茉莉站在她跟前,詳細的說着那邊的後續情況:“……百花園那邊鬧翻了天,老夫人還生着病呢,拿着園丁的鏟子要去殺丁姨娘,完全不顧老爺的面子,有一鏟子差點打到了老爺,老爺徹底怒了,讓人把老夫人扭送會福壽堂,事情這才平息下來,不過——”
溫清竹停頓下來:“不過什麽?你繼續說。”
“現在府裏有不少流言,說是丁姨娘手段了得,若是氣死了老夫人,她就能上位了,畢竟老爺當初還想把吳姨娘扶正呢,有的人說小姐和二房走得近,是故意幫着丁姨娘的。”茉莉有些擔心這些流言。
把宣筆放到筆架上,溫清竹轉身走了出來。
“這幾日雙婆子是不是頻頻出去燕園?”
“是。”茉莉跟在她身後,往屋外走去。
溫清竹臉上勾起了一抹微笑:“是時候讓大房的那個好少爺吃點苦頭了。”
當天下午,溫清竹帶着溫清梅去了紫明堂。
到了夜晚,溫明謙突然昏迷,高燒不退。
照顧溫明謙的小厮急忙給西院遞了消息。
吳姨娘吓了一跳,連夜趕去,請了宋大夫來看。
診治吃藥後,反而越發的糟糕。
看溫明謙的情形,吳姨娘想到溫清梅前些日子的模樣。
心裏頓時緊張起來,立刻吩咐尤媽媽去請那個婆子來。
那個婆子還沒到紫明堂門口,就感覺到身體裏的母蠱有異樣。
子蠱怎麽在紫明堂。
她連忙趕去溫明謙哪裏,檢查一番後,并沒有發現子蠱。
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,溫明宇熱得不行,在小厮的攙扶下離開了紫明堂。
等走遠了些,溫明宇心口才好受了些。
他疑惑的回望紫明堂:怎麽回事,剛才他突然又熱又難受,是紫明堂裏有什麽東西嗎?
溫明謙的屋内,婆子屏退了下人,悄聲對吳姨娘說道:“姨娘,子蠱可能不在十二小姐身上了,應該在出入紫明堂的某個人身上。”
“什麽!”吳姨娘臉色一白,雙手顫抖起來。
紫明堂裏的人,都是溫家的老爺少爺,或者溫家請的老師客人。
“不行!你得想辦法除掉那個蠱蟲,一旦溫家發現有人中蠱,事情就糟了。”吳姨娘還在吳家的時候,可是聽說過巫蠱之禍。
婆子淡然的回道:“直接殺了母蠱并非完全除根,日子久了,子蠱會變成母蠱,到時候還是會被人發現的,除非中蠱的人死了。”
“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!”吳姨娘害怕起來。
婆子卻道:“女人的身體向來嬌弱,可男子的身體就不一樣了,若身中子蠱的男子身體強壯,母蠱死了,子蠱失控,卻極有可能殺不死中蠱的人,因爲這種蠱不是一擊緻命的蠱。”
“那爲什麽不用一擊緻命的蠱!”吳姨娘突然尖叫起來。
這一聲吵醒了溫明謙,他迷迷糊糊的睜眼:“姨娘,你們在說什麽呀……”
吳姨娘趕緊閉嘴,溫柔的轉頭說道:“沒什麽,姨娘就是擔心你。”
……
翌日一早,茉莉又送來消息。
吳姨娘帶着那個婆子在紫明堂一夜未歸。
溫清竹挑了挑眉,溫明謙的病是她下了一點不痛不癢的毒。
三天後會自然消退。
普通的大夫自然是看不出來的,吳姨娘卻擔心不已,真的帶了那婆子去。
會下蠱,又會看病。
這個婆子是巫醫。
“小姐,松煙來了。”綠陶走了進來,身後松煙滿面榮光的跟了進來。
兩人走到溫清竹的跟前,松煙撩起衣擺跪下去。
“多謝七小姐大恩!奴婢以後願意爲您做牛做馬!”
“不客氣,本來你就沒有做錯什麽。”溫清竹擡了擡手,讓她起來。
松煙心裏明白過來,紫煙真的是故意陷害她的。
想到這裏,她決定以後可要抱緊溫清竹的大腿。
起身後,松煙拿出一張請帖來:“小姐,這是梁家的請帖。”
溫清竹奇怪的接過來一看,竟然是平淑縣主的下的帖子。
不過她并沒有以縣主的身份下帖子,而是以梁小姐的身份下的。
“這帖子送去過福壽堂嗎?”溫清竹心裏明白過來,隻怕是雷爍邀請她的。
松煙恭敬的回道:“這帖子大房和四房都收到了,不過奴婢送去的時候,她們随手一丢,并沒有在意。”
“是因爲這幾天祖母和丁姨娘的事情嗎?”溫清竹笑了起來。
這幾天溫家亂成一鍋粥,劉氏和丁姨娘鬥法,攪得溫家不得安甯。
作爲劉氏最寵愛的兩個兒子,溫伯貴和溫季華一家都卷了進去。
松煙低頭,輕聲‘嗯’了一下,并不敢多說。
“我知道了,謝謝你了。”溫清竹試了個眼神,茉莉摸出一袋銀子來。
松煙再次謝過後,收下了銀子離開。
溫清竹又打開請帖看了看,這平淑縣主怎麽突然辦起了百花宴?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把這件事請示了一下溫叔全。
同時想帶上溫清梅。
溫叔全并沒多問,應允了這件事。
又過了一天,溫清竹裝扮得體,和打扮妥當的溫清梅一起出門。
剛走出燕園,居然碰到了楊氏和溫清芯。
“四嬸娘?十一妹妹?”
楊氏點頭微笑:“小七,你也收到了縣主的請帖吧。”
溫清竹點點頭,沒想到四房竟然看到了帖子。
“既然碰到了,那就一起走吧。”楊氏雖然在笑,可臉上的憔悴怎麽都掩飾不住。
一行人帶着丫鬟溫家門口走去。
這次百花宴是平淑縣主的辦的,看樣子應該請了不少世家千金。
她們出門後不久。
呂嬷嬷替萬氏整理東西,無意中發現了平淑縣主的請帖。
她當即大驚,連忙趕去福壽堂,告訴了萬氏這件事。
萬氏看過帖子,氣得咬牙切齒。
“這個居心叵測的楊氏!怪不得今天願意暫時放出管家的事情!”萬氏氣得臉色發青,“快!快去老夫人那裏,把芳兒喊出來!”
……
到了梁家門口,她們遞了請帖之後,跟随着領路的丫鬟走進去。
楊氏作爲長輩,自然是領着她們。
不過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層次的宴會,心裏不免有些緊張。
還好的是,陸陸續續進來的夫人小姐,看起來相互認識的也不怎麽多。
丫鬟領了她們到一排宴席前依次坐下。
溫清竹環顧了一下四周,這個園子很大,到處都擺有宴席。
各處已經坐了不少人。
楊氏往遠處看了一眼,看到了一個熟人,立刻起身道:“芯兒,快,我看你堂姨母了,咱們過去打個招呼。”
她們剛走了一步,楊氏忽然意識到溫清竹還在後面。
楊氏連忙轉身說了一句:“小七啊,嬸娘過去打個招呼,很快就過來的。”
“四嬸娘去吧。”溫清竹笑着點頭。
等到她們離開後不久,萬氏帶着溫清芳和溫清蘭也到了。
在看到溫清竹的一瞬間,萬氏心頭的怒氣有升了起來。
“小七,你四嬸娘呢?”不過現在在外面,萬氏還是隐忍着。
溫清竹起身回道:“四嬸娘看到了楊家的親戚了,過去打招呼了。”
“楊家還有親戚能來這裏?”萬氏正在氣頭上,不屑一顧的回道。
她身旁的溫清芳還算冷靜,急忙提醒她道:“娘,四嬸娘不是有個堂妹嫁到了戶部的胡家嗎?”
晚會是随即反應過來,但心裏不甘心,又低聲諷刺了一句:“嫁到了胡家又怎麽樣!人家是正經的官夫人,根本懶得搭理她!”
落座後,萬氏悄然吩咐身後的呂嬷嬷:“你去打聽一下,萬家或者夏家有人來嗎?”
“奴婢遵命。”呂嬷嬷應了一聲,斜眼看了眼溫清竹。
還好這一次茉莉沒有過來。
剛坐下沒一會兒,一個模樣俏麗,衣裳精緻的丫鬟走了過來。
她現在溫家的幾位小姐一眼,然後走到溫清竹的面前。
“請問是溫七小姐嗎?”
“是,姐姐您是?”溫清竹立刻起身回話,很明顯這個丫鬟的氣度很不一樣。
看她一言一行,規矩禮儀十分到位,很像是宮裏出來的。
這個丫鬟馬上笑了開來:“奴婢是縣主身邊的青湖,奉縣主之命請七小姐過去一趟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起身,和萬氏招呼了一聲就走了。
青湖帶着她和綠陶芍藥,不斷的穿過月門和走廊。
漸漸的身邊遇到的人越來越少。
溫清竹突然心生警惕,連忙問道:“敢問青湖姑娘,還要多久?”
“在前面的那個小院。”青湖指了前面不遠處。
爲了穩妥起見,溫清竹悄悄的準備好迷藥。
隻是到了小院門口,溫清竹反倒是見到了雷爍。
“爍姐姐?”溫清竹放心下來。
雷爍看着她身後的兩個丫鬟道:“她們得留下,你一個人進去。”
溫清竹心裏很是不解,不過還是讓綠陶她們留下了。
走過月門後,左手邊有個小涼亭。
裏面站着一個人,背影十分熟悉。
溫清竹連忙走上去,輕輕的喊了一聲:“傅大哥。”
傅烈轉過身來,看了看她身後,解釋道:“有個東西需要你幫忙看看。”
說着,傅烈拿出一個錦盒。
打開盒子後,裏面放了一段被染黑的紗布。
刹那間,一股腥臭味迎面撲來。
溫清竹當即皺了眉頭:“這紗布上的血是誰的?”
傅烈松了口氣,擰眉道:“是魏大人的,前五天,魏大人的傷情突然加劇,連夜派了太醫來看,隻能診斷是中毒,但是看不出是什麽毒,我想着,之前我身上的毒你都能看出來,也許你能分辨出是什麽毒。”
溫清竹拿起紗布,仔細的嗅了嗅,腐臭之中竟然還有一種青澀的味道。
“有點奇怪。”溫清竹放下紗布,“這個毒很有可能是七日絕,但是這污血裏面夾雜着一股奇怪的味道,魏大人的身體有點複雜。”
“七日絕,不會是七天就沒命了吧!”傅烈擔心起來。
溫清竹搖頭:“七日絕并不會要命,但也差不多,七天之後要是不解毒,等于活死人,這種毒很罕見的。”
“難道……”傅烈似乎想到了什麽,他擡頭問溫清竹,“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毒?”
溫清竹猶豫道:“我可以調制解藥,但是我懷疑魏大人的身體裏還有另外一種毒,隻靠這個污血,我分辨不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