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卧室的軟塌坐下後,綠陶急忙吩咐喜兒,去叫芍藥過來。
等到芍藥到了屋裏,她看到溫清竹的裙子掀到了膝蓋上方。
入眼是一雙修長筆直的玉腿,膝蓋上面的紅腫淤青格外的刺眼。
芍藥連忙跑到跟前,望着她的膝蓋問道:“小姐,你的腿……”
“沒事,上點活絡油按摩一下就好。”溫清竹并沒有在意。
她在意的是,溫清芯爲什麽突然幫她?
按照溫清芯的性格,不應該如此才對。
同一時間,福壽堂的花園裏。
溫清芳和溫清芯一同替劉氏迎春花。
若是以往,劉氏不在,溫清芯肯定吩咐丫鬟幫她做。
可今天,她竟然耐着性子,親自摘花,而且一句抱怨也沒有。
溫清芳實在好奇,趁着丫鬟們去收拾花籃了,她低聲問着溫清芯:“十一妹妹,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七妹妹,怎麽今天故意幫她?”
溫清芯摘花的手一頓。
她蹙眉看了看溫清芳,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句:“六姐姐,你是個聰明人,我勸你還是不要和七姐姐爲敵。”
這話說完,溫清芯拎着半籃子花轉身走了。
溫清芳起身,望着溫清芯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溫清竹對溫清梅做了什麽嗎?
她仔細的回想最近的事情。
久遠的一點,溫清竹帶溫清梅去了一趟雷家。
近一點的,溫清竹幫溫清芯治了病。
怎麽看,都是溫清竹對溫清芯有恩才對。
接下裏的幾天,老夫人劉氏每天一早把溫清竹喊過去。
劉氏本來想要磨撮溫清竹的,可每次溫清芯都跳出幫她。
一次兩次也就罷了,次數多了,劉氏也開始懷疑。
這日晌午,等溫清竹走後,劉氏把溫清芯單獨留下來。
“芯兒,你最近和小七的關系很好?”
溫清芯低着頭,很是緊張的回道:“回祖母,芯兒沒有啊。”
劉氏望着溫清芯,忽然感覺身體有些乏累,心口似乎堵着一塊石頭似的,很是難受。
“算了算了,你下去吧。”
溫清芯暗自松了一口氣,剛一轉身要走。
身後忽然聽到老夫人又道:“杜嬷嬷,我最近心裏難受得緊,你去把紫煙喊來,給我按摩按摩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芯步子一頓。
自己沒有聽錯,祖母的心口開始疼了。
怎麽辦?
她要不要提醒祖母一下?
可萬一被溫清竹發現了怎麽辦?
心裏猶豫着,紫煙從裏間走了出來。
她低聲對老夫人說:“老夫人,松煙她還是不肯松口。”
“是嗎?實在不行,還是把小七叫來,聽說她治好了田管事的親娘。”劉氏眼睛有些花了,幹脆閉了起來。
溫清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悄悄回頭看了一眼。
發現劉氏的額角的地方開始浮現青白的原點。
看到這裏,溫清芯連忙跑了出來。
不行!她不能提醒祖母,溫清竹會發現的!
這幾日劉氏的精神不太好,隻讓溫清竹站着就行了。
書房裏。
溫清竹正在練字,葉媽媽突然走了進來。
她匆匆遞給溫清竹一封信:“小姐,這是傅公子送來的。”
溫清竹放下筆,拆開信封一看。
“怎麽是空的?”
手裏的信紙,上面一片白色。
溫清竹想了想,吩咐綠陶點了蠟燭過來。
用火烤了一下,還是沒有字浮現出來。
她又把紙張浸入到水裏,仍舊沒有文字浮現。
溫清竹皺眉,她擡頭問葉媽媽:“這封信是怎麽來的?是東子遞過來的嗎?”
“嗯,今天不是,是個小厮。”葉媽媽忽然意識到有問題。
溫清竹低頭看着信封,一擡手,把信都給燒了。
“看來溫家已經有人盯上我們了,以後行事小心些。”溫清竹決定,要開始親自打理母親留下的藥鋪了。
又過了兩天,老夫人劉氏生病了。
病情不算嚴重,但也不輕。
吃飯睡覺都沒問題,但精神有些疲乏,有時候甚至都認錯了人。
作爲兒媳婦的萬氏不得不親自在床前侍疾。
可年前楊氏去娘家走親,一去不回,隻讓溫清芯和溫明良回了。
正常情況下,萬氏是很舒心的。
可現在老夫人病了,她必須呆在床前侍疾,家裏的事情又沒有人管。
溫清芳隻能暫時頂上。
但溫清芳畢竟不是萬氏,現在還沒有人帶着,有些事情不免有些疏漏。
溫清竹得到這個消息,立刻吩咐芍藥悄悄去柳園通知一聲。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整理好儀容,帶着綠陶芍藥出門。
到燕園門口的時候,溫清竹碰到了月姨娘。
她也正帶着丫鬟出門。
“七小姐。”月姨娘恭恭敬敬的行禮。
這些天來,溫清竹開了藥,壓制住了溫清梅身體裏的蠱蟲。
前天的時候,溫清梅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。
不過因爲蠱蟲的原因,她精神很差,身體也是日漸消瘦。
月姨娘心急得不行,但她必須等待一個合适的機會。
老夫人病了,萬氏侍疾去了。
現在溫家是溫清芳一個小姑娘管着,機會來了。
溫清竹知道她要去哪,淺笑道:“嗯,清梅妹妹好些了嗎?”
“多謝七小姐關心,好多了。”月姨娘一想到女兒,内心越發堅定起來。
對付吳姨娘有的是時間,但溫清梅必須盡快除掉蠱蟲。
兩個人分開後,月姨娘去了紫明堂。
溫清竹則是去了溫家中心的一個荷花池。
到了荷花池上面的拱橋上,溫清竹望着一塘的枯葉。
等到夏天又會是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。
若不是丁姨娘的人發現了茉莉,隻怕到了夏天,她的屍首才能浮上來。
溫清竹看了一會兒,轉頭望橋下面走去。
迎面卻碰到了帶着溫清芳。
她的神情很焦急,帶着呂嬷嬷和四個丫鬟急忙往這邊趕。
雙方人靠近,看見溫清竹的時候,溫清芳還愣了愣。
“七妹妹?”
溫清竹福身問好:“六姐姐這是要紫明堂嗎?”
“不是,是去福壽堂。”溫清芳的眼神越發奇怪。
不知道爲何,她的眼皮子突然跳起來。
強行壓下跳動的眼皮後,她忽然問溫清竹:“七妹妹怎麽有空到這邊來?”
“我的侍女失蹤了,前些日子有人說在這邊看到過。”溫清竹做出一副愁苦的模樣。
“是嗎?”溫清芳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枯敗的荷塘。
“茉莉,六姐姐見過好幾次的,你身邊有人見過她嗎?”溫清竹看着溫清芳,眼神卻注意着呂嬷嬷和身後的幾個丫鬟。
溫清芳安慰她道:“妹妹别擔心,總會找到的。”
“小姐,該走了。”呂嬷嬷聽溫清竹不斷的提起茉莉,心裏有些不安,連忙開口提醒溫清芳。
不等溫清芳開口,溫清竹擺了擺手:“六姐姐先去忙吧,我在這裏找一會兒。”
溫清芳點頭,轉身帶着呂嬷嬷等人離開。
直到她們上了拱橋,背後突然傳來綠陶的驚叫聲。
“小姐!有個東西浮了起來!”
“什麽東西!”溫清竹配合的走到池塘邊。
溫清芳心裏一跳,轉頭看去。
瞬間,她的呼吸凝住了。
荷塘靠岸邊,浮起來了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。
溫清竹定睛一看,連忙說道:“芍藥,快去喊人來!幫忙撈人!這是一個人!”
這話一出,呂嬷嬷頭皮發麻,她低聲說道:“小姐!夫人還在等您,這邊有七小姐在,不會有事的!”
可話一說完,溫清竹突然往她們這邊跑了過來。
“六姐姐,能麻煩你借兩個人給我用用嗎?池塘有個人浮了起來!”
溫清芳還沒開口,呂嬷嬷已經替她拒絕了:“不好意思,七小姐,小姐還有事!”
“可那是一條人命啊!現在不是六姐姐管家嗎?這種事最後還是得讓她來處理!”溫清竹走到拱橋上面去,拉住溫清芳的手不放。
溫清芳掙了掙,根本掙不開。
她隻能冷靜的道:“七妹妹,這件事我會處理的!”
“小姐!”呂嬷嬷急了。
溫清芳擡了擡手,繼續道:“這件事事關重大,我先去請示母親一下,麻煩七妹妹等等!”
“可……”溫清竹看起來很慌張,隻拉着她的手不放。
身後不遠處,綠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:“田管事,快!快點!我看着這個人很像是茉莉!”
呂嬷嬷當即擡眼看過去,發現田沖帶着四個小厮趕了過來。
他們動作很快,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撈了起來。
把人正面朝上的時候,綠陶突然尖叫:“茉莉!真的是茉莉!”
溫清竹慌忙放開溫清芳,急忙趕回去,直接撲了上去。
“茉莉,茉莉!你醒醒!”溫清竹半跪在茉莉跟前,擋住溫清芳她們的視線。
呂嬷嬷趁機拉了拉溫清芳:“小姐,該走了!”
溫清芳眉頭緊蹙,怎麽總感覺特别巧合。
田管事蹲下來看了看,皺眉道:“茉莉是被人故意推下河的,七小姐,你看她身上還綁着石頭。”
“太過分了!到底誰是狠毒心腸!竟然謀害茉莉!”綠陶哭着大罵起來。
溫清竹摸着茉莉的臉,突然驚叫一聲:“芍藥!快!快去拿銀針過來!茉莉還有氣息!”
她的聲音不小,溫清芳和呂嬷嬷聽得一清二楚。
當場,呂嬷嬷失聲喊了出來:“怎麽可能!”
還好她的聲音不大,可溫清芳還是聽見了,側首望着呂嬷嬷道:“嬷嬷知道茉莉被在池塘裏?”
“不,奴婢不知道。”呂嬷嬷立刻低下頭,她害怕極了。
茉莉怎麽可能還有氣息。
把她丢進荷塘裏已經快十天了,她絕不可能還活着!
溫清芳很聰明,她瞬間猜到了一些事情。
“嬷嬷,我們先過去看看。”
若是這件事是他們華園的人幹的,她現在必須過去了解第一手情況。
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,想推卸責任都推卸不了。
這一次,呂嬷嬷沒有反對。
幾個人快速趕到了池塘邊。
芍藥正好把銀針拿來了,隻見溫清竹飛速施針。
數息之後,茉莉‘咳咳咳咳’的咳嗽起來。
呂嬷嬷如同見了鬼一般,臉色鐵青,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好幾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