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國防軍第二軍到第六軍二十多萬将士正在結陣行進中,在一杆金龍大纛下,劉衍策馬與太子朱慈烺并肩而行,二人周圍便是大批的精銳護衛鐵騎,再外面則是各軍各營的軍陣将士,以及大批随軍行進的火炮和各種辎重。
“殿下請看,前方二十裏外,便是遼東廣甯中前所城,原本朝廷在那裏駐有一個千戶所的兵力,統轄周圍的火路墩、屯堡,可是如今卻已經荒廢了,周圍數十裏的百姓也被滿清鞑子殘害殆盡。”
朱慈烺聞言神色悲怆,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非常豐富,已經超過自己以往十幾年所學。特别是随大軍出山海關之後,雖然隻是深入遼東數十裏而已,可是一路上見到各種殘破的村鎮、荒廢的城堡、荒蕪的土地,甚至還能看到遼東百姓的累累白骨,無一不牽動着朱慈烺的神經,讓這位在宮中成長起來,從沒經曆過風雨的大明太子受到了極大的沖擊,甚至以往十幾年的“世界觀”都徹底坍塌了:原來這個世道是如此的殘酷,大明的百姓正在經受如此的苦難!
“閣老,我軍前鋒軍是不是已經抵達廣甯中前所城了?”
劉衍點頭說道:“按照路程來算,應該已經到了。”
“占據了廣甯中前所城,我軍便有了又一處中轉站,可以讓大軍進一步深入遼東了。”
劉衍說道:“如今滿清數十萬大軍已經抵達了廣甯前屯衛城,其部前鋒分爲兩翼,就在中前所城幾十裏外駐紮,現在敵我兩軍已經非常接近了。”
“如果本公沒有猜錯的話,奴酋多爾衮一定也會派兵搶占廣甯中前所城的!”
朱慈烺吃了一驚,說道:“如此,想必現在那邊已經打起來了,咱們是不是加快速度,趕緊過去支援?”
劉衍笑着說道:“殿下不必着急,以我大明國防軍一個軍的戰力,隻要滿清不是全部兵馬都壓過來,第一軍總兵官陳勳肯定能應付的過來的。”
“另外在戰場上,并不是始終以速度爲先,爲将者也要考慮大軍将士的體力問題,大軍行進的同時,要考慮到各部将士是否疲憊,抵達戰場的話,能夠立即投入戰場,遭到敵軍突襲的話,能否有足夠的體力迎敵等等。”
朱慈烺認真聽着,仔細的将劉衍所說都記在心中,然後崇拜的說道:“閣老所言,當真是至理名言,本王在宮中從未聽過如此淺顯易懂的大道理,那些文官,還有以往的所謂知兵的名臣,都沒有閣老這般見識!”
劉衍大笑起來,自然知道朱慈烺說的就是那些言過其實的東林黨人,說道:“本公也是常年統軍作戰,所以實戰經驗多了一些罷了。”
二人正說着,之前前方各個軍陣之間的通道中,便有一隊夜不收策馬趕來,将國防軍第一軍的戰報送來。
劉衍當即在朱慈烺的面前,将戰報拆開,看了一會兒,便對朱慈烺說道:“殿下說的對,奴酋多爾衮也派兵争搶廣甯中前所城了,并且還搶先一步占據了城池。現總兵官陳勳正率國防軍第一軍與敵軍激戰,目前我軍占據上風。”
朱慈烺聞言吃了一驚,如今初臨戰陣,心中有些害怕,又有些許激動,說道:“閣老,那咱們現在如何處置?”
劉衍說道:“現在我軍将士一路行進,速度并不是很快,将士們的體力還不錯,可以加快速度前進。”
“按照軍報上的情況看,廣甯中前所城的清軍是滿州、蒙古、漢軍、朝鮮兩藍旗,一共八旗兵馬将近二十萬人馬,本公有意率主力參戰,最好可以在這裏先吃掉這部清軍!”
朱慈烺一想到此戰要圍殲二十萬清軍,這種大戰平常将士一生也難以遇到,自己一上來就要參加了,心中的激動之情更重了。
劉衍看着激動得臉色潮紅的朱慈烺,微微一笑,随即連續下達了兩道命令。
第一道是命令主力各支國防軍加快速度向前推進,盡快抵達廣甯中前所城參戰。
第二道命令是發給國防軍第七軍、第八軍的,兩軍已經被劉衍派去鐵場堡方向,牽制北面的清軍兵馬了。
劉衍命國防軍第七軍、第八軍立即向鐵場堡發起進攻,防止北面的清軍南下支援廣甯中前所城的戰場。
兩道命令下達之後,周圍的各軍将士開始加快速度,劉衍看着騎術并不是很熟練的朱慈烺,說道:“殿下還是上車随行吧。”
朱慈烺點頭答應着,随即便下馬,登上了旁邊随行的車駕。
此時在廣甯中千所城外,陳勳率領國防軍第一軍将士正在猛烈轟擊清軍軍陣,以及城頭上的火炮。
隻見城牆上碎石橫飛,在明軍數百門火炮的持續轟擊下,此時的城牆已經千瘡百孔,城頭上的箭垛更是殘缺不全,已經看不到幾個完整的箭垛,漢軍兩藍旗部署在南城牆上的百門火炮,此時已經隻剩下二、三十門還在開火還擊,剩下的火炮不是被明軍炮火摧毀,就是炮手死傷,已經啞火了。
而在城外,漢軍兩藍旗的大軍已經向前推進了許多,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祖大壽、漢軍鑲藍旗固山額真李國翰在各自的中軍内,二人的臉色卻是出奇的一緻。
漢軍兩藍旗兵馬雖然裝備了大量的鳥铳,兩軍五萬四千多人,裝備了至少兩萬多杆鳥铳,但卻全部都是火繩槍,而且面對明軍大量虎尊炮、火箭炮車的轟擊,漢軍旗兵馬一樣是死傷慘重,前方的幾個軍陣已經崩潰,大批的逃兵向後方跑去,随即便被後方各個軍陣中的清軍鳥铳手當場射殺。
“再向前推進二十步!”
此時漢軍兩藍旗兵馬距離國防軍第一軍的軍陣隻有八十多步,再推進二十步,六十多步的距離,足以用大規模鳥铳的齊射,将明軍的炮陣擊潰了!
祖大壽咬着牙下達了命令之後,另一側的李國翰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,二人此時已經是被逼上了絕路,城中的滿州兩藍旗兵馬是不會放二人率軍進城的,畢竟城中已經容不下這麽多兵力。
“前進!”
漢軍兩藍旗兵馬分爲二十多個小方陣,前方的方陣被國防軍第一軍的虎尊炮、神機炮車擊潰,後面的方陣又壓上去,拼着大量的傷亡,終于又推進了二十步。
“放!”
祖大壽和李國翰紛紛下令開火射擊,國防軍第一軍炮陣上的炮手猝不及防之下,有不少将士被射殺。因爲此番是率軍突進,所以大軍并沒有攜帶沙袋,也沒有時間臨時籌措,所以此時炮陣前方是沒有什麽遮擋的。
中軍内,陳勳見狀眉頭緊鎖,冷聲說道:“命令炮陣将士立即後撤,命令左營、右營壓上去,跟那些漢奸兵對射!”
“得令!”
很快國防軍第一軍兩營四萬八千多名将士全部壓了上去,三萬多名鳥铳手結陣向前,此時已經有大批身披重甲的擲彈兵怒吼着沖到前方,趁着漢軍兩藍旗鳥铳手的射擊間隙,将一顆顆震天雷投擲出去。
轟!
随着一聲聲的爆炸,很快就将漢軍兩藍旗的火铳大陣打亂,不少漢軍旗士兵都被震天雷炸了個實在,整個人在周圍同伴的注視下,直接被炸成了碎肉,緊接着便下起了“局部血雨”,讓周圍的清兵肝膽俱裂。
就在此時,國防軍第一軍的鳥铳大陣開火了,三萬多名明軍鳥铳手一輪一輪的開火,不管是射擊間隙,還是整齊度,還是火力密度,都遠超漢軍兩藍旗的鳥铳陣,幾乎是瞬間就将漢軍旗的橫陣掃倒了一半!
雖然多爾衮在清軍之中力行效法劉衍部,将漢軍各旗打造成了火器占主力的軍隊,單憑火力程度來講,甚至已經不比後世近代的清軍弱了。
可是劉衍部的核心卻不是這些鞑子能學到的,面對國防軍第一軍的持續猛烈火力,漢軍兩藍旗兵馬抵擋不住,徹底崩潰了!
祖大壽臉色慘白的在潰兵之中奔逃,如今明軍的火力已經遠超己方,讓開戰之前還有些信心的祖大壽,完全喪失了抵抗的意識。
而李國翰則更是不堪,此時已經兩腿一軟,直接摔到在地,眼看着自己的戰馬被部下搶走,然後自己又被大批的潰兵踩踏,在一聲聲慘叫聲中,李國翰竟然被活活的踩死。
在廣甯中前所城的城牆上,當明軍火炮停止轟擊的時候,肅親王賴慕布、鄭親王費揚果剛剛重新登上城頭觀戰,就看到了國防軍第一軍開始齊射的場景,三萬多名鳥铳手輪番開火,如此壯觀的景象,讓這兩個滿清的王爺目瞪口呆、臉色慘白。
賴慕布瞪大了眼睛,喃喃的說道:“明軍火力,竟然如此猛烈!”
費揚果則用幾乎絕望的語氣說道:“此戰,我大清危矣!”
很快,二人便看到漢軍兩藍旗徹底潰敗了,原本二人還想派人同時蒙古兩藍旗側擊明軍,可是朝鮮兩藍旗、漢軍兩藍旗戰敗的太快了,明軍數百門火炮的火力又幾乎将并不大的廣甯中前所城封鎖,這才讓二人沒有及時聯絡蒙古兩藍旗鐵騎。
此時費揚果和賴慕布卻無比慶幸自己沒有下令蒙古鐵騎參戰,眼下面對明軍猛烈的火力,二人幾乎是瞬間達成了一緻:立即撤出廣甯中前所城,率部撤向廣甯前屯衛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