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他們囑咐了一些事情後,溫清竹帶着綠陶回到東院。
次日晌午前,紫明堂那邊遞來消息,溫叔全要來東院。
溫清竹給了傳話的小厮賞銀後,立刻派茉莉去告訴月姨娘。
她根本不用多說什麽,月姨娘立時親自下廚。
半個時辰後,溫叔全帶着曹玉來到東院。
因爲提前通知了,溫叔全一來,飯菜就上上來了。
坐下後,溫清竹親自給他夾菜:“父親,您嘗嘗這個。”
“好,竹兒也吃。”溫叔全笑着點頭。
比起上次來這裏一起吃飯,溫叔全的态度好多了。
吃着吃着,溫叔全就盯着桌上的菜不動。
溫清竹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父親,這些菜可是不合你的胃口?”
溫叔全搖頭:“很合胃口,做得不錯。”
他随口一誇,溫清竹倒有些詫異。
溫叔全極少誇人,月姨娘能得到他的欣賞,想來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。
午膳結束,溫清竹命芍藥送上三元湯。
溫叔全剛喝了一口,微微愣住,轉頭看向溫清竹:“這個你也會做?”
溫清竹腼腆的笑了笑,謙虛道:“女兒以前不用心,但母親很用心,父親喜歡的三元湯,平時喝的和飯後喝的,是不一樣的,這些母親都記了下來。”
溫叔全微怔片刻,随後道:“竹兒有心了。”
興許是提了盧氏,溫叔全和她說了不少盧氏的事情。
溫清竹在一旁傾聽,偶爾問兩句。
既不會讓溫叔全感覺她沒用心聽,也不會打斷溫叔全說話的思路。
直到半下午,廚房那邊送來點心。
來人是月姨娘的貼身丫鬟如星。
如星把竹葉酥放到桌上,正準備退下,溫叔全出聲喊道:“等等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如星颔首轉過身來。
溫叔全又問:“月姨娘最近好嗎?”
“姨娘挺好的,近日在用心準備老夫人的壽禮。”如星按照月姨娘的吩咐來回答。
果不其然,溫叔全又問:“她又要準備壽禮,又要管家,忙得過來嗎?”
如星繼續回道:“回禀三爺,姨娘有七小姐幫忙,忙得過來。”
聽到這話,溫叔全轉頭看向溫清竹。
月姨娘突然提到她,溫清竹自己也有些驚訝。
因爲管家這件事,她真的一點也沒有插手。
不過月姨娘在溫叔全面前給她賣好,她自然也會接下。
她笑着回道:“不過是幫着姨娘搭把手,主要還是姨娘負責的。”
聽着她的話,溫叔全心裏生出一絲感慨:“明年竹兒就是十二歲了吧。”
提到年齡,溫清竹微微緊張,面上依舊如常道:“是。”
随後她又假裝無意的感慨道:“女兒也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,以前咱們燕園姐妹三人,個子都還沒有水榭的欄杆高,這一眨眼,都長大了。”
一提起姐妹三人,溫叔全自然想到了溫清蘭。
西院的溫清蘭,明年就要滿十四歲了,可婚事還沒有方向。
想到這裏,溫叔全下意識想要問問溫清蘭的情況。
可話到嘴邊,發現眼前坐着的是溫清竹,他又住了嘴。
沉默片刻後,他起身說道:“竹兒,父親這邊先去看看月姨娘,以後再來。”
溫清竹馬上起身:“嗯,父親慢走。”
目送溫叔全離開後,溫清竹轉回身坐下。
望着桌上的八菜兩湯,她提起筷子又嘗了嘗。
雖然冷了,但味道還挺獨特。
喜兒站一邊,見她又開始動筷子,忙道:“小姐,奴婢去給您熱一熱?”
溫清竹放下筷子,搖頭道:“不用,我就是想試試月姨娘的手藝。”
過了會,綠陶送走溫叔全後折回來。
“小姐,三爺現在應該到了聽琴軒。”
溫清竹起身,吩咐喜兒:“把這裏收拾一下。”
轉而又對綠陶道:“我們去後院,繼續準備祖母的壽禮。”
兩人到了後院,溫清竹繼續繡着屏風。
綠陶在旁邊整理絲線,随口問道:“這一次月姨娘真能抓住三爺的心嗎?”
溫清竹雖然不喜刺繡,但她的女紅一流。
要想讨好挑剔的老夫人,她必須要下功夫。
聽到綠陶問着聽琴軒的事,她放慢速度,答道:“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,再加上我告訴她,她還有懷孕的可能,她絕對會使出渾身解數,留下父親的。”
“可近些年,三爺并不近女色。”綠陶還是擔心。
畢竟西院的那位,給溫叔全生下長子,不怎麽需要以色侍人。
溫清竹想到昨天,她故意給溫叔全撒嬌,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。
溫叔全正年輕力壯,哪裏不近女色。
不過是沒遇到喜歡的而已。
想到明年,溫叔全可能遇到的那個女人。
溫清竹打定決心,要把這個苗頭提前掐滅。
“你放心,月姨娘自小跟着父親,這份情分若用好了,可比女色厲害。”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針,望着門外。
細碎的雪花飄飄揚揚的落下。
當天晚上,西院的吳姨娘得知,溫叔全留宿在聽琴軒,當即摔了兩個青花瓷瓶。
“三爺怎麽會去聽琴軒!他不是去的東院嗎?”
吳姨娘的臉色有些猙獰,抓着小翠的衣領質問。
小翠吓得魂不守舍,吳姨娘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。
她戰戰兢兢的答道:“是,在東院用的午膳,後來去的聽琴軒!”
“滾!”
吳姨娘怒不可遏,一把甩開小翠。
小翠站立不穩,往後仰倒在地,屁股摔得生疼。
但即使痛得差點掉眼淚,小翠還是得趕緊麻利起身:“奴婢告退。”
出了屋後不久,小翠邊哭邊跑,撞到了一個人。
“小翠,姨娘又怎麽了?”
小翠擡頭,發現是露雨,她瞬間就哭了出來:“姨娘又在發脾氣,因爲三爺去了聽琴軒。”
聽完她的話,露珠眉頭深皺:姨娘最近怎麽這麽喜怒無常?
“沒事,你先回去,我去找尤媽媽。”露雨安慰了她一下,轉身離開。
望着露雨的背影,小翠心裏有些愧疚。
吳姨娘的性子變化之所以這麽大,是因爲她聽從溫清竹的吩咐,每月按時在吳姨娘的飲食中下藥。
接下來的幾天,溫叔全日日留宿聽琴軒。
西院得知這個消息,氣得肝火旺盛,起了一臉的火泡。
發現自己容貌有損,吳姨娘更加生氣,一把扔掉手裏的銅鏡。
銅鏡咕噜咕噜的滾到門口,停在一隻靴子面前。
“娘!您要冷靜!”溫明謙聽說吳姨娘又在發脾氣,立刻趕來,正好撞見這一幕。
見是溫明謙,吳姨娘冷靜了幾分。
“娘,不是讓您不要再用藥嗎?”溫明謙懷疑,她又開始偷偷用那個藥。
吳姨娘怒氣交加道:“我已經沒用了!就是因爲沒用了,你爹才跑去了聽琴軒那個賤人那!”
望着失控的姨娘,溫明謙頭大如鬥。
内宅争鬥他雖然不了解,但也知道幾分厲害。
隻需要看看他身邊伺候的丫鬟,一個兩個都想爬上他的床。
他能清楚一二。
溫明謙走到吳姨娘身邊,握住她的手道:“娘,有兒子,您放心,聽琴軒沒有兒子,她不會是您的障礙的。”
又過一日,溫叔全沒有來燕園。
聽到消息後,溫清竹感覺奇怪,月姨娘怎麽會放過這種好機會?
想了想,她吩咐芍藥準備了三元湯。
一個時辰後,溫清竹帶着綠陶去了紫明堂。
剛到溫叔全的書房門口,裏面突然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。
緊接着,噗通一聲有人跪下。
溫明謙的聲音響起:“父親息怒,孩兒隻是忠言逆耳!但這些話都是爲父親好!”
“你竟敢說忠言逆耳!”溫叔全怒不可遏,随手抄起一個硯台,砸向溫明謙。
來之前早有準備,溫明謙不躲不移,肩膀被砸得一沉。
“請父親讓月姨娘離開紫明堂!”他堅持說道。
聽到他的話,溫叔全氣得臉色青白交加。
站在溫叔全的身旁的月姨娘連忙勸道:“爺,明謙這孩子隻是一時沒想過來,您别動怒,好好勸他,婢妾這邊還是先走吧。”
“你走什麽!”溫叔全向來自持,很少動怒。
一旦動怒,則是驚天巨怒:“他娘是姨娘,你也是他的姨娘,爲何不能來紫明堂!不過一個庶子,竟敢插手父親的後院之事!曹玉!”
站在門口的曹玉連忙進去。
溫叔全冷聲吩咐:“把十少爺關起來!沒有我的吩咐,不得讓他離開房間!”
曹玉低聲回道:“小人領命。”
接着,他轉身到門口,喊進來兩個小厮,把溫明謙押了下去。
出門的時候,溫明謙看到溫清竹,眼底的恨意溢于言表。
前些日子,溫清竹和月姨娘的關系突飛猛進,他怎麽不清楚!
目送溫明謙離開,溫清竹轉身道:“我們回東院吧。”
她萬萬沒想到,溫明謙竟敢插手溫叔全的後院之事。
簡直活得不耐煩了。
看來短時間内,西院是徹底失寵了。
剛到燕園門口,溫清竹碰到了一身素衣的吳姨娘。
她小跑着趕出來,溫清竹就在她身邊兩米遠的地方,她愣是沒看到。
居然直接過去了。
綠陶微微驚訝:“吳姨娘怎麽這副打扮,快要到老夫人的壽辰了,這不是犯晦氣嗎!”
回過頭來,溫清竹笑道:“她這是負荊請罪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