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了粥,點了香,斜倚在小榻上,讓松煙按摩。
溫清芳坐在旁邊,剪着花枝,同時安撫劉氏道:“祖母放心,母親去萬家那邊,肯定會打聽祖父的情況的。”
另外一邊,溫清竹站在松煙身後,時不時指點她一下動作。
慢慢舒坦下來的劉氏,心也靜了下來:“我這不是擔心麽,什麽事情大過年的還要把人都叫走,老爺在工部,按道理,哪怕宮裏出了事,也不應該……”
這話還沒有說完,屋外傳來非煙的聲音。
“老夫人,兩位爺,老爺回來了。”
劉氏匆忙起身,在溫清芳和溫清竹的攙扶下,迎了上去。
屋子門口,一身風霜的溫冠斌,滿臉憔悴的走進來。
“老爺,沒事吧?”劉氏親自去扶溫冠斌,對紫煙使了使眼色。
等到溫冠斌坐下來後,松煙卻提前送來了熱布巾和熱茶。
劉氏訝異了一下,不過很快接過布巾,替溫冠斌擦拭。
正在這時,紫煙拿着熱毛巾匆匆掀了簾子進來。
她剛要開口,卻發現劉氏手裏已經有了熱布巾。
順眼看去去,松煙正拎着茶壺過來,殷勤的替溫冠斌添茶。
緩了緩氣,溫冠斌望着眼前的兩兒子說道:“暫時沒事了,你們都回去吧。”
他不想多說,溫伯貴和溫叔全求之不得,快速退下。
劉氏知道溫冠斌的意思,揮手讓溫清芳和溫清竹也退下。
離開福壽堂後,兩人站在院子門口分别。
“七妹妹原來做得一手好香,若是有空,替姐姐也制一點?”溫清芳笑語嫣然,看起來很是親切。
溫清竹卻知道,溫清芳慣會笑裏藏刀。
所以她應了一聲,不多說也不多問。
雙方互相告辭後,溫清竹帶着茉莉往燕園走去。
等到四周無人,茉莉悄悄從袖子裏拿出一枚玉簪出來:“這是松煙剛才悄悄遞給奴婢的。”
眼前的這枚玉簪,整體通透,瞧着很不錯。
想來是松煙感謝她剛才的指點的。
溫清竹點頭:“你盡管手下。”
幾天後,靜王遇險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皇帝大怒,命令京兆尹和刑部徹查這件事。
一時之間,整個京城風聲鶴唳,惴惴不安。
東院這邊,溫清竹在後院重新栽種草藥。
綠陶在旁邊伺候茶水。
“小姐!”茉莉慌張的聲音從屋裏傳來。
溫清竹眉頭一皺,立刻起身。
這幾個丫鬟裏,茉莉最是穩重,極少這麽驚慌失措。
很快,茉莉提着裙子跑到跟前:“小姐,老爺要把吳姨娘扶正!”
“什麽!”溫清竹心驚。
溫冠斌怎麽突然要扶正吳姨娘?
“你仔細說說。”
茉莉吸了一口氣,又快又穩的說道:“剛才松煙偷偷遞了消息過來,老爺和老夫人吵了一架,老爺強行要扶正吳姨娘,老夫人堅決不肯,爲這件事,都打翻了茶盞,等老爺走後,老夫人命杜嬷嬷去柳園請丁姨娘來福壽堂,松煙這才有空把消息傳了出來。”
聽完之後,溫清竹心裏奇怪,難道吳善幫溫冠斌升了官?
這可不行!
吳姨娘要是上位,燕園又要回歸以往的樣子了。
溫清竹轉頭對茉莉道:“你把這個消息告訴田管事,他知道怎麽做。”
“是。”茉莉領命,轉身退下。
溫清竹重新坐下來,看着兩個婆子在藥鋪裏忙碌着,慢慢的失神。
靜王出事的檔口,辛侯還敢這樣蹦跶?
難不成辛侯是姜遠成的人?
仔細回想了一下,她又覺得不對。
姜遠成的眼光沒那麽查,沒有壽王撐腰,辛侯風光不了多久。
那辛侯到底是誰的人呢?
溫清竹的眉頭越蹙越深。
不知道什麽時候,溫清竹跟前來了個人。
“小姐。”
溫清竹回神過來,發現是雙婆子。
“怎麽,有事?”溫清竹嘴角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。
自從魏媽媽來了東院以後,這個雙婆子越發的規矩起來。
還真是沉得住氣。
“今兒是奴婢的孫子生辰,想請半天假……”雙婆子低着頭,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溫清竹并沒有及時回話,而是靜靜的打量着她。
這麽久了,這個雙婆子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得想想辦法才行。
雙婆子本來是很有自信的。
這些時日在東院,她發現溫清竹很好相處。
隻要不犯事,幾乎有什麽事情說一聲就好。
但現在溫清竹一直沒回話,雙婆子心裏突然忐忑起來。
不會是溫清竹發現了什麽吧……
想來想去,她慢慢的擡起頭:“懇請小姐恩——”
在擡起頭的那一瞬間,她的雙眼正好對上溫清竹的雙眸。
忽的,雙婆子心裏一緊。
溫清竹卻在這個時候淺笑道:“這件事你早該說的,以後若是想和家人團聚,提前和葉媽媽說一聲就好,不必特意請示我。”
“多謝小姐。”雙婆子趕緊低頭道謝。
心裏暗想,溫清竹應該沒有看出什麽來。
離開東院後,她拿着銀子直奔下人院子那邊。
半個時辰後,芍藥回來禀報:“雙婆子的确去看她的孫子了,并沒有去其他的地方。”
溫清竹搖搖頭:“不對,雙婆子是在茉莉來了之後,突然打算離開的,肯定是要做什麽……”
“回去看她的孫子?”綠陶提了茶壺回來,剛好聽到這一句話。
芍藥把雙婆子的事情告訴了她。
綠陶一怔:“雙婆子前不久和她兒媳婦吵了架,她現在回去看孫子沒錯,不過這個點……”
現在已經過了晌午,雙婆子的兒媳婦又是個挑剔的人。
要是回去,那肯定還是吵架。
關于雙婆子家裏的事情,還是茉莉告訴她的呢。
她覺得雙婆子回去的時機不對。
溫清竹卻聽到異樣:“你說前不久,雙婆子和她兒媳婦吵了架?”
“是啊,當時她還回去了兩三次,還跟吉婆子吐槽了好幾次呢。”綠陶斜眼看着天上,覺得有些奇怪。
雙婆子的性子屬于比較隐忍的類型,而且有些好面子。
她看人很準,若是雙婆子真的和她兒媳婦吵架了,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。
雙婆子這樣大張旗鼓的又是告訴吉婆子,又讓綠陶知道。
明修棧道暗度陳倉!
溫清竹突然站起身,轉頭吩咐芍藥:“你立刻派人去盯着華園和福園那邊,看雙婆子的家人是不是去了這兩個地方?”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被她這麽一點撥,芍藥也明白過來。
望着芍藥轉身離開,綠陶還是有些不解。
溫清竹重新坐下來,招呼綠陶也坐下來。
“上次教你怎麽看人,整體上沒錯,但你經驗不夠,以後要多學學芍藥和茉莉,她們其實沒有你聰明,但比你細心。”
接下來的一個時辰,溫清竹叫綠陶如何更仔細的分辨惡人心。
天色剛剛擦黑,芍藥趕了回來。
“小姐,雙婆子的大兒子去了福園,小兒子去了華園。”
正在吃飯的溫清竹,陡然停下筷子。
大房的人也參與到了其中嗎?
這一夜,各房都很不平靜。
幾天過後,要把吳姨娘扶正的消息,始終沒有明着說出來。
上元節卻是要到了。
同時,雷家又遞了帖子過來。
這一次,帖子裏寫明了,雷三夫人要帶溫清竹去長樂湖賞花燈,馬車不大,隻夠多坐一個人。
請帖不出意外的被福壽堂攔下。
看過裏面的内容後,劉氏當即陰了臉,把帖子重重拍在桌上。
恰巧溫清芳陪在她身邊。
低眼瞧着請帖上的雷字,溫清芳心裏有了大概:“祖母,雷三夫人還真是喜歡七妹妹呀,莫不是想要讓她做雷家的兒媳婦?”
“雷家的兒媳婦?!”劉氏慢慢的轉過頭來,眼神不明的望着她。
溫清芳掩唇笑了笑道:“祖母,上次母親回來,托付萬家特意打聽下雷家的事情,雷三夫人有個公子,是雷家四少爺,少年英才,十三歲就考上了秀才,今年十六,準備考舉人,雖說讀書重要,可這個年紀,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不是。”
聽完溫清芳的話,劉氏若有所思。
雷三夫人真的看上了溫清竹?
有可能。
但也不可能。
以溫清竹的身份嫁進雷家,自然是高攀,溫家求之不得。
但雷三夫人若不是這個意思,溫家巴巴的把人送過去。
在雷家人的眼裏,那就是趨炎附勢的小人。
想到這裏,劉氏擡眸望着溫清芳,淡淡的說道:“小七哪比得上你和芯兒,若真是看上了小七,還不如讓你嫁過去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芳淡然一笑:“祖母說的是,不過孫女覺得雷家還真看不上我。”
……
上元節的前一天,溫叔全派田沖送了口信過來。
屋内,除了綠陶和茉莉,溫清竹屏退了其他的下人。
田沖站在她的跟前,恭敬的說道:“三爺說,小姐這番去看花燈,切記要恪守規矩,不能丢了溫家和三夫人的臉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竹心裏冷笑。
溫叔全竟然以爲她爲了離開溫家,會故意做出真不知羞恥的事情嗎?
竟然還特意搬出母親來!
溫清竹眼底一片冰寒,面上神色不顯道:“父親這些天很忙嗎?”
田沖點頭:“是,前幾天三爺見了老爺一面,似乎鬧得不愉快,這幾天三爺忙進忙出見人,幾乎沒有空閑。”
“父親是出門見誰?”溫清竹下意識的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