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家上下,包括二房,全部到了福壽堂。
溫冠斌做在上位,他的四個兒子站在跟前,後面一次是各房的衆人。
掃了一眼所有人後,溫冠斌問溫季華:“你母親這樣病重,楊氏作爲兒媳婦,竟然還留在娘家不會來!若是她再不回來,以後也不用回來了!”
這戶一處,溫季華立刻跪下解釋道:“爹!都是孩兒的錯!孩兒不該打韻兒的!她這是生孩兒的氣,并不是故意留在楊家不回來!”
“不管什麽原因,既然是我溫家的兒媳婦,就必須帶在溫家!”溫冠斌根本理會他的解釋。
溫季華還想解釋,可是溫冠斌卻轉移了話題:“老大,你現在剛剛在工部穩住,你母親不能死,否則丁憂三年,我不保證你的位置還在。”
聽到這話,溫伯貴急了:“父親,那,那怎麽辦?母親的病宋大夫幹脆都不敢看了!”
站在溫伯貴身後的溫清芳低聲提醒他道:“爹,三叔不是認識林太醫嗎?”
“對了對了!老三!你趕緊去把林太醫請來!務必要穩住母親的病!”溫伯貴轉頭命令道。
溫叔全揚眉看了一眼溫伯貴,但并沒有理會他,而是俯首對溫冠斌道:“父親,魏大人出事後,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就被留在了宮裏,不是孩兒不想請林太醫過來。”
這個情況,溫冠斌哪裏不知道,臉色越發的難看。
咚一聲,溫清芳身邊的溫明宇一個站不穩,撞到了前面的溫伯貴。
溫伯貴被撞得往前走了幾步,氣得回頭罵道:“你這臭小子!沒睡覺嗎!怎麽站都站不穩!”
溫明宇瞬間清醒過來,連連低頭抱歉道:“對不起!對不起!爹,昨晚我是睡得不太好。”
準确來說,這幾天溫明宇一直都沒有睡好。
看到長子和長孫這副模樣,溫冠斌心頭的怒氣越發的旺盛起來。
溫家的長房怎麽這麽不成器。
四房的楊氏去了娘家不回來。
三房的溫叔全死也不肯妥協。
再看看二房,畏畏縮縮的模樣,整天隻知道埋在女人堆裏,不成器的東西。
不過他順眼看過去,卻看到持身端正,面容平靜的丁姨娘。
溫冠斌這才想起,丁姨娘回來了啊。
想到多年以前,丁姨娘姿色絕倫,聰明強幹。
雖然私心重了些,但現在劉氏病倒了,以後總要有個人管着溫家不是。
想到這裏,溫冠斌開口道:“丁氏,你上前來。”
“是。”丁姨娘走到溫冠斌的面前。
溫伯貴臉色一變,溫季華皺了皺眉,溫仲從眼裏是藏不住的驚喜。
隻有溫叔全始終平靜。
“你既然回來了,就暫時替夫人管着溫家。”
“父親!”溫伯貴和溫季華齊齊的大喊出聲。
溫冠斌轉眼看向他們:“怎麽了?”
頭上冒汗溫伯貴直接跪了下來:“父親,溫家可是京城的清貴之家,要是讓一個姨娘管家,豈不是亂了禮法,萬家嶽父是禮部郎中,若是您真的這麽幹了,嶽父大人會如何看待我們溫家!”
他說得擲地有聲,溫冠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。
正在這個時候,溫清芳走了出來:“祖父,母親一直在祖母跟前侍疾,家裏無人管束,實屬不應該,丁姨娘既然回來了,那麽她不是更應該去跟前侍疾麽?”
溫冠斌皺了皺眉,并沒有回話。
劉氏和丁氏之間勢不兩立。
當年要不是他及時趕回來,丁姨娘母子隻怕已經被按到水盆裏溺死了。
這也是爲什麽丁姨娘離開了溫家十幾年的原因。
溫清芳心裏也有些着急,管家的對牌決不能落到二房手裏。
她娘是長房媳婦,管家本來就是應該的。
至于丁姨娘,納了來不就是伺候主母主君的嗎?
“祖父,父親說得對,偌大一個溫家哪有讓姨娘來管的道理。”溫清芳不知道溫冠斌會不會同意,但丁姨娘是萬萬不可的。
二房一個庶子,還想管束溫家起來!
場面一度有些僵持。
丁姨娘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:“老爺,不如讓四爺去楊家和四夫人請回來,這樣一來,大夫人侍疾,四夫人管家,不是正好嗎?”
溫季華萬萬沒想到丁姨娘居然幫他說話,他喜不自勝的道:“是是是,父親,不如讓孩兒去把韻兒接回來,這樣溫家不就有人管了嗎?以前韻兒也是跟着大嫂一起管家的,現在回來管家正好合适。”
溫冠斌想了想,同意了溫季華的話。
溫伯貴松了一口氣,隻要不是二房的人管家就好。
他想得很簡單,以後劉氏死了或者病好了,管家最後還是會回到萬氏頭上的。
但溫清芳卻不這麽想,她娘和楊氏一向不對付。
隻是先前她拒絕讓丁姨娘管家,現在又拒絕讓四夫人管家的話,溫冠斌隻怕會不喜。
溫清芳的心沉了下去。
她側眼看了一下衆人,忽然看到低着頭的溫清竹。
心裏瞬間有了主意。
溫清芳再次說道:“祖父,祖母的病不是一直沒好嗎?七妹妹醫術傳承自三嬸娘,想必自然是好的,前些日子十一妹妹就是她治好的,這幾天,我還聽說,十二妹妹病了,是七妹妹過去看了的,這才慢慢好轉的。不如讓七妹妹給祖母看看?”
溫清竹嘴角一翹,丁姨娘果然厲害人。
幾句話讓溫冠斌傷了心不說,還讓大房的人方寸大亂。
同時還賣了四房一個好。
現在溫清芳這麽一開口,正中自己的心意。
原先她還想着,得找個辦法給劉氏治治病呢。
不過她心裏雖然這麽想,面上卻是惶恐的拒絕道:“祖父,孫女醫術淺薄,宋大夫都治不了的病,孫女隻怕不行!還是等林太醫有空了再說吧。”
溫冠斌擡眼看向溫清竹,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
前一段時間,他來福壽堂的時候,房間裏的熏香很是怡人。
坐了一兩個時辰,他發現自己的疲憊一掃而空。
這麽看來,這個三房的七丫頭還是有點本事的。
“你盡量給你祖母看看,實在不行,我再想辦法。”溫冠斌一句話定闆。
商議的事情總算有了結果。
溫冠斌便道:“丁姨娘和小七留下,其餘的人都回去吧!”
衆人行禮告退。
出了屋子後,溫清芳發現有人在看她。
冷不丁的一回頭,發現居然是溫清芯。
她的眼神很凝重。
溫清芳心頭一跳,發現嚣張跋扈的溫清芯,這些日子以來,格外的低調。
想到這裏,她轉身走了過去。
溫清芯同時轉身,根本不想和她說話。
可溫清芳幹脆出聲喊道:“十一妹妹,等等我。”
溫明良及時拉住溫清芯道:“芯兒,六姐姐叫你呢。”
不得已,溫清芯隻能等着溫清芳過來。
等到大家走遠了,溫清芳才拉着她的手,低聲問道:“你剛才爲什麽那樣看我?是有什麽問題嗎?”
溫清芯掙開溫清芳的手,後退了兩步才道:“我都告訴你了,不要招惹七姐,你會後悔的!”
話一說完,溫清芯轉頭就跑掉了。
溫清芳望着她的背影,心裏奇怪,這溫清芯的腦子什麽時候這麽好了?
剛才她故意說溫清竹的醫術很好,是有原因的。
呂嬷嬷親口告訴她,茉莉應該死了。
可現在茉莉不僅活着,還開始在溫家走動。
有的時候溫清芳見到她,心裏都一陣發毛。
不過她向來不信鬼神,那就隻有一種可能。
茉莉被推下水後,有人救了她。
至于是誰,現在還查不出來。
可現在眼下有個機會,祖母病重,她要是能治好宋大夫都治不好的病。
那先前祖母生病,她沒有主動看病,就是溫清竹藏私了。
要是她醫術真的淺薄,治不好的話,祖母的病肯定會越來越嚴重。
畢竟宋大夫在的時候,祖母的病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嚴重的。
到時候祖父責怪下來,肯定是溫清竹的醫術不精,害了祖母。
無路哪種結果,溫清竹都沒有好下場。
那天的事情太過巧合,溫清芳懷疑溫清竹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,草包一個。
溫清竹的膽小懦弱,極有可能是她裝出來的。
聯想到燕園那邊,本來吳姨娘管着燕園好好的。
後來各種事發,被溫叔全厭惡,奪了管家的權利。
溫清芳可不信,是因爲吳姨娘倒黴所緻。
……
劉氏的卧室裏,濃重的藥味充滿整個屋子。
紫煙把溫清竹帶到裏間去。
“七小姐,這邊請。”
溫清竹點了點頭,掃了一眼屋内說道:“福壽堂裏的姐姐們少了兩個啊。”
她隻看到了領路的紫煙,和碾藥的非煙。
至于松煙和凝煙,仔細想想,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過了。
紫煙笑了笑:“她們有事要忙,現在不在屋裏伺候了。”
溫清竹笑笑沒再多問。
坐到床前,溫清竹把手搭到老夫人的手腕上。
心裏卻在思索着,得想個辦法讓松煙到老夫人跟前伺候。
片刻後,溫清竹一臉歉意道:“紫煙姐姐,祖母的病很嚴重,具體是什麽問題,我醫術太淺薄,能麻煩姐姐去把宋大夫開的藥方都拿過來看看嗎?”
“可以,七小姐請稍等。”紫煙點了點頭,轉身離開去找藥方了。
溫清竹起身走到非煙的身邊,看了看她碾的藥,有些疑惑道:“非煙姐姐,這草藥有些潮濕了,你換一換嗎?”
非煙怔了怔:“可宋大夫說,要用這種潮濕的藥啊。”
溫清竹突然眉頭緊皺:“不對!祖母身體已經這樣嚴重,濕氣還很重,這幾味藥不能潮濕的,你去找幾分幹的過來,我有辦法了。”
“真的嗎?”非煙放下碾子,“七小姐等等,奴婢這就去重新拿藥。”
屋裏徹底安靜下來,隻有兩個灑掃的小丫鬟在輕手輕腳的打掃。
溫清竹走了過去,退下手上的一對玉镯子,遞給她們:“你們拿着,我想打聽個消息。”
“奴婢不能要七小姐的東西。”看起來機靈的那個連忙推辭道。
溫清竹卻堅持放到她們手裏:“我隻是想問問,這屋裏的熏香是經手的,這熏香裏面可是有毒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