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姐姐說笑了,妹妹不過幫着月姨娘打下手而已。”溫清竹堅持不接話,隻微笑着看她。
溫清芳不再多說,臉上笑容加深。
正在這時,門外傳來腳步聲。
三人擡頭齊齊看去,月姨娘出現在門口。
“姨娘。”溫清竹連忙起身迎接。
走到月姨娘的跟前,溫清竹使了使眼色。
月姨娘心領神會,明白了自己應該怎麽說。
燕園的事情,還是就在燕園處理爲好。
溫清竹把主位讓給月姨娘坐下,自己坐在下首位上。
萬氏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,這才轉頭和月姨娘問好:“姨娘最近可辛苦了,聽說燕園忙得很。”
月姨娘神情謙虛道:“辛苦倒談不上,不過最近的确很忙,燕園的大小事情都要婢妾來處理,要不是七小姐幫忙,婢妾指不定已經暈頭轉向了。”
見月姨娘和溫清竹的話這般默契,萬氏一下子不知如何開口。
月姨娘見她在思慮,便先問道:“最近大夫人可是在忙老夫人壽宴的事情?”
“是,老夫人今年五十大壽,馬虎不得,我這邊忙得焦頭爛額呢。”萬氏心裏有些不悅,怎麽就被月姨娘搶了話頭。
正感覺不對,月姨娘接着問道:“是婢妾疏忽了,大夫人這邊可是要人幫忙?人手若是不足,婢妾這邊盡量給您調派人手過去,雖然沒有多的,但是十個二十丫鬟婆子還是抽調得出來的,人選這方面,婢妾已經有了安排,就等大夫人的一句話了。”
聽到這話,萬氏當即明白過來。
月姨娘這是不想讓她插手燕園的事情。
萬氏心裏很是不滿,面上卻還是微笑如常道:“那就多謝月姨娘了,這兩天暫時不用,我今兒過來,是先提個醒的。”
“婢妾知道。”月姨娘颔首稱是,一派謹慎謙卑的模樣。
本來想探查一下燕園的具體情況,可現在她準備的借口已經說過了。
萬氏端起手邊的茶盞,輕輕的抿了一口。
放下茶盞的時候,眼神不經意的往西院瞟了瞟。
聽說吳姨娘重病,老夫人壽宴這麽重要的事情,她都沒有出來看一眼。
難道真的重病了?
坐在萬氏下手的溫清芳,看出了母親的意思。
她心裏略一思襯,望着溫清竹開口問道:“七妹妹,許久都沒見四姐姐了,她也病了嗎?”
溫清竹似真似假的歎了一口氣:“不滿六姐姐,自從吳姨娘病了,四姐姐便茶飯不思,整日整夜的在吳姨娘跟前伺候,病倒沒病,隻是她孝心難得,沒時間出來吧了。”
這麽完美的理由,溫清芳根本想不到接下來該怎麽問。
見她沒說話,溫清竹趁熱打鐵道:“六姐姐可是擔心四姐姐,不如小七陪着六姐姐去看看四姐姐?”
聽到這話,溫清芳還沒來得及回話,萬氏開口拒絕道:“不必了。”
溫清竹轉頭看向萬氏。
萬氏的神情淡淡的說道:“小四既然有如此孝心,我們也不必過去打擾。”
“大伯娘說的是。”溫清竹垂下眉眼,低聲回道。
靜默了一會兒,萬氏便帶着溫清芳告辭。
送走她們後,溫清竹才跟着月姨娘轉身。
“姨娘,西院那邊可還好?”
提到西院,月姨娘現在頭疼不已,捏了捏眉心道:“吳姨娘的病情有所好轉,但清蘭依然不願意跟我去聽琴軒。”
溫清蘭當然不會去!
西院好歹還有吳姨娘幫襯着,到了聽琴軒那可就是任人搓圓捏扁。
走着走着,溫清竹又想到一件事:“姨娘,父親對四姐姐的婚事可有打算?”
月姨娘驚訝的看了她一眼,隻見溫清竹淺笑着點頭。
想了會,月姨娘斟酌着回道:“三爺和婢妾提過,似乎對四小姐的婚事已經有了打算。”
“是嗎?可有透露意向?”溫清竹的心不禁懸起。
溫叔全已經在考慮她的婚事,那溫清蘭的婚事必然已經有了方向。
月姨娘搖頭:“三爺隻是随口提過一句,至于意向未曾透露過。”
溫清竹雖然同情雷家,但她的婚事,她可不願意讓溫叔全做主。
思來想去,她決定給月姨娘一個機會。
“姨娘。”溫清竹停了下來。
月姨娘側首,跟着停了下來。
溫清竹望了望她身邊的丫鬟,月姨娘便擡手屏退左右。
小花園裏,隻剩下月姨娘和溫清竹兩個人。
溫清竹低聲道:“姨娘,西院那邊,還有吳家舅舅,聽說最近可能要高升。”
聽聞這話,月姨娘一驚。
溫叔全那邊,其實已經看好了人家,也和她說過了。
溫叔全的意思是,借着老夫人壽宴,由她出面,和那邊的夫人見一見。
若是沒有大問題,她就替溫清蘭定下。
可若是吳家高升,吳姨娘不說翻身,起碼溫清蘭的婚事,溫叔全是要重新考慮一下的。
她出面說親的消息一旦洩露,勢必被吳姨娘母女記恨。
想到她們對付溫清竹的手段,月姨娘不禁皺眉。
想明白後,月姨娘俯首道謝:“多謝七小姐提醒。”
溫清竹就是喜歡和聰明人說話。
不用多說,雙方都明白彼此的意思。
和月姨娘分開後,溫清竹帶着綠陶往東院走去。
綠陶有些不懂,便問道:“小姐,就讓聽琴軒和西院鬥不好嗎?我們不是剛好坐收漁翁之利嗎?”
溫清竹歎道:“咱們不能隻看西院和聽琴軒,還得看金松閣。”
“三爺?這和三爺有什麽關系?”綠陶還是沒明白。
到了屋内,坐下後,溫清竹仔細給她解釋:“你以爲現在的局面是允許的?是父親,隻有他才能一句話決定她們的處境。”
綠陶一愣,好半天才道:“好像是的。”
到了下午,溫清竹等着茉莉和綠陶的消息。
等着等着,反倒是喜兒匆匆跑了進來。
“小姐!大事不好!西院起火了!”
“什麽!”溫清竹拍桌而起,急忙往下走。
喜兒趕忙上前扶住她:“奴婢在廚房那邊,發現西院冒起了濃煙,立刻喊了人去滅火,然後就來您這邊了。”
溫清竹心如電轉,西院這個時候起火!
怎麽可能!
眼前陡然一亮,溫清竹心底驚呼:魏媽媽!
正在這個時候,葉媽媽帶着兩個婆子趕來。
“小姐!”
溫清竹心裏稍稍放松,立即沉聲吩咐道:“走!我們去西院!”
帶着人匆匆趕到西院,月姨娘已經在指揮人滅火。
溫清竹站在西院門口,掃視着趕過來幫忙的丫鬟婆子。
許多人她都很面生。
不到一刻鍾,綠陶灰着臉從裏面跑出來。
“小姐!沒事了!”
溫清竹見她這般樣子,吓了一跳,提着裙子小跑上前:“你怎麽在西院?受傷沒?”
綠陶大笑着搖頭:“沒有!不信小姐你看!”
爲了不讓她擔心,綠陶特别舉起雙手,轉了個圈。
除了臉上和身上有些灰燼,綠陶真的一點事都沒有。
旁邊的葉媽媽跟着放心下來,連忙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“就是她!”綠陶冷着臉轉身,指着身後被粗使婆子押着的魏媽媽。
溫清竹擰眉望着她,發現這個魏媽媽神情竟然沒有多害怕!
正在這個時候,月姨娘沉着臉走了出來。
見到溫清竹在,她的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些。
“七小姐,驚擾到您了。”月姨娘很是抱歉。
畢竟最近一段日子,她都在西院這邊。
今天沒走開一會兒,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。
溫清竹仔細的看了看月姨娘身後的人,發現她們都沒有什麽損傷。
“沒事,裏面的情況還好嗎?”
月姨娘點了點頭:“七小姐放心,隻是打翻了一個炭盆,燒了半扇窗戶。”
“那就好,西院的人沒事就好。”
溫清竹和月姨娘彼此看一眼,心裏已經明白。
西院走水,隻怕是吳姨娘已經裝不下去了。
月姨娘轉頭望着綠陶道:“說起來,還要感謝綠陶姑娘,若不是她及時反映,一盆水澆了上去,隻怕這火勢沒那麽容易熄滅。”
“綠陶?”溫清竹轉頭望着綠陶。
綠陶笑嘻嘻的回道:“沒多大的事!還好奴婢提前這個婢子有問題,不然根本不能這麽及時的滅火!”
大家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,隻見魏媽媽臉如死灰,雙腿一軟跪了下來。
月姨娘臉沉如水:“竟然又是你!”
溫清竹敏銳的聽到異樣,連忙問道:“她還做了什麽?”
月姨娘決定不再隐瞞,指着魏媽媽道:“這個惡奴!先前就打翻過梅兒房裏的炭盆,若非小杏在旁邊撲火及時,隻是也要無故走水!”
“魏媽媽……”溫清竹慢慢走上前。
停在魏媽媽的身前,吩咐押着她的婆子道:“把她扶起來,讓我看看她的手。”
兩個婆子立刻拽着魏媽媽的胳膊,抓着她的手,伸到溫清竹的面前。
溫清竹低眼一看,發現她的手掌上,手心手背燙了好幾大塊。
整雙手,幾乎沒有完整的一塊皮。
可這般掩蓋,依然難逃她的雙眼。
燙傷隻不過是爲了掩蓋她的舊傷。
“魏媽媽,你處心積慮的打翻炭盆,謀害主子,可知道後果?”溫清竹盯着魏媽媽的眼睛,聲音冷如寒冰。
這雙手,她曾經在母親盧氏的身邊,見到過好幾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