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要是賠償出去,那就等于一年都白幹了,今後還不得在村裏過得捉襟見肘啊?
李海燕急聲道:“不能這麽過分吧?這池塘裏的東西,又不是隻有我們一家撈的,憑什麽所有的損失都算在我們頭上啊?”
王富貴望向萬書記哀求道:“萬書記,您就幫我們說說吧!三千真是太多了,我們一年才掙幾個錢啊?而且村裏其他人也都在撈,不隻是我們一家啊。”
夏夜淡淡地說:“可我們來的時候,沒有逮到其他人,就逮到你們倆了。損失不算作你們算誰的?你們要是覺得不服氣,那就把村裏捕撈的人逮出來啊,找他們去彌補你們的損失啊。”
李海燕快要哭了,激動地說:“你意思就是我們隻能自認倒黴,還有沒有天理了啊?”
“你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,就應該想好會有這樣的結果出現。如果不願意賠償這些損失,那我們隻能交給派出所來處理,你們自己考慮。”
王富貴一聽可能要進看守所,咬牙道:“我們賠!我們賠還不行嗎?”
李海燕狠狠地錘着王富貴的胸膛,怒斥道:“你聽不出來他是在訛我們啊?萬書記,我就問你,能不能給我們家主持個公道。”
萬國良冷冰冰地說:“你們自己做孽,自己想辦法找補回來。要是覺得賠得太多,那就按照夏夜的意思,把那些撈過池塘的人找出來,讓他們賠償你們不就行了?做事情能不能有點變通?”
王富貴恍然大悟,連忙從身上摸出三千塊錢,無奈地給了夏成。
李海燕滿臉不服氣,可萬國良在場她也不好發作。
賠償完,王富貴連忙拉着李海燕離開,然後呵呵笑道:“媳婦兒,我覺得萬書記的主意不錯!咱們不是看到好多人都在撈嗎?咱們雖然賠了夏家損失,但可以找到他們,讓他們賠給咱們不就成了?”
李海燕狠狠地給了王富貴一個大壁兜,罵道:“你他媽是不是傻逼啊?錢我們賠,還要我們去幹得罪人的事兒!咱以後在村裏路子越走越窄,在村裏本就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,把那幫人都給得罪光了,咱以後在村裏還怎麽混?”
王富貴撇撇嘴道:“那咱們咋辦啊?就吃這個啞巴虧了嗎?那可是三千塊啊!”
李海燕狠狠地瞪了王富貴一眼,罵道:“你他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要不是你說去池塘撈龍蝦螃蟹,能有這事兒嗎?”
王富貴低着頭,不敢吱聲。
看着王富貴這副窩囊樣,李海燕抽起腳上的布鞋狠狠地打在他的膀子上。
“沒出息的東西!你他媽要是有夏成他兒子那麽有出息,老娘咋會受這窩囊氣!你這種男人,我恨不得跟你離了算了!”
王富貴戰戰兢兢地說:“媳婦兒,我知道錯了。我明天就進城打工成不?肯定讓你過上好日子。”
“憑你這腦子能在城裏混出頭嗎?老實在家待着吧!咱們把老夏家得罪了,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嘛?”
“媳婦兒,實在不行,咱就跟他們夏家低個頭,鄰裏之間搞好關系吧。雞蛋咋可能碰得過石頭。他們又有萬書記撐腰,咱們再這麽跟他們作對,早晚都得吃大虧。”
李海燕哀歎了一聲,攥着拳頭道:“咋人家就那麽好命呢,我咋就這麽命苦啊!”
池塘前的夏成正在感謝萬國良出面幫他們找回損失。
萬國良道:“老夏,以後都是自己人,就别跟我這麽客氣了。夏夜,難得回來一趟,上叔家裏去坐坐呗?”
夏夜點頭答應道:“好!!那我和我爸說兩句,就跟你去家裏坐坐。”
言罷。
夏夜便對夏成說:“爸,我去萬書記家坐會兒,你先回去吧。跟我媽還有姜慕說一聲,我一會兒就回去。”
夏成點頭道:“那你跟萬書記去吧。”
說完,夏成便拎着地上的鋤頭朝家走去。
而夏夜則跟着萬國良來到家裏。
萬國良家是一棟小二樓。
他家也是村裏第一家蓋起樓房的人。
樓房外觀看着有些普通,屋裏的裝修也沒有多豪華。
牆壁就刷了一下大白,沒有半點裝飾,就是家裏的家具家電還算齊全。
萬國良在家裏抽出一張闆凳,笑着說:“夏夜,快坐!!”
夏夜笑着坐在凳子上,然後問:“萬書記,您兒子呢?我記得他不是回村裏來辦廠了嗎?”
萬國良給夏夜遞過一根煙,自己也叼上了一根。
“我家那臭小子,就愛在外面瞎折騰,随他去吧。我是管不了他。夏夜啊,這回叫你來,就是想問問,你咋看出來叔身上病症的?你是不是真精通醫術啊??你要是真懂醫術,我還想拜托你替我老母親瞅瞅呢。”
夏夜苦笑道:“萬書記,我沒那本事,給人治不了病。我那天就是看你精神狀态不對勁,直覺比較準而已。”
萬國良驚訝地說:“那你是會看相?看人面相??”
夏夜緩緩地點頭道:“能湊合看看。”
萬國良滿臉興奮道:“那你幫我瞅瞅,什麽時候能從村裏調往鄉裏或鎮上?”
他這麽多年都在興德村勤勤懇懇工作,一直都渴望着往上升。
可在前世,哪怕萬書記操勞了一輩子,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。
哪怕是鄉裏或鎮上明明有了空缺的職位,也沒有想着把他往上提。
倒不是因爲他能力不行,而是他的能力太行了,很有可能往上升了之後,威脅到鄉裏或鎮裏那些人的位置。
這就是萬國良這麽多年來升不上去最重要的原因。
夏夜知道這樣的真相一旦說出口,那是非常殘酷的一件事兒。
萬國良的能力毋庸置疑,可就是沒有官運亨通,青雲直上。
夏夜委婉地說:“萬書記,我覺得你往上走反而對你不利。”
萬國良微微一愣,一臉疑惑道:“爲啥?”
“萬書記,你留在興德村,好歹是能說得上話的人。但往上走的話,你可能連一點話語權都沒有。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嗎?處處都要看人臉色,還要學會跟領導溜須拍馬,面對喜歡或讨厭的人來回斡旋。”
萬國良聽完果然猶豫了。
想要升職容易,可要讓他對他人妥協,那才不容易。
聽完夏夜的話,他突然覺得窩在興德村這樣的地方當個書記,其實也挺好。
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時,樓房門口突然停下一輛桑塔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