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神色如常的點頭:“曹管事請問吧。”
“這紅花應該不是普通的紅花吧?”
“嗯,它叫西紅花,用藥可以活血化瘀,用毒可以令傷口潰爛。”
聽到前一句話的時候,衆人還沒覺得什麽,直到最後一句話,所有人心裏一凜。
曹管事點了點頭:“多謝七小姐,那小人知道。”
隻見曹玉走上前來,在溫叔全的耳邊說了幾句。
跪在地上的奴仆忐忑不安,她們大多數其實并沒有做什麽。
倒是吳姨娘和月姨娘神色微有異樣。
過了會兒,曹玉轉過身來,指着跪在地上的丁媽媽道:“你手下的丫鬟已經招認了,今天你故意給夏媽媽送酒。”
“管事饒命,奴婢是因爲今天是老夫人的壽辰,想到夏嬷嬷一個人留守庫房,沒有人照顧,才特意送酒過去的。”
“那爲何你吩咐丫鬟要避開東院和聽琴軒的人。”曹玉厲聲質問。
丁媽媽心裏有鬼,但她根本沒想到要夏嬷嬷的命。
她奴婢的想要解釋清楚,但是說出來的話根本沒有說服力。
“奴,奴婢隻是想……想不打擾别人……”
“不用說了,來人,把丁媽媽抓下去!”曹玉根本不管丁媽媽解釋。
丁媽媽被拖了下去,她大聲求饒,甚至想向吳姨娘求饒。
可看到吳姨娘陰狠的眼神時,她又閉了嘴。
接着曹玉繼續指認針線房、廚房、炭火房的各個管事媽媽。
除了魏媽媽,竟然所有人都有嫌疑。
等到所有的人被拖下去,在場的菜微微心驚。
特别是吳姨娘,眼角望着兀自留下的魏媽媽,她緊張得背脊都流了汗。
曹玉走的時候,喊上了魏媽媽,讓她一起去審問那些有問題的管事媽媽。
溫叔全的臉色很難看,他沒有想到燕園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除了受傷的夏嬷嬷,竟然沒有可信的人了。
到了這個時候,溫叔全已經下定決心。
夏嬷嬷的事情,不管最後有沒有人是無辜的,最後都要壞掉。
半個時辰後,曹玉和田沖一起進來。
“回禀三爺,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。”曹玉把接下來的事情詳細的告訴溫叔全。
最開始灑掃房的丁媽媽給夏嬷嬷送了帶有迷藥的酒。
夏嬷嬷不省人事後,灑掃房的另一個管事媽媽魚媽媽。
她悄悄偷了夏嬷嬷的鑰匙。
沒想到在半路,卻遇到了廚房的羅媽媽和針線房的徐媽媽。
羅媽媽手下的人被借走了大半,廚房的事情她忙不過來,提前先走了。
徐媽媽知道魚媽媽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在這裏,因爲她應該去招呼溫家的客人。
她沒有回去,而是偷偷跟着魚媽媽庫房。
跟蹤的時候,卻遇到了暫時管理炭火的金媽媽。
因爲突然出現的野貓,她們三個驚叫出聲。
此時她們三人互相發現彼此。
走到庫房門口,卻發現庫房的門已經被打開。
三個人相互懷疑對方偷了東西,打算去告發彼此。
但中途吳姨娘回來了,她按下了這件事。
三人誰都沒有偷庫房的東西,但是丁媽媽送酒的事情被鄧媽媽知道了。
她一直想要成爲針線房的大管事,就悄悄去找廚房的小李媽媽商議。
從小李媽媽這裏借了木錘子,她故意打傷夏嬷嬷。
從夏嬷嬷那裏離開時,碰到了葉媽媽。
鄧媽媽擔心被葉媽媽知道點什麽,故意去東院摘了一片紅花葉子,丢在了庫房附近。
這件事卻被月姨娘院子裏的小丫鬟看到了,曲媽媽卻無心支走了這個丫鬟。
溫叔全的臉色已經恢複了。
曹玉問他:“三爺,犯事的管事媽媽們怎麽處理?各個人犯事都不一樣,要分别處理嗎?”
“不用。”溫叔全擡頭,望向吳姨娘和月姨娘。
吳姨娘剛準備看看溫叔全的臉色,正好和他四目相對。
吳姨娘急忙低下頭去,臉色煞白。
“犯事的管事媽媽們統一按照背主處理。”
話音一落,吳姨娘心頭一梗。
犯事的媽媽們,基本都是她的人。
曹玉想了想又道:“羅媽媽和曲媽媽并沒有參與這件事,她們該怎麽處理?”
“調出燕園。”溫叔全沒有一絲猶豫。
這些人不管是誰的人,一個都不能留。
曹玉突然又想到一個人:“那魏媽媽呢?她因爲生病,一直都在房間裏休息。”
溫叔全沉默了片刻後說道:“魏媽媽留下吧,不過把她調去東院。”
這話一出,所有人一驚。
包括溫清竹,她忍不住擡眸看了看溫叔全。
魏媽媽之前的事情,他到底知不知道?
曹玉領了命,立刻下去安排了。
屋子裏再次陷入一片寂靜。
溫清竹想了想,給溫叔全提了一個建議:“父親,竹兒覺得,燕園之所以會出現這麽多事,還是燕園的人手太混亂了,不如下次隻留下廚房和庫房,其餘的事情幹脆分派到各個院子裏?”
溫叔全擡頭,靜靜的望着溫清竹。
這個建議不是沒有人提過,但是這樣一來,各個院子裏的消耗沒有走公賬,很容易瞞報。
三房公共的銀子一向不夠用,除了東院,西院和聽琴軒都會有所短缺。
溫清竹知道他的擔心,繼續解釋道:“燕園的管事媽媽太多,這本身就是一筆消耗。”
不等溫叔全回話,溫清竹讓綠陶給他報了一遍日常的用賬。
所有人一聽,都暗自心驚。
原來大家都想走公賬,加上多出來的奴仆們的月錢,其實并不比各管各的少。
溫清竹見溫叔全已經在考慮這件事。
她穩了穩心神道:“其實這樣一來的話,不如每個院子都設個上限,超過了上限,我們再禀告給父親這邊,要不要額外用這筆錢,全聽父親的決定。”
溫叔全本不想答應,但他們三房的确經不起這麽折騰了。
“可。”
……
夜裏,溫清竹泡在溫水裏,閉着眼睛養神。
綠陶坐在旁邊,往澡桶裏加花瓣和精油。
想到白天的事情,綠陶很是高興道:“這樣一來,西院那邊嚣張不起來了!至少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吞公賬的銀子了!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溫清竹睜開眼睛,望着頭頂的幔帳。
綠陶疑惑道:“可你不是給每個院子的用動加了上限嗎?西院那邊肯定不敢随意報賬了。”
“上限不過是說給父親聽的,咱們燕園的事情,複雜着呢。”溫清竹搖了搖頭。
燕園有兩位入了戶籍的姨娘,這就注定燕園的事情比其他房的事情要複雜。
大房有在萬氏管着,溫伯貴隻有幾個通房。
二房雖然混亂,但溫仲從不敢太過放肆,入了戶籍的隻有真姨娘一個。
其他的莺莺燕燕,哪怕得寵,也終究是沒有名分的。
至于四房,溫季華幹脆連通房都沒過。
楊氏的性子敢這般大膽潑辣,不隻因爲老夫人劉氏是她的姨母。
最關鍵還是溫季華對她的專寵。
想到這裏,溫清竹竟然很是羨慕。
一生一世一雙人,曾經是她多麽渴望的。
見溫清竹失了神,綠陶知道她有自己的考慮。
不過今天讓燕園的管事媽媽集體大換血,她還是有些不懂。
“小姐,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?讓他們在今天全部露出馬腳?”
聞言,溫清竹不禁笑了起來:“其實也并不複雜,吳姨娘想拿庫房的鑰匙,一直不敢動手,今天丁媽媽之所以敢動手,是因爲露雨去叫丁媽媽動手的,順便還給她出了主意。”
綠陶更加不解:“沒有吳姨娘的吩咐,露雨怎麽給丁媽媽出主意?”
正在這個時候,外邊傳來芍藥的聲音。
“小姐,奴婢回來了。”
溫清竹擡起頭,望着簾子外的芍藥道:“進來吧。”
門簾外的人影擡手掀開簾子,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。
綠陶驚得大叫出聲:“你你你——”
眼前的人,正是露雨發的那張臉。
“綠陶,我是芍藥啊。”
芍藥望着她,從自己的脖頸出摸了摸,然後撕下一張面皮,這才露出芍藥原本的模樣。
綠陶更加心驚,不可思議的望着芍藥:“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皮.面具這種東西?”
“這個是小姐交給奴婢。”芍藥對綠陶解釋了一句。
接着她把人皮.面具收好,走到溫清竹背後:“奴婢給小姐按摩吧。”
綠陶的視線始終跟着芍藥的臉。
她真的太驚訝了。
不過她還是有些想不通:“芍藥不是在莊子那邊嗎?”
“我今天悄悄的回來了,燕園的管事媽媽之所以能那麽順利的碰到一起,我可是變換了好幾張臉才做到的。”
芍藥一邊給溫清竹按摩,一邊給綠陶解釋。
溫清竹也是無意中發現芍藥模仿人聲很有天賦,她這才悄悄的做了幾張人皮.面具。
等的就是老婦人壽辰的這一天。
按照計劃,把燕園的這些眼線蛀蟲一網打盡。
翌日一早,燕園的廚房就來了一位新的管事媽媽。
溫清竹走到前廳的時候,發現除了那位陌生的管事媽媽,來的人還有田沖。
“田管事。”
“七小姐。”
相互打完招呼後,田沖指着身邊微胖的管事媽媽道:“這是邱媽媽,先前在紫明堂當差,以後管着廚房的事情,以後的事情,她隻對您彙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