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裏再一次陷入寂靜。
溫冠斌頭疼無比,剛才他得到消息。
五皇子姜遠成去了慎刑司,雷四已經出來了。
那麽姜遠成一定是爲了溫清竹去的。
昨晚溫清竹被抓走的那一刻,溫冠斌就決定把溫清竹逐出溫家。
可溫叔全第一次請求他,讓他等一天。
畢竟溫清竹上次跟雷家出門,要真發生了什麽事。
溫清竹根本不可能回話。
正常情況下,溫清竹是沒有問題的。
看在自己這個三兒子的份上,他願意給這個面子。
隻不過到了今天清早,溫清竹還是沒有消息。
溫冠斌已經打算放棄溫清竹了,可溫明軒不知道知道了這個消息。
他跑到這裏長跪不起,執意要和溫清竹同進退。
僵持了一會兒,聽說姜遠成去了,他這才放心的繼續等。
可是到了現在,姜遠成也沒了消息。
宮裏的婉嫔都坐不住了,親自求了成太妃,出宮去了雲家。
溫冠斌擡頭望向溫叔全,沉聲問道:“老三,小七是你女兒,你怎麽看?”
“全聽父親處置。”溫叔全面無表情的回道。
溫冠斌盯着溫叔全,想要看看他的反應。
但很遺憾,溫叔全沒有任何反應。
沉默了片刻後,溫冠斌鍾終于下定決心:“來人啊,去請族裏的長輩們,溫家要除名溫清竹。”
這話一出,溫明軒立刻跟道:“祖父,請把明軒一起逐出溫家!”
溫冠斌腦門上青筋直跳:“來人啊!把十四少爺待下去!”
門口站着兩個家仆立刻走進來,一左一右把溫明軒拖了出去。
“祖父!祖父!請把我一起逐出溫家!”溫明軒紅着眼眶,嘶啞着聲音大喊。
他想要掙紮,但他年紀太小了,根本沒什麽力氣。
正在這個時候,院子外突然傳來溫清竹冷厲的聲音。
“放開他!”
溫明軒陡然擡頭,看到溫清竹站在院子門口被人攔着。
他的眼淚瞬間掉落下來,大聲喊道:“祖父!父親!阿姐回來了!回來了!她回來了!她沒有連累溫家!她沒有——”
喊着喊着,溫明軒的聲音就沒了。
溫清竹的眼睛頓時紅了,可她必須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。
溫明軒不應該在這裏的!
明明以溫叔全的能力,他能瞞住明軒的!
“放開!”溫清竹的臉色蒙上一層寒霜,斜眼看着攔住她的家仆。
這個家仆剛要說話,可是看到她的眼神時,攔着的手卻不自覺的放了下來。
溫清竹快步走了進去。
抓着溫明軒的兩個人一時愣住,被溫明軒掙脫跑開了。
“阿姐!”
溫清竹一把接住溫明軒,摸着他的頭安撫他:“沒事了,阿姐沒事,以後阿姐不會讓你擔心的。”
屋子裏的人聽到動靜,溫叔全走了出來。
“竹兒,先進屋來,祖父有話問你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應了一聲,領着溫明軒一起走進去。
看到她進來,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。
溫冠斌做在上位,陰着臉問道:“你沒事了?”
“嗯,黑大人隻是有些話想要問我,問完了就回來了。”溫清竹低頭回道。
“哼!你可知道你差點連累整個溫家!”溫冠斌看着溫清竹冷淡的回答,心頭越發不滿。
溫清竹擡起頭,望着溫冠斌道:“可剛才祖父不是派人去請族老了嗎?難道不是要把我逐出溫家?”
“你——”溫冠斌一時語塞,臉皮漲得通紅。
旁邊溫伯貴見他被堵住了話,急忙跳出來大罵道:“你還有臉說這件事,隻是把你逐出溫家已經算是客氣的了,正常情況就應該把你亂棍打死謝罪。”
溫清竹嘴角泛起冷笑:“哦?大伯的意思是,清竹哪怕沒有犯罪也應該被亂棍打死?”
“我是說你犯了罪的時候!”溫伯貴氣得臉色一青。
溫清竹繼續冷笑:“若是犯了賊,我現在就不會出來,慎刑司自然會斷案,何故需要大伯來亂棍打死清竹,難不成大伯要硬闖慎刑司,先把清竹打死再說?”
在溫家,溫伯貴從來沒被小輩下過面子,當即口不擇言起來:“你,你這個油嘴滑舌的——”
隻是罵人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溫冠斌打住了:“都給我住口!回來就好!你們都下去!老大留下!”
溫家家主發話,溫伯貴隻能自認倒黴,閉了嘴。
溫清竹帶着溫明軒,跟在溫叔全的身後走出小院。
溫叔全等到其餘的人先走了,他才轉頭問溫清竹:“是雷家幫的你?”
“父親說笑了。”溫清竹微笑着擡頭,“女兒隻是被帶過去問話,問完了就回來了,怎麽是雷家幫女兒的呢。”
溫叔全靜靜的看着她,溫清竹始終微笑以對。
數息之後,溫叔全轉身,往紫明堂門口走去。
同時對她說道:“祖母想要把你許給劉家的表侄。”
溫清竹呼吸一滞,但很快恢複正常,隻回道:“婚姻大事,女兒全聽父母做主。”
到了燕園門口,綠陶哭着撲了上來。
“小姐!”
溫清竹安撫了她一下,然後問:“葉媽媽呢?”
“娘受傷了,現在躺在床上。”綠陶突然眼淚不住的掉,“昨天小姐被帶走的時候,娘去求祖母,結果碰到了二少爺,二少爺嫌她吵,就派人把娘拖了下去打了一頓。”
“溫明宇?”溫清竹的眼神陰暗下來。
茉莉出事,她就猜測是大房的人。
現在葉媽媽隻不過去求老夫人,還沒到福壽堂裏呢。
這就被溫明宇半路截胡打了回來。
“沒事,我們先進去,去看葉媽媽。”溫清竹覺得,自己真的需要做回自己了。
到了葉媽媽的房間裏。
溫清竹給她檢查了一番,發現都是暗傷。
明面上看不出什麽來,但實際上傷勢很重。
溫明宇這是有備而來。
“小姐,月姨娘求見。“芍藥在門外敲門。
溫清竹想到了溫清梅的蠱,心裏慢慢的浮現了一個主意。
既然溫明宇敢下手,那就别怪她不客氣。
“芍藥,你好好照顧葉媽媽,我去見見月姨娘。”
小廳内,月姨娘焦急的走來走去。
看到溫清竹出現的那一刻,連忙趕上去。
“七小姐,您沒事吧?”月姨娘雖然擔心溫清梅,但眼前她必須先關心溫清竹。
溫清竹笑了笑:“沒事,清梅妹妹還好嗎?”
說起這個,月姨娘眼睛一紅:“七小姐,梅兒的不再發熱了,但是她開始渾身發冷,婢妾把炭火和棉被又添上了,沒問題吧?”
“這樣做是對的。”溫清竹招呼着月姨娘坐下來。
轉頭吩咐綠陶去門口守着。
等到屋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時,溫清竹才開口說道:“月姨娘,我突然想起有本醫書裏記載,可以把清梅身體裏的蠱蟲引出來,不過有點麻煩,需要有個人替她把蠱蟲收下。”
聞言至此,月姨娘臉色一白。
半天,她才竭力平靜的問道:“不能直接引出來殺掉嗎?”
“不能呢,除非下蠱的人親自拿出來,要麽就隻有我這一個辦法,把蠱蟲引到别人的身體裏去。”
月姨娘猶豫了片刻,然後冷靜下來:“婢妾知道了,婢妾會安排一個接過蠱蟲的。”
可溫清竹卻搖了搖頭:“姨娘,普通的人可不行,要得十六以上二十以下的男子呢。”
沒等月姨娘回話,溫清竹又補充了兩個條件:“最好是人參燕窩,各種補品養大的男子,成功的幾率才會更高。”
月姨娘直接懵了。
怎麽辦,她到底該怎麽辦?
片刻之後,月姨娘終于下定決心,她起身對溫清竹行了一禮:“多謝七小姐的救命之恩,婢妾先替梅兒謝過七小姐,至于小姐需要的人,婢妾會盡快準備好的。”
望着月姨娘離開東院後,溫清竹臉上浮現一抹笑意。
不知道深藏不漏的月姨娘能不能找來她要的人呢?
畢竟整個溫家,隻有溫明宇才是符合她才說的條件的。
夜深了,西院有一處小院卻還亮着燈。
吳姨娘親切的給對面的婆子沏茶:“這些日子真是多謝您了。”
“姨娘不必客氣,這都是大人吩咐的事情。”婆子依然很謙卑,并不接下她的話。
吳姨娘心思一轉,把桌上的錦盒打了開來,裏面放滿了金銀珠寶。
“這些是給您的辛苦費,隻要我扶正了,我馬上送您離開。”
婆子看了眼錦盒,并不爲所動,隻是淡淡的道:“姨娘,奉勸你一句,東院的七小姐并不簡單,你最好不要想心思和她作對,還好這次蠱蟲陰差陽錯的去了十二小姐的身上,否則這件事老奴必定親自滅了母蠱蟲。”
看婆子這态度,吳姨娘隻能把接下來的話咽回去。
翌日一早,福壽堂派了紫煙過來。
溫清竹略一思索,不多過問,跟着去了福壽堂。
前廳内。
老夫人劉氏坐在上位喝茶,左右兩邊是溫清芳和溫清芯。
溫清竹屈膝行禮:“祖母。”
劉氏仿佛沒有聽見一樣,隻繼續搖着茶蓋,并沒有理會她。
溫清竹也不惱,保持着屈膝的動作沒有動。
喝完了茶,劉氏仍舊沒理會她。
反倒是問着身邊的溫清芯:“這幾日,你娘還沒回來呢?”
溫清芯嬌俏的笑着:“娘說,好些日子沒和外祖母說話了,這些天要待一段日子。”
“好久都沒有見到妹妹了,不如讓你娘帶你外祖母來溫家住一段日子。”劉氏繼續說道。
溫清芯低頭稱是,眼角的餘光看到溫清竹的身形已經有些顫抖了。
想來想去,她決定幫溫清竹一把:“祖母,前些日子芯兒感覺身體有些不适,剛好七姐姐在這裏,不如讓給芯兒看看?”
劉氏側眼看了看溫清竹,淡淡的道:“起來吧,給芯兒診診脈。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順勢起來,默默收回手心的裏東西。
溫清竹走到溫清芯身邊,輕聲道:“清芯妹妹,麻煩你伸出手來。”
溫清芯看起來有些緊張,不過她還是謝了一聲:“多謝七姐姐。”
另外一邊,溫清芳忽然笑問道:“十一妹妹,你什麽時候和七妹妹的關系這麽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