擡眼看去,溫清芯怒氣沖沖的站在他們面前,臉色漲紅。
“清芯妹妹有什麽事嗎?”溫清竹神色淡漠的問道。
溫清芯看到她事不關己的模樣,更是氣得發抖。
“哥哥對你們這麽好!你們竟然拿赝品騙哥哥!百香千香,給我抓住他們!帶去祖母那裏評評理!”
“你要讓祖母評評理?”溫清竹嘴角一彎,溫清芯果然是個沒腦子的。
“就是!你這種忘恩負義的賤人!我一定要讓祖母——”
“住口!”
她的話還未說完,溫季華的聲音粗暴的打斷她。
溫清芯急忙回頭,快速小跑過去,抽噎道:“爹爹!都是那個賤人害的哥哥!”
“啪”的一聲,溫季華揚手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。
從未挨過打的溫清芯一下子懵了,連喊疼都忘了,愣愣的看着溫季華。
“還不把小姐帶回去!”溫季華臉色陰沉,神色不善的看着旁邊的兩個丫鬟。
百香千香立刻上前,拉着溫清芯要走。
溫清芯回過神來,捂着紅腫的臉頰,嚎啕大哭:“爹爹,你竟然打我!”
溫季華冷冷的看着她,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。
見他這般神情,溫清芯忍了又忍。
最後狠狠的甩掉丫鬟的手,轉身往福園跑去。
周圍終于安靜下來。
溫季華走上前來,看着溫清竹道:“小七,抱歉,擅自拿了你們的字帖,是四叔不對。”
“沒關系,明良現在回了嗎?”溫清竹不在意這些,她在意的是溫明良認識的是哪個皇子。
溫季華不想多說,隻道:“暫時還沒,四叔就先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福身相送,嘴角微微一勾。
看來溫明軒那裏的孤本字畫,得送回東院來了。
……
後院裏,溫清竹教着溫明軒認識草藥。
芍藥站在另一邊,全神貫注的聽着。
講完之後,溫清竹看着兩人問道:“你們可都記下了?”
“嗯。”溫明軒記憶力好,完全沒問題。
芍藥卻有些遲疑。
“有什麽問題,你盡管說。”溫清竹知道她是有一定醫術基礎的。
“奴婢想問的是,用藥三分毒,若是久治不愈呢?”芍藥有些忐忑。
溫清竹給她的醫書,她并未看完,隻看了對她爹有用的部分。
她爹的病不是疑難雜症,但是花了很多錢都沒好,她實在擔心。
“同一種病症在不同人的身上,會有不同的反應,除了飲食起居要注意,還要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舊疾,病症是會相互影響的。”
溫清竹一言道破姚管事久病不愈的原因。
芍藥微怔,腦子裏迅速的回想着他爹的具情況。
眼前靈光乍現,她突然明白過來。
“多謝小姐的指點!奴婢,奴婢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!”芍藥找到原因,怎能不激動,隻能跪在地上謝恩。
“若是有什麽不懂,盡管來問,那本醫書你全部看完,你就會懂了。”溫清竹并不吝啬指點。
溫明軒離開後,溫清竹去到東院小庫房那邊。
綠陶帶着喜兒正在整理庫房的東西。
“明軒帶過來的那些孤本字畫收好了嗎?”溫清竹掃了庫房一眼,發現這裏布滿了灰塵。
綠陶聽到她的聲音,忙起身回道:“放好了,這個庫房小,不會有什麽問題,奴婢擔心的大庫房那邊……”
“沒事,大庫房那邊守門的是父親的人,吳姨娘沒有鑰匙進不去的。”
兩個人正說着,葉媽媽出現在身後。
“小姐,您的辦法果然有用!那些刁奸掌櫃不過半天就看清了形勢,上交了新的賬本,奴婢看着,大部分沒問題。”
溫清竹點頭:“那就好,在外面沒有出什麽事吧。”
葉媽媽撫掌道:“對了!剛開始并不順利,是有位公子出面幫了奴婢,奴婢這才順利的拿到了真賬本。”
“誰?”溫清竹不解,那些鋪子都是記在盧氏名下的。
外公是外地人,又去世得早,現在的京城之中并沒有和盧家交好的人。
葉媽媽答道:“是傅公子,他說他叫傅烈,和小姐認識的。”
“傅烈!”溫清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,突然忡怔。
居然是他!
“他是夫盧家舊交的後人嗎?”葉媽媽是盧氏的陪嫁,但她從未聽說過盧家有結交過姓傅的人家。
回過神來,溫清竹穩了穩起伏不定的心緒,收回手道:“我們出去再說。”
到了書房,葉媽媽把新的賬本放在桌上。
溫清竹拿起最上面一本翻開,一目十行看了兩頁。
大體上沒什麽問題。
放下賬本後,溫清竹努力保持鎮定,問着葉媽媽:“你說說,你是怎麽遇到他的,他怎麽就認識你。”
葉媽媽回憶着說道:“奴婢剛到……”
那一次在奉國寺,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,而且那時隻有綠陶跟在她身邊。
可今天他認出了葉媽媽是她的人……
溫清竹雙手隐隐顫抖,前世的記憶不斷的湧現。
如同滾動的走馬燈,一幕一幕的在眼前劃過。
她似乎發現了一些,當初并沒有注意到的事情……
“小姐,你怎麽了?”葉媽媽發現她的神情不對,立刻出聲問道。
溫清竹深吸一口氣,眼神恢複平靜,道:“沒事,你繼續說。”
葉媽媽心裏雖有疑問,但還是繼續道:“奴婢用小姐的法子去做,果然有效,但是和安藥鋪的祝掌櫃半信半疑,不肯交出真賬本,争執中,傅公子來了,他一來就看到了奴婢,說你是七小姐身邊的人對吧。”
“等等!”溫清竹打斷她,“他一眼就認出了你?”
葉媽媽點頭,心裏也覺得奇怪。
自從盧氏去世,她很少出門。
後來被調到洗衣房,現在的她和以前的樣貌有很大區别。
若非很熟悉的人,幾乎不可能一眼認出她。
溫清竹雙手交握着,心裏的那個猜測似乎得到了驗證。
“你繼續說。”
“接着他問了奴婢有什麽事,奴婢想着,小姐說不怕别人知道,就全告訴了他。沒想到傅公子當即說,這件事我幫你處理,那祝掌櫃還想抗争一下,可他們根本打不過傅公子,後來傅公子不知道說了什麽,祝掌櫃願意交出賬冊,還當天請辭離開了。”
聽着葉媽媽的話,溫清竹心裏一陣一陣的痛。
傅烈萬箭穿心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出現在眼前。
“咳咳!”溫清竹實在受不住,不禁捂住了心口。
“小姐!你怎麽了?”葉媽媽急忙扶住她。
緩了好一會兒,溫清竹慢慢的開口:“沒事,下次你再遇到他,幫我謝謝他,若是他有什麽需要,能幫他的盡管幫。”
葉媽媽看着她的神情,欲言又止。
小姐什麽時候認識那位公子?
兩個人剛清點完賬本,茉莉進來禀告。
“小姐,老夫人有請,松煙姐姐過來接您了。”
溫清竹把賬本交給葉媽媽,跟着茉莉出去。
到了前廳,果然看見松煙正微笑着等她。
“松煙姐姐。”溫清竹溫柔的笑着,走上前去,拉着松煙坐下。
松煙這次并沒有客氣,坐下後才道:“七小姐,九少爺回來了,他正在老夫人那禀明情況,想問問您今天的事兒。”
今天的事,不就是字帖的事嗎。
“多謝松煙姐姐。”溫清竹很識趣暗中遞給她一個荷包。
松煙掂了掂,分量很足,臉上的笑意愈發的親切起來。
“七小姐要準備一下嗎?”
“不用,我這就跟姐姐過去。”溫清竹跟着起身,心裏想着,老夫人應該起疑心了。
帶上茉莉,溫清竹跟着松煙到了福壽堂。
剛進屋,溫清竹一擡眼,祖父溫冠斌端坐在主位。
他的旁邊坐着老夫人劉氏,劉氏身邊,溫清芯委屈的抹着淚。
左邊首位是溫叔全、溫季華和一臉消沉的溫明良,右邊下首位是大夫人。
“祖父,祖母,父親,四叔,大伯娘。”溫清竹一一問好。
溫冠斌濃眉方臉,不苟言笑,自帶一股威壓。
見她來了,擡眼問道:“你手裏還有多少莊老先生的字帖?”
溫清竹恭敬的回道:“還有三本字帖,都是臨摹的。”
“你派人去拿來看看。”溫冠斌直視過來,似乎在分辨她是否說謊。
溫清竹早有準備,轉頭對茉莉道:“回去找綠陶,讓她把莊老先生的字帖都送過來。”
“是。”茉莉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主子,微微有些緊張。
上位的老婦人突然側眼說道:“紫煙,跟着茉莉一塊去,務必完好的把字帖都帶回來。”
“奴婢領命。”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明豔丫鬟馬上點頭,跟着茉莉出去。
兩刻鍾後,綠陶跟着紫煙回來,手裏橫端着三本字帖。
“呈上來!”溫冠斌直直的盯着綠陶手裏的東西吩咐道。
紫煙對綠陶笑了笑,拿過字帖送到溫冠斌跟前。
溫冠斌仔細的翻看了一下,然後随意的放在桌邊。
老夫人把紫煙喊道跟前,悄聲問了幾句,紫煙一一回答。
再三看了溫清竹幾眼,老夫人才轉頭對溫冠斌道:“是從燕園的庫房拿的,一共隻有三本,都在這裏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溫冠斌看向溫叔全那一排,“這次明良也不算做錯事,這瞧着還挺像真,既然五殿下那邊沒有怪罪,這次就算了,以後一定要小心謹慎知道嗎!”
“是。”兩大一小齊齊應道。
五殿下!
溫清竹整個人瞬間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