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飽經滄桑,臉上滿是浮沉之色的安叔,夏夜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着。
他在思考如果選擇拒絕安叔的話,将要面臨的是什麽?
他好不容易在龍城市積累起來的所有勢力與财富,恐怕會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。
惹上這些處在灰色邊緣地帶的人,對他來說其實并沒有什麽好處。
可他答應過蕭芸一定要幫她懲治這群黑惡勢力,而他如今卻置身于黑惡勢力的腹地,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他能幫助蕭芸源源不斷地提供鏟除這群黑惡勢力的證據。
隻是眼下這位在龍城市混迹了三十多年的老江湖,真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嗎?
而他既然這般手眼通天,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與蕭芸之間的關系呢?
夏夜的内心不斷地掙紮着,就算今天無法走出這座大洋房,也要堅定心中的信念。
他笑着說:“安叔,我覺得你可能找錯人了,我有幸聽聞過關于你的傳奇故事,對你心存敬重,但我一直都是做正經生意的,絕不會觸碰那些無法觸碰的灰色地帶。安叔,非常抱歉,感謝你對我的欣賞。”
安叔平靜地放下手中的煙鬥,臉上平靜如水,看不出來到底承載着什麽樣的情緒波動。
龍城市浮沉三十多年的大佬,喜怒不形于色是常态,掌控自身情緒的人才能走得更加長遠。
安叔勾起嘴角,笑道:“夏夜,你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人,我非常欣賞你的個性。其實,你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。我雖然曾是江湖出身,但現在做得都是正經生意。集團那麽大,難免會出現一些纰漏。你總不能因爲那麽幾隻蒼蠅就覺得我們集團不行吧?這樣的判斷未免有些太過草率?”
夏夜道:“那安叔希望我給你帶來什麽呢?該不會就單純想要多個幹兒子吧?”
安叔深吸一口氣道:“我打了一輩子天下,就想好好地安度晚年。膝下無子是我此生唯一的遺憾,就希望卧榻之時,能有個人給我養老送終。”
夏夜聽出了安叔口中的潛台詞。
這是想要找個人來接替他的位置并且洗白旗下所有的産業,然後平平安安地過好剩下的日子。
這件事情夏夜的确能夠做得到,而且還能超額完成。
但他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,幫着這群黑惡勢力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。
就算洗白了旗下灰色産業又如何?
心都黑了,又如何能洗得掉呢?
夏夜是不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污的。
可轉念一想,如果他自身足夠強大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又怎麽會害怕被這幫人同化呢?
除非他從心底就開始對這一切排斥與畏懼!
既然心無旁骛,那就迎難而上,直面一切!
夏夜躬身道:“安叔,我不貪圖你花費一輩子的心血所打造出來的地下王國,集團産業的事情你可以另找他人。但你這個幹爹,我願意認下,本着對你的一份敬重,我可以爲你養老送終。”
安叔渾身一顫,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。
這小子剛剛說什麽?
他不貪圖自己創立的集團産業?
要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他手上的這片江山,對他旗下的這份産業虎視眈眈。
這世上真有人不貪圖利益,而講情義?
浮沉三十多年的安叔又怎麽不明白,情義往往是最靠不住的東西。
人心難測,随時都有可能背叛,唯有利益是這世上最可靠的東西。
安叔早就想好了,要用手上所擁有的産業作爲利益,來換取一個安度晚年的餘生。
這是一場利益間的交換,可到了夏夜這裏,卻成了一份純粹的情義?
他深吸一口氣道:“你……真的隻是單純想要認我做幹爹,難道對我手上的那些集團産業沒有絲毫觊觎之心?”
夏夜輕笑一聲道:“世間所有的物質對我來說如同過往雲煙,擁有就好好把握,沒有就讓它随風飄散。何苦爲貪求一個更多,而讓自己陷入到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?安叔,我要你旗下那麽多産業有什麽用呢??它本來就不屬于我,那是你這麽多年來的心血,我又何必貪求你所打下的天下呢??我隻求取之有道,問心無愧。”
取之有道,問心無愧!
安叔的嘴裏念叨着這兩句話,突然無奈地苦笑起來。
想不到夏夜這小子年紀輕輕,竟然能有如此覺悟,真是讓他越來越欣賞了。
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心境如此純粹的人了!
哪怕當年他與楊國興之間打交道的時候,都沒有過這種内心慚愧的感覺。
難道這就是夏夜身上所釋放出來的獨特魅力?
安叔笑着說:“看來是我膚淺了,早已忘記你手中還掌握着二十五億的巨額财富,又怎麽看得上我的集團産業??也罷也罷,既然你執意如此,那從今天開始,你就是我安如山的幹兒子!”
夏夜嘴角輕揚,拱手道:“幹爹,你好好安享晚年,我會替你養老送終。”
他明面上說着這番話,但在心底卻情不自禁地補充了一句:好好在監獄裏度過餘生吧!!
安叔笑呵呵地領着夏夜走出書房。
就在兩人談笑風生的時候,魏霸軍在沙發上緊張地站起身。
就連聶寶強與聶珊珊看到二人從樓上下來,急忙起身想要詢問兩人聊得如何?
安叔笑呵呵地說:“寶強,霸軍,你們給我聽好了。我安如山從現在開始有兒子了!”
魏霸軍的臉上冷汗直流,不斷地擦拭着額頭上豆大的汗珠。
聶寶強與聶珊珊互相對視一眼,連忙向安叔拱手道:“恭喜安叔,如願以償!”
夏夜連忙對聶寶強與聶珊珊說:“感謝你們把我引薦給安叔,才得以與安叔一見如故。”
在大洋樓裏的相互恭維聲中,夏夜成功潛入到龍城市黑惡勢力的内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