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慕正與七七吃着夏夜做的一桌子豐盛飯菜。
砰砰砰!
門口響起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。
姜慕猛然一驚。
難道說夏夜又撒謊了?
沙發上的那些錢都不是他靠正經路子賺來的?
現在别人把麻煩找上門來了?
七七被門口哐哐砸門聲給吓得連忙躲進姜慕懷裏。
姜慕來到房門口,聲音顫抖着問:“誰啊?”
站在門口的趙海琴扯着嗓子喊道:“我是你媽!你個白眼狼,還不趕緊開門?”
姜慕突然大腦一片空白。
她父母怎麽找上門來了?
難道說夏夜賺到錢的事兒被他們知道了?
她父母是什麽德行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要是讓他們知道夏夜賺錢了,肯定會過來拼命地吸他們血。
她和夏夜的日子才剛剛步入正軌,根本就不想被别人打破這樣的甯靜。
姜慕深吸一口氣,瞥了眼沙發上的牛皮紙袋,連忙把那包錢給藏到房間裏。
她把房間門鎖起來,梳理了一下妝容,然後便打開了出租屋的房門。
剛一打開門,姜勇與趙海琴全都面色鐵青地走進來。
“爸,媽,你們怎麽來了?”
姜勇瞪着眼吼道:“你眼裏還有我和你媽嗎?爲什麽還不跟姓夏的王八蛋離婚?你非要讓我和你媽跟着你們一塊兒被戳脊梁骨是吧?”
趙海琴狠狠地掐着姜慕的胳膊道:“說你兩句,你個白眼狼就又賤兮兮地回來找那窩囊廢是吧?你還有沒有點出息?那窩囊廢呢?讓他趕緊滾出來在離婚協議上簽字。”
言罷。
趙海琴把手上的一份離婚協議狠狠地摔在桌子上。
闖入家裏張牙舞爪的姜勇與趙海琴,把七七吓得躲在姜慕背後,連腦袋都不敢露。
姜慕此時才反應過來父母找她的目的,根本就不是爲了關心她,而是想要逼着她與夏夜離婚。
“我上回在家裏已經說過了,我不想離。七七還那麽小,我不想她從小就沒有爸爸。”
姜勇吹胡子瞪眼地咆哮道:“你還知道七七小啊,難道你就忍心看着七七跟着那個王八蛋過這種苦日子?你到底是被那個王八蛋灌了什麽迷魂湯?你知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幹嘛?他現在都混到撿破爛的地步了,你不和他離婚等着過年是不是?”
趙海琴跟着一塊兒數落姜慕道:“我和你爸現在天天被小區裏的人笑話,說我們不但找了個窩囊廢爛賭鬼女婿,還找了個專門撿破爛的臭乞丐女婿。我和你爸都快沒臉繼續在小區待下去了,你要再不離婚,讓我和你爸的老臉往哪兒擱啊?”
姜慕苦澀一笑。
她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姜勇與趙海琴的德行,根本就不是爲她好才來勸她離婚。
永遠都是爲了他們的面子,隻是爲了他們無法滿足的虛榮心。
她父母永遠都不可能是因爲愛她才來勸她遠離夏夜的。
他們現在翹首以盼着她和夏夜離婚,然後就能源源不斷地介紹有錢人給她認識,把她當成可以滿足他們一切欲望的搖錢樹!
如果她現在告訴他們夏夜賺到錢了,說不定還會堆着笑臉求她和夏夜好好過日子。
“夏夜已經改變很多了,我不想和他離婚。”
姜勇捂着胸口,氣急道:“你這個不孝女,你要氣死我是不是?你今天要是不和姓夏的那個王八蛋離婚,我今天就死給你看!”
趙海琴也癱坐在地上,耍無賴道:“好你個白眼狼,白養你這麽大了!爲這麽個窩囊廢爛賭鬼,你要把我和你爸活活氣死是不是?”
姜慕見他們打起感情牌,一向逆來順受的她,突然把這些年來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都宣洩出來。
“夠了!你們想逼死我是吧?好啊!那咱們就一塊兒死!從小到大,你們倆真的關心過我嗎?在你們眼裏隻有姜平是你們親生的。我和姜秀天天被你們罵,天天在家裏被你們當下人使喚。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,所有的學費都是我自己勤工儉學掙來的。你們什麽時候管過我?有一回我想告訴你們,我在學校裏得到獎學金,可你們卻說我一個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?到頭來不還是嫁給别人當保姆?爲什麽你們永遠都在打擊我?我隻是想要得到你們的認可,得到你們的關心,有那麽難嗎?别人家的女兒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我和姜秀永遠是你們口中的白眼狼賠錢貨!你們真的關心和在乎過我們嗎?既然你們從骨子裏就不願意接受我們,爲什麽要把我們生出來養這麽大?你們這樣的父母,我甯可不要!”
姜慕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,戳在姜勇憤怒的胸口上,令他青筋暴起,如同一頭猛獸一樣朝着姜慕沖過去。
啪!
勢大力沉的一巴掌打在姜慕漲紅的臉頰上。
冷漠的父母讓姜慕感到一陣窒息!
“混賬東西!當初就不該生你這樣的不孝女!”
姜勇一把捂住胸口,渾身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趙海琴吓得臉色煞白,連忙從身上摸出藥喂給姜勇,激動地說:“老頭子!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我也不活了。”
她轉而朝着姜慕兇狠地說道:“死丫頭,你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說得出來,你還是人嗎?你爸被你氣成這樣,你還要堅持跟那個窩囊廢在一起是吧?好好好,你非要跟我們對着幹,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白眼狼。”
言罷。
扶着姜勇坐在沙發上的趙海琴,如同發瘋一般擡起手就朝姜慕的身上打去。
倔強的姜慕疼得呲牙咧嘴,一把抓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,然後扔得滿地都是碎紙片。
“我今天就明确告訴你們!不管你們怎麽打我罵我逼我,哪怕是斷絕關系,我都要堅持和夏夜在一起!離婚的事兒,我一步都不會向你們妥協!我這輩子隻會和夏夜在一起!哪怕最後他不要我,和我離婚,我也絕不會再和其他人在一起!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,我哪怕是跪着也會走完,用不着你們替我操心!你們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?你們不就是想賣女求榮,滿足你們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嗎?我勸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,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!”
眼看姜慕已然撕破臉,趙海琴面目猙獰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,一個箭步沖上去,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都打翻在地上。
她歇斯底裏地大吼道:“我讓你們吃!今天老娘也把話放這兒,這個婚要是不離,我和你爸天天來這裏找你們!大家都别想過得安甯!你讓我們不好過,你也别想有好日子過。”
躲在姜慕身後的七七吓得哇哇大哭起來,姜慕連忙緊緊抱着七七,哭着大喊道:“你們非要這麽鬧下去是嗎?那就斷絕關系!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!”
姜勇聽到姜慕今天一定要和他們老兩口撕破臉,猛地站起身,朝着她咆哮道:“想要斷絕關系?除非我死咯!不然就給我死了這條心!”
來自父母的胡攪蠻纏讓姜慕快要窒息,她的情緒終于忍不住崩潰了。
她尖叫着吼道:“你們到底要幹嘛?非要把我逼死,你們就開心滿意了是嗎?”
“好,你不離婚是吧?非要跟着那個窩囊廢繼續過下半輩子是吧?那我們今天就在這兒不走了!等着那個窩囊廢回來,今天你離也得離,不離也得離!”趙海琴擺明自己的态度後,一屁股坐在沙發上,擺出一副賴着不走的架勢。
姜慕眼睛通紅,對父母已經徹底寒心,渾身都在止不住發顫。
“你們既然非要逼死我,那我今天就死給你們看!”
看到姜慕沖進廚房拿出一把刀,姜勇連忙朝趙海琴使了個眼色。
真要給人逼死了,他們這輩子都别想擡起頭來!
“媽媽!媽媽!”七七崩潰地大喊着。
聽到七七的哭喊聲,姜慕心都快要碎了。
趙海琴看到姜慕手上拿着刀,怒道:“你個白眼狼,白養你這麽大了!爲了一個窩囊廢爛賭鬼,你以死相逼,你這麽對我們,就不怕遭報應嗎?”
“你們要是再不從這兒走,我就死給你們看!”
姜勇深吸一口氣,氣憤地拉起不甘心的趙海琴就往出租屋外走。
待到父母離開出租屋,姜慕手上的刀落在地上。
她再也控制不住眼眶裏洶湧的眼淚,任由它如同洩洪一般滾落。
“媽媽!媽媽!哇哇哇哇……”
吓破膽的七七撲入姜慕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。
母女二人互相抱在一起,哭聲變得越來越激烈。
走到5棟樓下的姜勇面色鐵青道:“那死丫頭爲什麽就是不肯和姓夏的那個王八蛋離婚?那姓夏的王八蛋到底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?她怎麽就那麽倔?跟頭倔驢一樣,拉都拉不回來!”
趙海琴翻着白眼道:“随誰啊?倔脾氣簡直跟你年輕時一模一樣!真是氣死我了!”
“那現在怎麽辦?平平說他都跟那邊說好了,咱們要是沒讓她離婚,怎麽跟那邊交代啊?”
趙海琴哼道:“那死丫頭還能翻出五指山不成?大不了就先讓她跟别人相親了解再說,離婚的事兒以後再說。說不定她見到更好的人,自己就會甩掉那窩囊廢了。”
姜勇沉吟片刻,便不再說話。
他們剛走出興安小區,迎面一輛黑色的虎頭奔便開了進來。
看到虎頭奔的時候,趙海琴激動地說:“老頭子,這不是咱剛剛在樓下看到的大奔馳嗎?”
姜勇看着那輛奔馳停在5棟樓下,羨慕道:“咱要是能有個開奔馳的女婿該多好啊?”
此刻小區裏黑漆漆的,根本看不清車上下來的那道人影是誰。
不然,他們會發現,開着這輛虎頭奔回來的,正是他們的女婿夏夜!
……
夏夜開着虎頭奔從龍城醫院開回興安小區。
在進入興安小區門口的時候,突然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,正是他的嶽父嶽母!
前世夏夜和他的嶽父嶽母毫無感情可言。
直到夏夜在龍城市漸漸有錢,那對老夫妻才天天像狗皮膏藥一樣登門拜訪。
如果不是因爲那時候他對姜慕充滿愧疚之情,可能早就把他們給趕出去了。
随着他生意越做越大離開龍城市之後,與他嶽父嶽母就再也沒了交集。
而且他非常清楚嶽父嶽母打心眼兒裏就瞧不上他,所以他也沒有停下車與他們打招呼。
他把車開到5棟樓下,上樓推門進入出租屋。
此時,屋裏一片狼藉。
地面上是碎裂的碗碟和撕碎的紙片。
就連他用心做了幾個小時的飯菜也全都灑落在地上。
梨花帶雨的姜慕與楚楚可憐的七七緊緊相擁在一起,母女二人早已哭得雙眼通紅。
看到出租屋裏的場景,夏夜很快就想到在小區門口碰上的嶽父嶽母。
一定是他們幹的!
看到眼前的妻女被那對老夫妻欺負成這樣。
他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找他們算賬。
如果連自己妻女都保護不了,他枉爲男人!
可他即便内心的怒意不斷翻湧,臉上依然保持着平靜與理智。
現在是妻女最需要他的時候,他又怎麽能輕易離開?
夏夜連忙來到姜慕的身邊,不斷蠕動着喉嚨。
七七像受驚的小鹿,看到夏夜後,撲入他的懷裏,哭得稀裏嘩啦。
“爸爸……壞外婆和壞外公欺負媽媽,哇哇哇哇……”
七七的淚水不斷沾濕着夏夜身上的衣服,讓他心疼地緊緊抱起。
看到七七哭得那麽傷心,姜慕突然靠在夏夜的肩膀上,眼淚如同泛濫的江水一般滴落。
“夏夜,求求你了!帶我走吧!帶我離開這個家吧!嗚嗚嗚嗚……”
夏夜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,心疼得良久都說不出話來。
無處安放的手掌情不自禁地落在姜慕的後背上。
抱着妻子的一瞬間,夏夜的身體就像觸電一般。
一切都太不真實了!!
他輕拍着姜慕的後背,感受到對方的無助後,目光逐漸變得陰沉。
“姜慕,我答應你,一定會讓欺負你的人永遠後悔!!”
妻女就這樣在夏夜的懷裏和肩膀上哭了整整一個晚上。
放在以前,這樣的場景隻有可能出現在夢裏。
而現在,卻真實發生在夏夜的身上,讓他感到無比滿足。
等到妻女全都哭累了,夏夜便把她們一個一個抱到床上。
把妻女安頓好,他無意間瞥見床鋪上的牛皮紙袋。
拿起牛皮紙袋,裏面的錢一分都沒少。
爲了提防他的嶽父嶽母,姜慕把這些錢給藏了起來。
就算姜慕沒有和他說過一句有關今晚發生的事兒。
憑他嶽父嶽母的德行,他也猜得出來晚上發生了什麽。
感受到姜慕的良苦用心,夏夜心裏百感交集。
原來妻子對他的态度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觀。
哪怕是面對父母的逼迫,她也沒有絲毫妥協。
這讓他想起蕭芸之前說過的話。
破鏡重圓,指日可待!
他在心底暗暗起誓:哪怕是輸了全世界,也絕不會讓姜慕輸!
他輕輕關上房門,把出租屋裏的一片狼藉收拾得幹幹淨淨。
等到做好這一切,他點燃一根煙,重新坐回到沙發上。
抽了一會兒煙。
他思慮良久,掏出口袋裏的摩托羅拉V998,給江冬撥去一個電話。
接起電話的江冬感到有些意外。
“夜哥,難得見你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啊?正好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呢。”
“巧了,我也有件事兒想要拜托你。”
“夜哥,要不你先說吧,我的事兒比較複雜。”
夏夜頓了頓,吸了一口煙,道:“想拜托你幫我找個環境比較好的小區。周末回來的時候,我想直接搬進去。”
“夜哥,你這是租還是買啊??”
“買。”
“沒問題,這點小事包在弟弟身上。我給你找的小區,包你滿意!”
經曆了嶽父嶽母登門事件,夏夜覺得有必要從這裏搬走。
他不想姜慕被嶽父嶽母找到,再來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。
“那你有什麽事兒想和我說??”
江冬在電話那頭停頓片刻,說:“夜哥,是這樣的。明天晚上是我家老爺子大壽,辦得就是一場家宴,想邀請你來我家做客,跟我家老爺子見個面。”
“抱歉,我明天不在龍城市,會帶着老婆孩子去鄉下看望父母。”
“啊?那好可惜啊!我是想借這個機會,帶你跟我家老爺子認識認識呢。”
“以後還會有機會的。”
江冬有些失落地說:“那好吧。夜哥,這麽晚就不打擾你休息了。”
挂完電話,夏夜絲毫不覺得惋惜。
換作别人,若是沒有與江玉良那樣的大能碰上面,都會覺得非常遺憾。
可在夏夜心裏并沒有這種感覺。
重活一世的他心裏很清楚。
除了妻女外,沒有誰比他父母更重要。
夏夜一想到生他養他的父母,還窩在鄉下那個破舊的平房裏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,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望他們。
他很怕會像前世一樣,來不及與他們告個别,就和他們天人永隔。
掐滅煙蒂,夏夜眼中綻放着一道急切歸家的光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