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幾人馬上起身,把主位讓開來。
楊氏絞着手帕,有些不甘心。
吳姨娘低着頭,不知在想什麽。
月姨娘則是走上前去,迎接他。
衆人神情各異,目送着溫叔全做到主位。
“父親。”溫清竹和他最近,福身行禮。
接着楊氏等人行禮問好。
溫叔全面色平靜的點頭,然後掃視了吳姨娘等人一眼。
最後他擡眼看向楊氏:“不知四弟妹來這裏,可是有什麽事情?”
楊氏忍住内心的不甘,勉強的笑道:“沒什麽事,隻是聽說吳姨娘病了,過來看看。”
“是嗎?那她們又是怎麽回事?”溫叔全看着被押着的小翠。
楊氏硬着頭皮回道:“是吳姨娘的丫鬟不懂規矩,我一時氣憤,打算命人罰一下,不過既然三伯來了,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了。”
誰知溫叔全卻道:“既然不懂規矩,該如何法就如何罰,你們繼續動手。”
幾個仆婦下意識的看向楊氏。
楊氏一時進退兩難。
方嬷嬷見狀,馬上解釋道:“既然四爺來了,自然是讓燕園的主子做主,你們都退下。”
這話一落,押着小翠的仆婦立刻松了手,全都退到了一邊。
溫叔全還想開口,楊氏搶先道:“既然三伯來了,那弟妹就不多留了。”
“嗯,竹兒,送送你四嬸娘。”溫叔全并未挽留,突然吩咐溫清竹道。
溫清竹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,但還是很快點了頭。
帶着綠陶送楊氏出去。
剛走出西院的門,楊氏當即變了臉,惡狠狠的等着斜後方。
很明顯,她不甘心,心裏記恨上吳姨娘了。
溫清竹把他們送走後,綠陶指了指西院那邊,問她:“小姐,咱們還要回去嗎?”
凝神想了一下,溫清竹搖頭:“我們回東院吧,西院那邊有父親在,不會有事的。”
剛才溫叔全讓她送楊氏離開,就是爲了支開她。
直到旁晚時分,溫叔全才從西院離開。
緊接着不久,月姨娘身邊的如畫送來消息。
“七小姐,三爺讓您以後好好跟着月姨娘學習管家,另外四小姐以後也由月姨娘帶。”
聽到這話時,溫清竹怔了好久。
事情竟然來了個大反轉?
吳姨娘這是徹底失寵了嗎?
溫清竹是不相信的,畢竟溫明謙還在。
但現在溫清蘭都交給月姨娘來帶,這樣就有些過了吧。
表示知道後,溫清竹命人送走了如畫。
回到書房坐下,溫清竹提起宣筆,繼續練字。
溫清蘭即将談婚論嫁,已經跟着吳姨娘十幾年,現在突然要她跟着月姨娘。
别說月姨娘有沒有精力,溫清蘭自己肯定不會同意。
果不其然,當天晚上,溫清蘭就鬧了起來。
東院隔着西院都有一定距離,她們這邊還是聽到了西院那邊的吵鬧聲。
綠陶站在溫清竹身邊問道:“小姐,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?”
“不用去,這是父親交給月姨娘的事情,若是我插手了,他會不喜的。”溫清竹還有些不太明白溫叔全的意思。
這樣一來,對西院不好,對聽琴軒也不好。
等等!溫叔全讓她跟着月姨娘管家……
“綠陶,你讓茉莉去西院看看情況。”溫清竹想到了一種可能。
若溫叔全真是這樣計劃的,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高興。
半個時辰後,茉莉回到東院書房。
“小姐,西院那邊四小姐又哭又鬧,一會兒要撞柱,一會兒要上吊的,鬧得月姨娘根本走不開身。”
溫清竹并未擡頭,繼續寫字:“那吳姨娘什麽反應?”
茉莉回道:“奴婢沒見到吳姨娘,不過聽露雨說,吳姨娘病重,已經歇下了。”
綠陶站在一邊,聽完茉莉的話,感覺特别奇怪:“吳姨娘居然不管四小姐?這不可能吧!”
深吸一口氣,溫清竹放下宣筆,擡頭回道:“吳姨娘這是放任溫清蘭鬧,月姨娘想要接管西院幾乎不可能,但是父親又下了命令,吳姨娘不能置喙,但溫清蘭可以。”
“爲什麽她可以?”綠陶不懂。
溫清竹歎道:“因爲溫清蘭身上流着父親的血,再怎麽鬧,大家隻覺得她是小孩心性,但吳姨娘不一樣,她若是鬧,就是公然違抗父親,今晚她就可能被橫着擡出溫家。”
前面溫明謙所謂的‘忠言’,已經讓溫叔全意識到吳姨娘的短見了。
“如果這樣僵持下去,月姨娘必然沒有時間管家,那麽管家就落到了……”
綠陶驚訝的看向溫清竹。
溫清竹點點頭:“父親這是爲我謀劃,我們燕園沒有主母,按理說,本就應該是我管家。”
“那以後我們就不會受欺負了!”綠陶突然驚喜。
溫清竹微微搖頭:“父親并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綠陶收斂笑意:“那三爺是什麽意思?”
這一次,溫清竹并沒有回話。
因爲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,溫叔全竟然把管家的權利暗中交給了她。
是擔心她将來出嫁,在婆家受欺負嗎?
還是他覺得,她這個嫡女終于有了能夠利用的地方……
接下來的兩天,溫清蘭在吳姨娘的暗示下,纏着月姨娘不放。
月姨娘根本沒辦法脫身。
這樣一來,燕園的大小事情,就隻有交給溫清竹來處理。
月姨娘把如星和如雲都拍了過來。
如星是跟着月姨娘管家的大丫鬟,她來很正常。
但如雲在聽琴軒那邊,其實已經是個邊緣人物了。
坐在前廳裏,如星把燕園這個月的賬本呈上來。
葉媽媽接過來,并沒有直接給溫清竹,而是問着如星:“這些賬本是從什麽時候的開始的?”
如星恭敬的回道:“這些賬本是從吳姨娘那邊轉交過來的,最近兩個月才是月姨娘做的賬。”
簡單的一句話,把賬本的分界線說得清清楚楚。
“知道了,你們下去吧。”葉媽媽斂眉,擡手讓她們下去。
如星一怔:“七小姐不親自看看嗎?”
溫清竹笑着回道:“既然是月姨娘做過兩個月的賬,自然沒問題,我隻要把接下來的賬目做好就行。”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如星雖然奇怪,但還是退了下去。
如雲站在旁邊,根本沒動。
“你怎麽不走?”葉媽媽神情有些不善。
聽到這話,如雲吓得立即跪下來:“七小姐,月姨娘讓,讓奴婢以後跟着您!”
“是嗎?”溫清竹唇角微微勾起。
片刻過後,喜兒送來午膳。
“小姐,可以用飯了。”喜兒已經完全放開了,走進屋子的時候,一下子沒看到如雲。
等到她走進來後,溫清竹指着地上跪趴着的如雲說道:“喜兒,我讓她以後跟着送飯如何?”
順着溫清竹的視線看去,喜兒吓了一跳,習慣性的後退兩步。
見喜兒這般模樣,葉媽媽有些恨鐵不成鋼。
東院的丫頭怎麽能這樣膽小!
不過葉媽媽并沒多話,因爲她知道溫清竹自由安排。
跪在地上的如雲,聽到這句話,身子一僵。
當初,她可是逼迫威脅讓喜兒偷溫清竹的箱籠鑰匙!
“你不願意?”溫清竹的語氣依然很溫和。
喜兒硬着頭皮走上前來,低頭道:“喜兒不是不願意,隻是如雲姐姐是聽琴軒的大丫鬟,奴婢不過一個二等丫鬟……”
溫清竹笑道:“這個你不必擔心,月姨娘把如雲派過來幫我,今後也算是我們東院的半個人,我這邊有綠陶和葉媽媽伺候,人已經夠了,你一個負責廚房那邊,多少有些辛苦,以後你有什麽事,盡管吩咐如雲就好。”
聽完溫清竹的話,喜兒還是有些膽怯。
當初如雲那般嚣張跋扈,她受了不少欺負,現在還曆曆在目。
如今讓她來管如雲……
但溫清竹一直待她很好,喜兒不想辜負她,還是咬着牙點頭: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“如雲起來吧,先見過喜兒。”溫清竹轉頭,對如雲擡了擡手。
如雲僵硬着身子起來,繃着一張臉,慢慢的轉頭去看喜兒。
“喜,喜兒。”如雲哪裏不明白溫清竹的意思,隻能忍着心裏的異樣給喜兒行禮。
喜兒吓了一跳,手裏的食盒差點沒拿穩。
“你,你起來吧!不,不用這麽客氣。”
她還是沒辦法适應,以前自己見到如雲,隻她行禮的份。
兩個人極其尴尬的問過好後,溫清竹讓喜兒放下食盒,帶如雲去熟悉一下東院的環境。
等到他們離開後,葉媽媽替溫清竹擺好午膳。
溫清竹起身,走到桌邊坐下,開始用膳。
葉媽媽有些不理解:“小姐爲什麽要留下如雲?月姨娘都不願意用的人,您爲什麽願意用她?”
喝了半碗湯後,溫清竹小碗,解釋道:“有的時候,我們總以爲自己院裏鐵桶一塊,其實有了縫隙,可是會潛伏很久才會被發現的。”
“我們院裏的人有内奸!”葉媽媽陡然一驚。
溫清竹擺了擺手道:“并不是有内奸,隻是防範于将來罷了,多個如雲當幌子,總會吸引一些視線。”
當天下午,芍藥求見。
溫清竹在書房看着賬本,讓綠陶放芍藥進來。
芍藥進來後,走到溫清竹跟前,紅着眼睛跪下道:“多謝小姐大恩!奴婢的爹已經大好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