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悅的氣息,丫鬟婆子都開始忙碌起來。
燕園這邊,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人踏足。
溫清竹在後院裏,指揮着下人們侍弄草藥。
涼亭裏,綠陶坐在旁邊,做着針線。
芍藥則是看着醫書,有不懂的問題,就問一問溫清竹。
日頭升起來,溫清竹有些人,便脫去了外衫。
茉莉從屋裏頭出來,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。
到了身後才開口:“小姐。”
“啊!”綠陶拿着針線的手一抖,吓了一跳。
轉過身來,氣拍着胸脯道:“茉莉,你走能不能發出一點聲音,再這麽下去,我都要吓死了。”
茉莉一臉的歉意。
溫清竹擺了擺手,讓茉莉不用在意:“說說看,大房那邊有動靜沒?”
“暫時沒有,不過奴婢發現大夫人和六小姐,近日頻繁出府,有些時候,還帶上了二少爺。”
溫清竹凝神想了想,嘴角一翹:“我明白了。”
茉莉又問:“那奴婢要繼續盯着嗎?”
“嗯,你主要盯着二少爺,不出一個月,吳姨娘肯定會求到她們那邊的去的。”
“是,那奴婢先退下了。”茉莉領了命,悄悄的走出了燕園。
等茉莉走後不久,喜兒愁眉苦臉的拎着食盒回來了。
綠陶起身,打趣她:“怎麽,讓你去拿個炖湯,就這般不樂意?”
喜兒急忙搖頭:“不是不是,是最近聽琴軒的那邊的姐姐們,對我太好了,我覺得怪怪的。”
食盒放到了桌面上,喜兒拿出了一碗金絲燕窩羹。
“小姐,這金絲燕窩是月姨娘送的,非要奴婢炖了給您送過來。”喜兒皺着眉頭,覺得最近大家都怪怪的。
溫清竹拿起銀勺子,嘗了一口。
入口軟糯甘甜,是上好的金絲燕窩。
“你不用擔心,月姨娘過些日子需要你幫忙,到時候你看着辦就行。”溫清竹知道,月姨娘是準備放大招了。
近些日子的燕園,格外的平靜。
綠陶突然想起一件事:“小姐,前幾天的時候,奴婢去看少爺的時候,碰到十一小姐,她當時問了一下,問咱們東院送什麽東西給老爺,奴婢覺得,十一小姐變溫和了許多,就說了,這個沒問題吧?”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勺子,微微蹙眉:“十一小姐問我們送什麽禮物?”
“是啊,當時奴婢還覺得奇怪呢,四房是溫家最有錢的,肯定會送最貴重的東西,怎麽反倒來問我們了??”綠陶很是疑惑。
溫清竹擡頭看着藥圃,眼睛慢慢的眯起來。
認真的回想一下,自從那一次從雷家回來,溫清芯生了一場大病後,性子似乎徹底的改變了?
這是爲什麽呢?
還有上一次,楊氏和溫清芯救了溫清梅。
若是以往,她們可巴不得走得遠遠的,隻會裝作不認識溫清梅。
這個溫清芯有問題啊。
溫清竹轉過頭來,笑着說道:“沒事,過些日子,我們去看看十一小姐不就行了。”
三天後,萬氏身邊的冬菱送了做春裝的布料過來。
綠陶滿心疑惑的走到書房裏,拿了清單過來。
“小姐,你看看春裝的單子,比往年都要好上不少,溫家的銀子不是一向掌握在四夫人的手裏嗎?”
溫清竹接過來一看,布料比起去年的确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。
更難得的是,這些布料裏,竟然還有一匹雲霧紗。
“有點奇怪啊?”溫清竹喃喃自語着。
綠陶跟着點頭:“可不是,往年家裏的分下來的料子可沒有這麽好!!”
溫清竹想了想,起身走到卧室的梳妝台前。
“綠陶,給我沖洗梳妝打扮,我要去見見十一妹妹。”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帶着綠陶去了福園。
接待她們的是楊氏身邊的方嬷嬷。
“七小姐?”方嬷嬷顯然很驚訝,溫清竹這個時候竟然過來這裏。
溫清竹淺笑着道:“打擾了,嬷嬷了,今日我這裏收到了一匹雲霧紗,但熟悉的裁縫沒有做這個的經驗,先前四嬸娘不是給十一妹妹做了一套衣裳嗎?我特意過來讨教讨教。”
“請進吧。”方嬷嬷很會揣摩主子的心意。
這日子四房對溫清竹的态度,她都看在眼裏。
溫清竹今日來了,她自然熱情的把溫清竹迎進來。
“七小姐來得真巧,夫人正在屋裏和裁縫商這件事呢,不過小姐去紫明堂看少爺了,若是七小姐想見小姐,奴婢派人去紫明堂說一聲?”
“不用麻煩了,四嬸娘在就好。”溫清竹微笑着搖頭,溫清芯不在更好。
到了屋裏,楊氏正在打着算盤。
噼裏啪啦的珠串聲,響徹了整間屋子。
“夫人,七小姐來了。”
楊氏頓時停下手裏的動作,起身看了過來:“小七?”
溫清竹走上前去行禮問好:“四嬸娘,這次有件事想要跟嬸娘打聽一下。”
“不客氣不客氣,小七這邊坐。”楊氏也很意外溫清竹竟然來了。
兩人坐下後,楊氏吩咐下人上了茶點。
溫清竹直接明了的說明來意。
聽完她的話,楊氏眼底閃過一絲尴尬。
不過很快,她又笑道:“這沒什麽,到時候我把才裁縫借給你用兩天。”
“那真是多謝四嬸娘了。”溫清竹颔首淺笑。
楊氏望着她,忽然想起了溫清芯的話。
不如咱們學着七姐姐,不要給祖父送那麽貴重的東西,一切從簡,重在心意。
楊氏想不明白,爲什麽溫清竹送這麽簡單的東西。
她實在忍不住,便開口問道:“小七啊,問你一件事啊,你祖父他升遷,是一件大喜事,你們東院送的賀禮這麽簡單,真的合适嗎?”
溫清竹早有預料,笑着回道:“以祖父的能力,以後升遷的機會多得是,這一次升遷并不是很重要,而且現在這個時候,并不能慶賀得太過。”
“是因爲夏側妃的那件事嗎??”楊氏不太明白溫清竹的意思。
溫家老爺升遷,這是一件喜事,慶賀一下實屬正常。
可聽溫清竹的話,似乎這樣做并不妥當。
溫清竹歎了一口氣,這就是楊氏常年在商人婦中間打交道的弊端了。
形勢上的問題,她有些聽不懂。
但溫清竹這一次來,是想要打聽溫清芯的事情。
她有必要表現出一定的誠意。
想到這裏,溫清竹幹脆直接說道:“這件事和夏側妃并沒有太大的關系,但有一定的關系,你可以問問四叔,他應該是能明白的。”
楊氏臉上浮現懊惱的神色:“對,對不起啊,這些事情我不是太懂。”
“沒事的,以後四嬸娘多在官家夫人之間走動,這些事情都能明白的。”溫清竹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她。
楊氏很是感動,但臉色依然有些沉悶:“多謝小七了,不過溫家都是你大伯娘出去走動,我隻是管着溫家的事情,沒什麽機會。”
溫清竹嘴角微微翹起,低聲暗示道:“大伯娘是溫家的夫人,但四嬸娘也是溫家的夫人啊,雖然長幼有序,但是你并不比大伯娘差到哪裏去,比如上次的百花宴,梁家是有心,下了三張帖子,正常人家一般下一張帖子,咱們又沒有分家,一張帖子邀請的就是整個溫家的人,下一次遇到這種事,四嬸娘不如積極一點。”
“要怎麽積極??”楊氏似乎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。
溫清竹卻岔開了話題道:“聽說最近十一妹妹不怎麽去福壽堂那邊了?”
楊氏心急,但她又不能強迫溫清竹,隻能耐着性子回道:“嗯,芯兒說自己讀書少了,最近去紫明堂勤快了些,纏着她哥哥教她讀書寫字呢。”
“這樣嗎?”溫清竹心裏的疑惑更深了。
要知道溫清芯想來讨厭琴棋書畫,其中特别讨厭讀書寫字。
再加上溫清芳很擅長這些東西,溫清芯更是不想沾染這些。
沒由來的突然改了性子。
楊氏并沒有注意溫清竹異樣的神情,而是着急的問道:“先前母親都把實情安排得明明白白,大嫂負責交好官家夫人,我負責交好行商夫人,我也不是沒有提出過跟大嫂一起去走動的。”
溫清竹安撫她道:“這件事其實并不難的,要是四嬸娘把祖母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,剛好大伯娘要去官家夫人那邊走動,你這個時候提出跟着去見見世面,祖母不會反對的,畢竟現在還是以大伯娘爲主的。”
“是啊,我怎麽沒想到,以前大伯娘也借機插手過溫家生意上的事情!”楊氏拍了拍腦門,恍然大悟的說道。
溫清竹又趁機問道:“那十一妹妹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?”
“什麽?”楊氏晃了一下神,沒銜接上溫清竹的話。
溫清竹耐心的又問一遍:“就是十一妹妹大概是什麽時候,開始要讀書寫字的?”
“大概年前的那場病好了之後。”楊氏心裏高興,不免多說了兩句,“我想着啊,是芯兒開竅了,良兒這樣聰明懂事,沒道理他親妹妹不行啊!那小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我家芯兒當然也可以。”
溫清竹笑眯眯的回道:“那是肯定的,芯兒妹妹和九弟都是您親生的,自然是行的。”
這麽一奉承,楊氏心裏格外的舒坦,又說了起來:“不過可能是年初那個時候,我沒回來,吓到她了。”
溫清竹心裏一動:“四嬸娘别擔心,芯兒妹妹懂事和你沒關系的,大家到了年紀都會懂事的。”
“嗯。”楊氏的語氣卻有些苦澀。
因爲她又想到了年前的那件事,溫季華從來沒打過她的。
那一次,卻動手打了她。
溫清竹握住楊氏的手,輕聲安慰道:“四嬸娘,隻要你以後和大伯娘有了一樣的的地位,就能幫到四叔了,這樣一來,你們就不會有問題了。”
一個多時辰後,溫清竹帶着楊氏的裁縫走出了福園。
等她們轉向燕園的方向是,溫清芯正好帶着丫鬟回來。
遠遠的看見了溫清竹的背影。
溫清芯心裏感覺不妙,立刻加快了步伐趕回福園。
到了屋内,楊氏卻已經不在了。
溫清芯問着屋内的小丫鬟:“娘呢?她不是在核對今年的預算嗎?”
小丫鬟有些忐忑的回道:“夫人她去福壽堂了……”
溫清芯的心沉下來。
前兩天她才叮囑母親,最近這些日子最好不要去福壽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