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劉一直在喊,“宇哥,你快回來!你老是站在池子邊幹嘛?看着吓人。”
爲了不讓大劉擔心,我踉跄着又走了回去。
“池子風景挺好的。”
我沖大劉說了一句。
“都是鳄魚,有什麽好的。”
大劉嘟囔了一句。
“剛才我以爲你真要跳進去。”
鳳姐說道。
“你是希望我跳的,對吧?”
鳳姐踟蹰了一下,然後歎了口氣,“我忽然發現我錯了,當初我就不該給你那麽大的信心。有時候,死真不是一件壞事。”
我昨晚就發現了,鳳姐的思想出現了問題。
她現在變得極其脆弱,想法也是一會一變。
見我沒有說話,鳳姐又接着說,“唐宇,你真的就沒想過死嗎?”
“你現在渾身都是傷,腳筋也被挑了,很快眼睛、舌頭、鈴铛都會沒有的!你告訴我,你在堅持什麽?”
“報仇。”
我淡淡說了兩個字。
“報仇?那你說,怎麽報?”
我不想再和她探讨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,冷冷說,“你要是想死,我可以成全你,你要是不想死,今晚最好不要再說一個字!”
我剛說完,鳳姐忽然又痛哭了起來。
“唐宇,我不想死,我真的不想死.”
我沒有再搭理她,對着地下室那個唯一的窗口,我跪了下來。
由于那條廢腿,我跪的姿勢很不标準。
更像是趴着。
我磕了三個頭。
我是一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,從不信鬼神這些東西,這也是我第一次向老天祈禱。
祈禱奇迹能夠降臨,像上次一樣。
“宇哥,你幫我也磕一個吧,希望我們這次都能不死。”
我又幫大劉磕了三個,縱使鳳姐沒說話,我也幫她磕了三個。
這一晚,對我來說,絕對是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晚上。
渾身都在疼!
尤其是臉,藥效下去之後,那種被螞蟻撕咬的疼,真的是痛苦萬分!
關鍵又不能用手去碰。
大劉和鳳姐他們雖然也受着折磨,但和我比起來,真是小巫見大巫。
大劉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我,就一直唱歌。
至于鳳姐,她壓根就沒把我的威脅放到心上。
整個人就跟入魔了一樣,用我們聽不懂的方言,自言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麽。
一會哭一會笑,甚至還慫恿我跳進池子被鳄魚吃。
我疼的要死,自然沒有心情管她。
以前我就說過,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刑場,精神折磨才是最緻命的。
要是我們再出不去,用不了幾天,别說鳳姐,我也會受不了。
大劉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我們,就一直唱歌。
可他的腳指也被噶了,也很疼,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委屈事,唱着唱着就哭了。
就這樣,鳳姐哭着笑着,我疼着叫着,大劉唱着哭着。
和昨晚美好的音樂會相比,今天格外的凄慘。
估計連鳄魚都聽麻了,這他媽是什麽魔鬼音樂組合啊!完全不合拍啊這!
等我不是太疼的時候,我制止了這種行爲。
尤其是大劉,明明是铿锵有力的精忠報國,硬是被他唱出了哭靈的感覺,太他媽晦氣了!
要是我不制止,感覺他能唱一宿。
嚎了半夜,後來也累了,慢慢也就消停下來了,我也忍着疼痛慢慢進入夢鄉。
這一夜,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,竟然還他媽夢到閻王爺了!
媽的!晦氣!
都怪大劉!
值得慶幸的是,我們又活了一天。
到了白天,刑場上的光線變亮之後,我們的情緒要好一點。
大劉說他還要許願,讓我幫他又磕了三個頭。
順便,我也幫自己磕了三個。
鳳姐也讓我幫她磕,不過我沒搭理她。
按照科學的角度來看,我們這麽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。
要是磕頭和許願就能招來奇迹的話,那這世上都是神仙了。
隻是吧,當一個人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後,是需要一些精神信仰的。
可别說,祈禱之後,我的心情确實有了某種期待。
好像今天就能脫離這個刑場一樣。
然而,我不知道的是,我首先面臨的是死地!
下午的時候,假面佛又來了。
看的出來,他的心情非常不好。
一直沉着臉,跟死了親媽一樣。
來到刑場,他親自動手,拿着藤鞭,分别賞了大劉和鳳姐十幾下。
要不是打累了,估計要把他們兩個打個半死。
最後,走到我跟前,徑直說,“小唐,你知道我爲什麽火氣這麽大嗎?”
我自然是不知道的,但我還是找了一個理由。
“可能你覺得要輸給我了,所以,才心情不好。”
假面佛先是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。
“你小子可真是個機靈鬼!!不錯,确實有這方面的原因,主要是鑫鑫又給我鬧了,你說,我怎樣才能把她馴服?”
假面佛說謊了,他的心煩是來自于其他方面。
準确的說,是一#、三#和五#園區的老闆。
我們這個園區,一共有六家公司,也就是六個老闆。
一#三#五#老闆和大老闆刑天的關系很不錯,知道他被假面佛害死之後,都有點義憤填膺。
本來就是,殺君篡位曆來都是讓人不齒的事情,最關鍵的是,假面佛起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帶頭作用!!
然後,這幾個老闆齊齊上訪軍區,想讓鮑将軍做主,讨伐假面佛的惡行。
可木已成舟,加上假面佛承諾提高上貢分成,軍區那邊就想着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雖然沒有過度爲難假面佛,但借着這個由頭,又讓假面佛出了大血。
狠狠的要了一口封口費!
這才是假面佛心情不好的原因所在。
不過我是不知道這些的,淡淡說道,“她是人,不是狗,你要多和她溝通,盡量以平等的身份。”
假面佛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扯,說,“今天我準備把剩下的三樣一塊取了,要是你能撐三天,我就把你們全放了。”
聽到這話,大劉和鳳姐都尤爲激動,唯獨我,内心沉重到了極點。
我太清楚了,這個生的希望是多麽的殘忍!
“眼睛,舌頭和鈴铛,你排個順序吧,先噶哪個?”
說實話,我能活到現在,甚至還争取到了這一線生機,不僅有我自己的原因,還有假面佛對自己的畫地爲牢。
他喜歡試探人性式的打賭,也喜歡建立一個公平的賭約。
要不是這些,他早就一刀把我噶了。
現在,不知道什麽原因,他不想陪我再玩下去了。
或者說,他想一下子看到最後的結局。
我也知道,想活下去,這一步是必須要走的。
我也沒有磨蹭,滿眼的視死如歸,“先割我的舌頭吧。”
“爽快,行!那我就先割你的鈴铛。”
說罷,假面佛就換上了手術服,我也自覺,徑直躺到了案子上,任由狗腿子扒了我的褲子。
“小唐,我想知道你現在什麽感覺?”
什麽感覺?
講真的,都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,真說不出什麽感覺來。
要問我這麽執着活的目的是什麽,那我可以回答他。
那就是宰了他和段磊!!
什麽時候完成這個執念,不用任何人提醒,我自己也會了卻餘生。
畢竟我都是一個廢人了,真沒有什麽活下去的欲望。
或許有人說了,你完全是在癡人說夢,都成廢人了,還怎麽報仇?
我隻想說,隻要活着,一切都有可能。
“動手吧!!”
我回了假面佛三個字。
别看我說的雲淡風輕,我内心的難受誰也是體會不到的!
這可是男人的象征啊!
沒了他,足以讓一個男人失去活着的勇氣。
可我不想死,所以,我隻能眼睜睜感受自己失去它!
就在這時,四劍從地下室的樓梯處走了下來,一臉凝重的走到假面佛跟前。
他先是看了我一眼,然後說,“老大,出了一點小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