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麽?!”雷炎瞪大了眼睛,怔怔的轉頭望着門口的方向。
剛才那個丫鬟竟然是啞巴?
傅烈越來越的不安,他掃視了周圍一圈。
發現這裏的環境其實很幽靜。
除了窗外豆粒般大的雨滴噼裏啪啦的砸下來,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。
溫清竹沒有多說什麽。
這裏是姜遠成地盤,他的行事風格自己再清楚不過。
除了雷炎他是清楚的,自己和傅烈,姜遠成都有疑惑。
很快,丫鬟端了熱茶過來。
順帶的還有兩碟點心。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溫清竹看也不看丫鬟,直接吩咐道。
丫鬟放好東西,低頭退了下去。
她到了門口站着,并沒有離開。
傅烈不禁看向溫清竹。
溫清竹搖頭苦笑:“隻希望盡快雨停,我們盡快離開。”
因爲她想到了一件事。
上元節這天,淩雲山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。
山莊走水,雲家有一位小姐喪命于火中。
先是紅梅林後面的山莊,後有那個嚣張跋扈的雲小姐。
溫清竹覺得,那場大火絕對不是意外。
雲小姐退親八次,分明是因爲姜遠成。
但是姜遠成最讨厭雲小姐這種仗勢欺人,愚蠢至極的女人。
自然,愚蠢的男人也是一樣。
不過現在姜遠成在小山莊這邊,而且現在的淩雲山在下大雨。
那邊的山莊真的會走水嗎?
夜色漸漸的暗下來。
不多會,有個青年人走了進來。
“雷公子,溫小姐,傅公子,該用晚膳了,殿下請你們過去”
聽到這個聲音,溫清竹呼吸一滞,渾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。
是他!
傅烈發現了她的異常,立刻起身擋住那個人投過來的視線。
“我們馬上就過去了。”
溫清竹努力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,跟着站起身來。
她轉頭望着門口的那個男人。
追風,姜遠成最信任的下屬之一。
追風低着頭,忽然感覺到前面傳過來一陣殺意。
他下意識的擡頭一看,正好看到溫清竹那張清淺的笑臉。
三個人走到了他面前。
溫清竹微笑道:“麻煩您了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追風趕忙低頭,難道是他感覺錯了?
轉身帶他們去了一處暖閣裏。
姜遠成早已經等候在裏面。
他負手而立站在窗前,背對着他們,看着窗外傾盆大雨。
“殿下。”三人齊齊問好。
姜遠成轉過身來,擡手讓他們坐下。
小山莊的處處都充滿了危險,四個人一個人一個方位。
溫清竹恰好坐在姜遠成的對面。
菜肴依次送上來。
望着桌面上的幾道菜,幾乎都是山裏的食材做的。
野菜,香菇,溪水魚,鹿肉……
菜品并不多,但色香味俱全。
“不用客氣,就當是自己家裏一樣。”姜遠成掃視了衆人一眼。
在看到溫清竹的時候,視線稍微停頓了一下。
溫清竹恍若沒有察覺,跟着雷炎傅烈一起謝過姜遠成。
這一頓飯吃得沉悶而詭異。
與此同時,山莊那邊。
雲小姐在屋子裏發脾氣。
她拿着鞭子狠狠的抽着兩個小厮,狠辣的道:“你們竟然沒有看好表哥?!他現在怎麽可能不在山莊!”
“小人真的不知道!剛才殿下說有事要出去,就出去了!”被抽打得傷痕累累的小厮跪地求饒。
“那你就去死吧!”雲小姐擡手抽出旁邊的一把劍。
揮起來就要砍下去,小厮吓得面白如紙,卻絲毫不敢退後。
因爲他知道一旦他躲開了,隻會面臨更恐怖的下場。
“婷兒!”
屋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嚴厲的聲音。
來人正是雲大夫人。
雲婷即使收回手裏的劍,轉手扔在地上,小跑着上去。
“娘!你怎麽來了?表哥他不見了!我找到他!”雲婷挽着雲大夫人的手撒嬌道。
雲大夫人沒有理會女兒,而是揮了揮手。
讓那兩個小厮下去。
等到屋裏隻剩她們母女倆時,雲大夫人才抓着雲婷的手,語重心長的說道:“婷兒,你難道還看不出來,殿下是故意避開你的嗎?”
“不可能!”雲婷倏然起身,尖叫起來。
雲大夫人頭疼不已,硬是拉着她坐下道:“殿下今日能來這裏,已經是給了爲娘這個舅母的面子,若是你再胡來,隻怕爲娘的面子也不好使了。”
雲婷忽然趴在桌上哭了起來:“那,那女兒怎麽辦!明明娘娘說過,及笄就成親的,女兒爲了殿下,都拖了四年了,表哥還是不願意正眼看女兒,女兒有什麽辦法!明明小時候表哥那麽喜歡自己……”
聽到雲婷哭起來,雲大夫人揪心不已。
當年婉嫔的确是要自己的婷兒嫁給五殿下,做皇子妃的。
可後來鄭皇後身體一年不如一年,婉嫔就把這件事找了借口不斷的拖後。
不行!
她的婷兒不能吃這個虧。
哪怕鄭皇後死了,宮裏最得寵的還是李貴妃,還遠遠輪不到婉嫔。
雲大夫人心裏有了決定。
“婷兒,娘知道殿下在哪。”
話音未落,雲婷陡然擡起臉來,眼眶發紅的望着她:“在哪!”
……
小山莊這邊。
晚膳剛剛結束,大雨突然就停了下來。
他們周遭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。
溫清竹擡眸望着姜遠成,語氣平靜的道:“多謝殿下幫忙,現在雨停了,我也該回去了,不然家人會擔心的。”
姜遠成深深的望着她,又是這種感覺。
明明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可他就是能感覺到森森的恨意。
自己先前并沒有遇到溫清竹。
她怎麽會恨自己呢?
心裏雖然不解,但他面上還是應了:“可以,我派人送你們下山。”
溫清竹面上沒有表情,心裏卻微微詫異。
他竟然同意了?
起身之後,姜遠成吩咐追風送他們下山。
溫清竹瞬間明白過來,心裏不禁冷笑。
原來他根本就沒想讓他們下山。
雷炎沒有察覺異樣,很真誠的感謝了姜遠成。
傅烈望了望了那個追風,并沒有說什麽。
不過他的心裏并不相信姜遠成。
從見到姜遠成開始,不說溫清竹莫名的恨意。
她對姜遠成的防備,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。
傅烈眼角看到了溫清竹的袖籠。
那個下面她始終握着一把毒藥。
一旦情況有異,溫清竹毫不猶豫會暈到這一片人。
很快,三頂轎子送了過來。
傅烈想了想,轉頭對姜遠成道:“多謝殿下好意,不過我的手不礙事,我跟着走就可以。”
若是中途出現什麽事情,他坐在轎子裏根本無法及時反應。
姜遠成眼神微閃,面上還是帶着笑道:“嗯。”
雷炎本來是要坐轎子的,看到傅烈一個傷員都不坐,他立刻跟着不坐。
辭謝姜遠成後,三人離開小山莊。
姜遠成目送他們的身影直到消失後,他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。
這個傅烈是察覺了什麽嗎?
他到底是什麽來曆?
以雷炎家世怎麽會認識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。
想到這裏,他忽然開口吩咐:“優先查傅烈的所有消息,溫清竹的暫時挪後。”
“是。”
黑漆漆的屋内,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。
半刻鍾後,追風帶着他們下山。
傅烈斜眼望着背後,小山莊已經看不見了。
不過因爲暴雨過後,山路濕滑,他們走得很慢。
寂靜的山林中,隻有他們小心翼翼的腳步聲。
溫清竹坐在轎子裏,嘴角泛着冷笑。
若是不出意外,前面帶路的追風很快會出問題。
下山的路或許沒錯。
但是下山的途中若是出現什麽,那可就是意外了。
讓溫清竹意外的是,傅烈竟然主動要求不坐轎子。
他發現了什麽嗎?
不過不管怎麽樣,她早就有了對策。
一旦她掀開轎簾,事情都不會如姜遠成的意。
她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果不其然,一刻鍾後,轎子忽然颠簸了一下。
傅烈快步上前,扶住轎身,望着擡轎的轎夫問道:“這路若是不好走,讓我來吧。”
追風急忙轉過身來,笑着說道:“傅公子,您是客人,哪能讓您親自擡轎子。”
正在這個時候,溫清竹掀開簾子。
追風正好站在轎子旁邊,一股清香的味道飄出來。
他還沒來得及反應,溫清竹就說道:“既然這山路不好走,我還是下來吧,剛才休養了好一會兒,我的腳已經好了。”
“溫小姐,您的腳傷不适合走路吧,何況這裏還是山路。”追風努力的笑着。
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,他也奇怪過。
按照道理,能夠留宿在殿下的小山莊,是多少人都沒有的殊榮。
可偏偏這三個人一點也不想留在小山莊。
溫清竹卻根本不管他,雙手打開轎簾就要走出來。
擡着轎子的轎夫急忙停了下來。
追風臉色一僵,這溫小姐怎麽這般強硬。
溫清竹走出轎子,繞到傅烈的身邊,望着追風道:“多謝你們殿下的好意,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,就不麻煩你們送了,你們可以現在回去。”
“可你的腳明明都……”追風故意裝出不解的樣子。
溫清竹卻笑道:“你知道我外祖父是誰嗎?”
追風不解,但還是點頭道:“小人不知。”
溫清竹臉上的笑意更濃:“我外祖父是盧太醫。”
追風呼吸一滞,竟然是盧太醫。
僵持之間,山下忽然傳來一聲聲厲喝。
“快點!你們給老娘快點!”
伴随着的厲喝聲的還有鞭子抽打皮肉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