進來。
“蘇大人。”老人很是恭敬,嗅了嗅空氣的味道,瞬間皺起眉來,“辛侯的迷魂丸??”
“麻煩方太醫幫忙看看溫小姐的情況。”鄭旭緊張得不行,要是溫清竹出了事,那太子妃怎麽辦?
方太醫跟着鄭旭到了溫清竹的跟前。
看過溫清竹的情況後,方太醫感覺溫清竹的身體有點奇怪。
他想了想道:“麻煩姑娘把你家小姐的左手給老夫看看,老夫需要确診一下。”
綠陶點頭,把溫清竹的左手拿了起來。
方太醫看過去,卻發現溫清竹的左手握成了拳。
她的整個左手皮膚表面泛着一層紫青色。
這是……
方太醫盯着溫清竹的拳頭若有所思。
這種毒他見過,毒性劇烈,但是可以抵消迷魂丸的大部分毒性。
雖然看起來很嚴重,但實際上能護住心脈。
方太醫擡眼,看着溫清竹呆滞的眼神。
忽然,他發現溫清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。
方太醫想到剛才鄭旭說的事情,溫清竹可以幫到太子妃。
猶豫了一下,方太醫起身對蘇活回道:“回禀蘇大人鄭大人,溫小姐的兩種毒是同時發作的,老夫若是看錯,溫小姐的迷魂丸另外加了一種劇毒。”
“吳大人,看來需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。”蘇活對吳善這個人沒什麽好感,辛侯這個饞臣,爲非作歹了這麽久,是時候讓陛下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。
吳善渾身冰冷,但他不敢多說。
方太醫是太醫院目前資曆最老的太醫,當今陛下都對他頗有依賴。
連他都斷定自己的迷魂丸有問題,看來這一劫自己躲不過了。
可是吳善不甘心,眼神淬了毒一般望向溫清竹。
卻正在這一瞬間,溫清竹的眼神閃了一下,嘴角微微翹起。
吳善頓時大驚,支起身體大喊道:“她沒事!”
衆人順着他看過去的方向,隻發現溫清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。
眼神依然呆滞,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。
“吳大人!”鄭旭已經有些不耐煩,“你好歹是辛侯賞識的人,現在證據确鑿,溫小姐隻吃了你的迷魂丸,你還想狡辯什麽?!”
蘇活直接招了招手,外面走了兩個官兵進來,直接把吳善拖了出去。
吳姨娘見到這一幕,雙腿一軟,癱坐在地。
“完了,一切都完了……”
……
三天後,刑部的人終于撤離溫家。
巫蠱之事秘密上報到甘露殿。
看過折子的順德帝當即震怒,命令刑部尚書全權配合蘇活,調查巫蠱之事。
溫清竹悠悠的靠在軟塌上,任由芍藥給她按摩。
此時的卧房,門窗緊閉,簾子全都拉了起來。
屋内燃着一種散發藥香的熏香,溫清竹閉着眼睛問道:“外頭的情況怎麽樣了?”
茉莉站在旁邊低聲道:“吳姨娘親自去華園賠罪,表名她真的不知道那兩個婆子下蠱的事情,但大夫人和大爺都不相信她,執意要三爺把吳姨娘以死謝罪。”
“父親沒有同意吧??”溫清竹輕輕的歎了一聲,感覺有些口渴。
茉莉一邊去倒茶,一邊回道:“三爺自然不會同意,吳姨娘咬定那兩個婆子是吳善送過來的,她根本不知情,吳善現在還在刑部大牢,奴婢在四爺那邊聽說了,辛侯把巫蠱的事情全部推到了吳善的身上,但刑部遲遲沒有定案。”
溫清竹睜開眼睛,坐了起來,接過茉莉的茶杯喝完才道:“吳善不過是個小角色,他千不該萬不該把那兩個婆子送給吳姨娘用,她根本不知道當今陛下有多忌諱這件事。”
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後,茉莉想起了一件事:“對了,這兩天月姨娘和十二小姐定時定點的過來請安,四夫人和十一小姐也過來了兩趟,想要見見你,還有二夫人和丁姨娘那邊也來過好幾次,都都按照您的吩咐,被葉媽媽和綠陶攔下了。”
溫清竹站起身來,隻穿着綢襪踩在溫軟厚實的波斯地毯上,感覺心裏一陣暢快。
活動了一下身體後,溫清竹轉頭看着她們道:“按照我說的計劃來,溫七小姐中毒昏迷不醒,隻要慢慢的調理,隻有三爺來了,你們才放他進來,知道嗎??”
“是。”芍藥和茉莉齊齊點頭。
七天後,溫清竹的身體徹底調養過來。
這天夜裏,她坐在梳妝鏡前,揉着太陽穴,回憶着那天的情況。
當時的方太醫肯定看出了她的異樣。
不過方太醫選擇幫她隐瞞實情,隻怕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。
看來這兩天,鄭旭的消息要遞過來了。
隻是不知道太子妃賀文茹到底是個什麽情況?
想着想着,溫清竹突然轉身站起來,回望着門口的方向。
現在雖然是夜裏,但是綠陶和芍藥是輪流值守的。
喜兒這個時間也該送藥過來了。
怎麽回事?怎麽這麽安靜!
溫清竹渾身的寒毛陡然豎起來。
她悄悄的拿起桌面上的一個銀簪子,順手塗上一層迷藥。
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呼吸聲後,周圍萬籁俱靜。
溫清竹沒有穿鞋,地上在中毒後,全部鋪上了楊氏送過來的波斯地毯。
她悄無聲息往門口靠近,慢慢的掀開簾子。
一步一步的朝着門口走去,心裏很是忐忑。
溫家沒道理這麽不安全啊!
溫清竹整個心都懸了起來,這個時候理論上不會有人盯上她才對。
正當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,背脊忽然一涼!
在身後!
溫清竹毫不猶豫的腳尖點地,順勢一旋轉,手裏的簪子頭技術沖着身後紮過去。
然而她才轉身到一半,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死死地環住。
熟悉的氣息瞬間包裹住溫清竹全身。
溫清竹怔了怔,是……是他。
手臂被人生生的抱住,手腕也卸了力,最後軟綿綿碰到了一個結實的肩膀。
“你怎麽能以身犯險!”傅烈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。
溫清竹剛想要說話,卻發現肩頭滴落下來兩滴冰涼的液體。
溫清竹徹底呆住,傅烈他……哭了。
千言萬語在腦海裏瞬間閃過,溫清竹最後說出口的卻隻有三個字:“對不起……”
傅烈松開了溫清竹的雙臂,後退了兩步。
溫清竹怔怔的轉過身來,擡眸望着被陰影遮住上半張臉的傅烈。
他緊抿薄唇,臉上的輪廓越發的立體硬朗起來。
十天前見到他的時候,他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。
現在見到他,氣色已經恢複了不少。
但溫清竹的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藥香味。
他的傷還沒有徹底的好。
想到這裏,溫清竹情不自禁的埋怨道:“傅大哥,你不該來的,你的傷——”
溫清竹說着,伸手想要觸摸傅烈胸膛上的傷口。
傅烈忽然擡起手,抓住她的手腕,溫熱的氣息瞬間從手背傳到了心底。
這一瞬間,溫清竹的心髒砰砰砰的跳起來。
傅烈擡起頭來,露出一雙滿含深情卻又無比堅韌眸子:“清竹,我喜歡你,想要娶你!給我三年時間,我還給你另一個世界。”
突如其來的告白,溫清竹瞳孔迅速的縮小。
心口處的跳動突然猛烈起來,怎麽回事?
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!
到底出了什麽事?
溫清竹渾身僵硬,事情似乎已經徹底失控。
傅烈望着溫清竹抗拒的神情,眼神瞬間黯淡下來。
現在的自己是一個普通的百夫長,所有人承諾都隻是空談。
傅烈松開手,低頭謝罪道:“是在下魯莽了,請溫小姐——”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,溫清竹整個人卻直接闖進了他的懷裏。
溫清竹抱着傅烈的腰,側耳貼着他的胸膛,聽到了他同樣劇烈的心跳。
傅烈原來一直都喜歡她!
不管前世還是今生,似乎自己才是那個一直沒有看清楚的人。
溫清竹閉上了眼睛,深吸了一口,才緩緩的說道:“傅大哥,我……我也喜歡你。”
聽到這句話的傅烈,整個人的靈魂似乎出竅了一般,根本不敢置信。
她,她也喜歡自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