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防軍第十三軍左營參将董鑫大聲怒吼着,陣前數十門虎尊炮同時開火,猛烈的散彈橫掃過去,将清軍最外面一道防線的沙袋牆、矮牆打得塵土四起。
明軍的虎尊炮鑄造精良,不但射程更遠、威力更大,而且填裝速度也非常快,甚至不比鳥铳慢。
一輪又一輪的齊射打來,讓駐守在防線之内的清軍根本沒有機會反擊,隻要從壕溝裏面、矮牆或者沙袋牆的後面冒出頭來,基本上都要被散彈打死,在虎尊炮的威力之下,那些清兵根本沒有受傷的機會,隻要被擊中就是當場身死的下場。
轟!
噼裏啪啦的散彈打在沙袋牆上,色楞失魂落魄的蹲在壕溝内,聽着這些動靜,心中的怒火越發的濃烈。
此時防線内的蒙古兵都是怒氣沖沖,面對明軍幾乎是碾壓一般的火力,他們竟然能夠堅持下來,也算是激起了最後的血勇之氣了。
而防線各處的漢人民壯就不一樣了,此時大部分漢人民壯都被猛烈的炮火吓得戰戰兢兢,一些民壯在害怕之餘,聽不到、聽不清蒙古部落兵的命令,便被斬殺,更是讓其餘的漢人民壯肝膽俱裂。
可是即便面對這樣的局面,西面這邊的最外一道防線内,也有幾千漢人民壯,卻沒有一個敢出手反抗,哪怕明軍已經近在咫尺,有機會反正。
這是因爲這些漢人民壯的家眷都在沈陽城内,如果哪一隊的民壯臨陣倒戈,那這一隊人的家眷都會被集體格殺,絕不會有活口。
此時色楞終于回過神來,而外面明軍的虎尊炮也逐漸停止了射擊,緊接着明軍大陣再次向前推進過來。
色楞大喊道:“放箭!放箭啊!”
很快,防線各處的蒙古兵都紛紛起身,怒吼着向外面放箭,密集的箭雨,以及清軍的虎尊炮,給正在行進中的國防軍第十三軍将士造成了不小的壓力,各部将士都開始出現傷亡。
參将董鑫見到左邊一門清軍的虎尊炮閃過火光,頓時就将不遠處的數名将士射倒,眼看那幾名将士是活不成了。
随後,就在董鑫前面,有幾名将士被蒙古部落兵射出的箭矢射中,其中一名将士被射中了脖子,嘴裏發出一陣咕噜咕噜的聲音,直接癱軟倒在了地上。
此時軍陣還在向前推進,距離清軍第一道防線還有四十步的距離,董鑫怒不可遏,直接大吼道:“停止前進!”
“停止前進!”
“投擲手,沖!”
數百名投擲手身披重甲,怒吼着沖向前去,蒙古兵的箭矢射中這些投擲手,也難以輕易射穿重甲,雖然一些投擲手的身上插着十幾枚箭矢,但是卻并沒有受到很重的傷,隻是看上去非常吓人罷了。
轟!
很快,一顆顆震天雷在清軍防線各處炸響,清軍部署在防線内的虎尊炮更是投擲手的重點“照顧對象”,不少虎尊炮都被明軍的震天雷炸成廢鐵,周圍的蒙古部落兵也跟着遭殃,被炸死炸傷者甚衆。
“鳥铳手排射,放!”
“放!”
轟!
此時國防軍第十三軍負責西面的進攻,而參将董鑫率領的左營負責西南面的攻勢,一萬數千名鳥铳手分爲三排,看上去非常單薄的橫陣,卻是威力巨大,每一排都是數千精銳的鳥铳手,那些燧發鳥铳威力十足、填裝迅速,區區三排人馬就能保證火力的持續不斷,将防線内的蒙古部落兵打得無法擡頭。
一些箭術好的蒙古部落兵不信邪,總認爲蒙古人的弓箭射速要比明軍的鳥铳快,于是不少人都想趁着明軍射擊的短暫間隙起身放箭。
可是讓這些蒙古人感到絕望的是,明軍的射擊間隙幾乎短得無法區分,往往是那些蒙古人剛剛冒出頭,還沒站直身體,或者還沒來得及放箭,下一輪彈幕就已經射來。
很快,防線内的蒙古部落兵就死傷慘重,剩下的人也跟色楞一樣學乖了,全都重新縮在壕溝内,躲在矮牆、沙袋牆的後面。
明軍的火力太強,這些蒙古部落兵比拼不過,可是那些明軍士兵不可能一直射擊下去吧?隻要明軍停止射擊沖上來,雙方展開近戰肉搏,在這些蒙古部落兵的心中就是扭轉戰局的機會!
明軍的齊射持續了小半個時辰,直到防線各處再也看不到一個活動的蒙古人,國防軍第十三軍總兵官尚自立才下令停止射擊。
此時參将董鑫接到命令,當即怒吼道:“上刺刀,殺鞑子!”
“殺!殺!殺!”
國防軍第十三軍三萬多鳥铳手和投擲手結陣沖向了清軍的防線,大批上了刺刀的鳥铳手悍勇非常,沖進矮牆、沙袋牆的後面,跳進壕溝之内,與駐守在這些地方的蒙古部落兵展開厮殺。
而明軍各部将士在沖進去之前,往往會由沖在前面的投擲手再投擲一波,将準備好肉搏的蒙古部落兵炸得人仰馬翻,然後大批的鳥铳手再結陣沖上去,開始收割人頭。
色楞也被一顆震天雷爆炸的餘波震倒,不過幸好沒有受什麽傷,急忙站起來之後,卻看到大批的明軍端着插有“匕首”的精良鳥铳沖了進來,周圍的蒙古部落兵都怒吼着殺了上去,一些悍勇的漢人民壯也沖了上去,隻是大部分的漢人民壯都在抱頭鼠竄。
“殺啊!”
色楞也殺了上去,手中的挑刀勢大力沉,一刀就劈砍向一名鳥铳手。隻見那名鳥铳手雙手用鳥铳橫架擋下了這一刀,兵器撞擊發出的聲音,卻讓色楞詫異不已:“明軍的這些鳥铳竟然都是精鐵鑄造!”
愣神之下,色楞隻覺得小腹一疼,卻是被那明軍鳥铳手一腳踢在肚子上,整個人仰面倒在地上。
“殺!!”
那明軍鳥铳手還想追殺色楞,卻被旁邊的蒙古部落兵用長槍刺殺。
這下卻是捅了馬蜂窩,沖進來的明軍鳥铳手悍勇不已,完全颠覆了色楞對于漢人的印象,他們戰技高超、裝備精良、悍不畏死,每個人都是精銳的悍卒。
而防線内的蒙古部落兵就差了許多,不管是裝備還是戰力,都被明軍全面碾壓。
可是這些蒙古部落兵就好像是死到臨頭的野獸,面對強大的獵人發出了最後的怒吼,雙方竟然也殺得難解難分。
兩個蒙古兵瘋狂的圍攻一個明軍鳥铳手,甚至根本不管刺刀刺入自己的身體,隻管不管用戰刀砍向那明軍鳥铳手,最後三人全都傷痕累累,相繼倒在了壕溝之内。
這樣的局面比比皆是!
明軍将士爲了收複遼東,爲了給千千萬萬被滿清殘害、奴役的漢人同胞報仇,國仇家恨在心中如同烈火熊熊燃燒着。
而蒙古部落兵則是爲了生存,爲了保衛即将覆滅的大清,做着困獸鬥。
如此雙方已經全部陷入了癫狂之中,此時明軍各部将士憑借精良的裝備、訓練有素的戰技,始終保持着較大的交換比,往往要用五、六個蒙古部落兵的性命,才能換一名國防軍将士的生命。
可即便是這樣,不斷增加的傷亡人數,也讓國防軍第十三軍各級将領感到震驚,心中更是怒火中燒。
色楞此時也是殺瘋了,雖然已經有五十多歲,體力也不是很好,可是卻像是一條瘋狗,掄起戰刀發了瘋一般砍向前面的明軍将士。
那是一名明軍的投擲手,此時身上的重甲已經被清兵砍出了一道缺口,而且周圍全都是蜂擁而來的蒙古部落兵,其餘的明軍将士被阻隔在别處,狹小的壕溝内,根本無法快速支援。
“啊!”
色楞看準時機,一刀砍在那名投擲手的肩膀上,鋒利的挑刀不知道是卡在了骨頭縫裏,還是卡在铠甲的連接處,竟然拔不出來了!
色狼錯愕之下,便直接撲上去,抱着投擲手的腰身,以便讓其餘同伴殺死他。
“哈哈!”
誰知那投擲手卻突然大笑起來,在周圍蒙古部落兵驚恐的注視下,拿出了一顆震天雷,忍着劇痛,用火折子點燃,大聲吼道:“胡無人!!漢道昌!”
轟!
緊接着,一聲巨響在壕溝内回蕩,那投擲手當場身死,色楞連同十幾個蒙古部落兵被炸得人仰馬翻,抱着投擲手的色楞更是被炸得四分五裂。
此時在後方明軍中軍内,李定國不斷收到各軍夜不收送來的戰報,目前沈陽城四面的戰鬥打得都非常艱難,駐守在第一道防線内的清兵雖然都是些臨時征召的蒙古部落兵,還有一些漢人民壯,可是卻将西路軍各部将士拖進了泥沼之中。
“果然!”
李定國心中感歎道:“當初在皇明軍事學院内就曾學過,以火器大規模使用後,陣地壕溝戰是最消耗兵力、最需要時間和物資保證的作戰方式!”
自戰鬥打響到現在,西路軍各部已經折損了千總三人、百總五人,旗長、隊長更是達到了數十人,各部普通将士的損失,李定國估計也已經有至少兩千人之衆!
這麽大的傷亡,在野戰之中是不可想象的,哪怕清軍裝備有火炮!!
可是如今在清軍的防線内,那些狗鞑子憑借壕溝和各種工事,以虎尊炮偷襲、弓箭覆蓋,給各部将士造成了一些傷亡。更大的傷亡則是在各部将士沖進防線之後造成的。
在狹小的壕溝内,雙方的搏殺沒有什麽技巧,就是以命換命。而搶奪矮牆、沙袋牆的明軍将士,還有應對第二道防線射來的箭雨,以及第二道防線内虎尊炮的轟擊。
此時李定國有些理解,當初攻打弘螺山防線清軍的心情了,進攻這樣的防線,就必須要做好付出重大傷亡的心裏準備!
國防軍第十三軍總兵官尚自立此時也是眉頭緊鎖,說道:“督師,目前清軍的防線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,沈陽城牆上的清軍火炮,也應該都是些佛朗機炮,沒有大射程的紅衣大炮,我軍此番進攻的目标已經達成,是不是先撤下來??”
各部将士送來的戰報顯示,目前第一道防線内的戰鬥還是處于焦灼狀态,第二道防線的清軍不斷派兵支援過來,讓明軍各部将士短時間内奪取第一道防線的企圖落空了。
所以李定國也贊同尚自立的建議,下令各部将士交替掩護撤退。
“命令各部将士在撤退的時候,盡量帶走陣亡将士的遺體,還有傷員!”
“命令各部火炮準備,待到步兵撤出後,繼續對清軍防線進行齊射轟擊!”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