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西院的來的那位嬷嬷,是給吳姨娘看病的。”
溫清竹陡然睜開眼,笑道:“吳姨娘果然還是聰明的。”
西院這邊。
吳姨娘坐在桌邊,努力的忍着怒氣。
站在她面前的是溫明謙,急得走來走去。
“姨娘,要不你還是把那藥停一停,嬷嬷都說可能是副作用。”溫明謙陡然停下來,勸解着她。
吳姨娘并不答話,反倒是旁邊的溫清蘭冷笑道:“什麽副作用!這藥姨娘早就用過好幾次了,偏偏這次才出問題?”
“不是副作用!”溫明謙一驚。
吳姨娘這才開口:“我們院裏有别人的奸細了。”
“是誰?”
溫清蘭擡手,教着他道:“弟弟,你不用管,内院的事情,我和姨娘來處理,你要做的是,讓父親眼裏隻有你一個人!”
“可現在管家的是月姨娘,你們能處理好嗎?”溫明謙還是擔心。
吳姨娘站起身來,上上下下的看着他:“你放心,管家的對牌遲早會回到我手裏,不管是月姨娘還是溫清竹,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手軟了。”
溫明謙還想說話:“可父親他——”
“謙兒!”吳姨娘呵斥一聲,“你是男子漢大丈夫,你要關心的是你前途大事,而不是内院的這些小事,你忘了嗎!你父親最讨厭男兒拘在内院!”
溫明謙低頭:“姨娘教訓的是,孩兒明白。”
送走溫明謙後,吳姨娘目露兇光,盯着西院的方向,喃喃自語道:“若是你有個兒子,我還會忌憚三分,可惜了……”
接下來的兩日,溫叔全不再來燕園。
燕園這邊,也出乎意料的平靜。
溫清竹坐在屋裏,繡着八仙拜壽的屏風。
“小姐小姐!”葉媽媽匆匆跑屋來。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針線,起身去扶葉媽媽:“怎麽了?出什麽事了嗎?”
葉媽媽跟着她坐下,喘好半天氣才道:“不是,是傅公子。”
“他怎麽了?”溫清竹有些緊張。
葉媽媽拿出一個錦盒,遞給她道:“傅公子說,上次救命之恩,這是他送給你的謝禮。”
溫清竹怔怔的打開錦盒一看。
寶藍色的錦緞上,放着一枚天古樸的玉佩。
上面雕刻着一隻青鸾,栩栩如生。
“這是……”她望着眼前的東西,内心無比複雜。
這枚玉佩是前世,他們成親時,傅烈送給她的。
開始她以爲隻是一枚普通的玉佩。
後來爲了幫助姜遠成,她随意把玉佩送人。
直到很久之後,她在他的書房無意中發現了這枚玉佩。
她這才知道,傅烈以身受重傷的代價,把這枚玉佩換了回來。
原因是,這枚玉佩是他們傅家世代相傳的。
“傅公子說,這是……”葉媽媽見溫清竹情緒異樣,停下問道,“小姐,你怎麽了?”
溫清竹回過神來,蓋子合上:“沒事,他說什麽?”
“他說這枚玉佩是他珍貴的東西,唯有用這個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。”
又過了兩日,西院那邊終于有了動靜。
茉莉告訴溫清竹:“小姐,露雨今晚極有可能要出門。”
溫清竹起身,看着窗外道:“上次答應清荷妹妹,要是有空就去教她做荷花糕,綠陶,把冰窖裏的荷花取出來,咱們去柳園。”
準備好東西,溫清竹帶上綠陶和茉莉,去了柳園。
到了柳園裏,小丫鬟領着他們往裏去。
才過一個回廊,溫清竹就看見一個小巧的婦人帶着個嬷嬷趕過來。
很快,兩邊的人會和。
眼前恭敬謹慎的婦人,正是溫家二爺溫仲從的正妻何氏。
“七小姐。”何氏見到她來,很是意外。
溫清竹福身見禮:“二伯娘,這次冒昧打擾,您不會見怪吧?”
何氏慌忙扶她起來:“七小姐使不得!”
“你是我的長輩,沒什麽使不得的。”溫清竹十分客氣,然後說明來意,“之前和清荷約着,要教她做荷花糕,今天剛好得空,就來了。”
和清荷約的?
單何氏沒聽溫清荷說過這件事。
但她面上立刻吩咐身邊的嬷嬷:“包嬷嬷,趕緊去把八小姐叫出來。”
包嬷嬷轉身去叫人,何氏領着她往前廳走去。
柳園并不大,隻有一個主院,所以她們很快到了前廳。
坐下後不久,溫清荷急急趕來。
看見溫清竹的那一瞬間,眼睛立刻亮了起來。
“七姐姐!你真的來啦!”
“那可不!”溫清竹也站了起來,“既然答應你要來,就肯定會來。”
“七姐!”溫清荷突然紅了眼眶。
他們二房的人,不受老夫人待見,因此幾乎不會有人來柳園。
溫清竹今天來,她很是感動。
兩個人聊了幾句,溫清荷就拉着她去了廚房那邊。
這一路走來,溫清竹發現,二房的柳園不僅小,而且用的東西都是最差的。
柳園的廚房,連燕園的四分之一都沒有。
裏面負責做飯的媽媽加上打雜的婆子,加起來也才六個。
溫清荷一進門,就讓切菜的媽媽退到一邊,占用了一個案闆。
“你們等會再忙,先讓七姐教我做荷花糕。”
“可真姨娘的如意丸子湯還沒做……”做飯媽媽有些猶豫。
溫清荷停了停,掃視廚房一圈,指着另外一個空的案闆道:“你去那邊做。”
做飯媽媽看着那邊,有些着急:“那個案闆是專門給真姨娘做保養品的位置,平常是動不得的。”
“什麽?!”溫清荷顯然也不知道。
溫清竹則是看着那邊,整個廚房不大,那個案闆就站了快一半的地方。
看來這個真姨娘也不是個善茬。
正在這個時候,有個尖臉丫鬟走了進來。
“姨娘的湯做好了嗎?”
“快了快了!”做飯媽媽趕緊回答。
那個丫鬟順眼看過來,一眼看到了溫清竹,下意識的道:“七小姐!”
眼前的這個丫鬟,溫清竹并沒有印象。
所以她側首看着溫清荷。
溫清荷悶悶的解釋道:“她是真姨娘身邊大丫鬟碧珠。”
溫清竹想了想,笑道:“既然真姨娘要用廚房,那我們先回去等等吧。”
溫清荷雖然不想讓溫清竹等,但她也不想讓自己娘親爲難。
于是,她們先離開了廚房。
一直到走出廚房,溫清竹都能感覺到碧珠的目光,始終緊跟着她。
廚房這邊,碧珠見溫清竹終于消失不見。
她這才轉身,命令式的問道:“七小姐來這裏做什麽?”
“七小姐來這裏教八小姐做荷花糕。”做飯媽媽低頭回答。
碧珠凝神想了想,八小姐的七小姐的關系竟然這麽好了嗎?
不行!她得趕快去告訴真姨娘。
剛一轉身,她陡然回頭:“趕緊做好送來!不然就扣你的月例!”
“是!”做飯媽媽抓着圍裙的手緊了緊。
前廳裏。
溫清竹和溫清荷正聊着天,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故意捏着的嗓音。
“哎喲!七小姐大駕光臨,怎麽不通知婢妾呢!”
兩個人齊齊看去,隻見打扮豔麗的女子,一扭一扭的走進屋來。
“姨娘!”溫清荷馬上起身,皺眉看着她。
來人正是二房的真姨娘。
她根本不搭理溫清荷,而是直接走到溫清竹的面前。
“婢妾給七小姐行禮了。”真姨娘福身,掀起眼皮瞧她,眉梢眼角,自帶一股妖娆風情。
溫清竹淡淡的道:“起來吧。”
真姨娘也不生氣,起身坐到她身邊,轉臉吩咐道:“碧玉,把雲片酥送上來。”
碧玉?
溫清竹不禁擡頭,卻見眼前的女子已經梳了婦人發髻。
送上東西後,碧玉退到一邊,安靜的站着。
溫清竹心裏萬分疑惑,不住的打量真姨娘。
這位姨娘可真是好手段,溫清芯先前那般兇險,碧玉居然還在溫家留着。
隻是不知道,碧玉是做了溫仲從的通房,還是五少爺溫明維的通房。
“七小姐認識碧玉?”真姨娘一眼看穿溫清竹的疑惑,笑吟吟的問道。
溫清竹撇過臉,并未理會她,而是對溫清荷道:“這裏有點吵,我們出去逛逛園子吧。”
“好啊!”溫清荷早就看真姨娘不順眼,一口答應。
望着兩人挽着手出去,根本沒把她當回事,真姨娘目光逐漸陰沉下來。
“碧玉!”
“奴婢在。”碧玉緊張的上前。
“你在這盯着,若是七小姐有什麽異樣,及時來告訴我!”
真姨娘說完,甩了袖子走人。
溫清竹就在前廳外面的小花園裏。
遠遠的看見真姨娘終于走了,她們就折轉回來。
剛走進屋,正好碰到出門的碧玉。
碧玉見到她們,趕緊推退到一邊,低頭不語。
等她們進去之後,碧玉才轉身離開。
溫清竹望着門口問道:“那碧玉是怎麽回事?”
說起這事,溫清荷就來氣:“這個不要臉的婢子,妄想當九弟的通房就算了,現在爲了留下來,還爬上了五哥的床!也不知道爹爹怎麽想的,竟然同意讓碧玉留下!”
“那四夫人那邊他們是怎麽交代的?”溫清竹奇怪,四夫人應該不會輕易放過碧玉才對。
“我不知道!反正是我娘去說的!”溫清荷氣憤不已,“不要臉的人身邊跟的也是不要臉的。”
溫清荷思來想去,楊氏竟然沒有處置碧玉。
根本不對!
正在這時,廚房那邊有個婆子來禀報。
“八小姐,廚房那邊空出來了,媽媽讓老奴請你們過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