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大軍開進城内,田鎮北特意派出快馬,沿着大街小巷宣告“擊殺李自成,剿滅流賊百萬大軍”的捷報,一時間萬民空巷。
田鎮北親自将捷報送到了午門外,由國防部尚書田輝叙接過來,送入宮内,而吳三桂、洪承疇二人,以及數千俘虜,則被關押進軍情部的诏獄,以及京城内各處監獄之中。
李自成被陣斬,流賊百萬之衆一朝覆滅,這個消息讓整座北京城徹底沸騰,大街小巷中人潮人海,到處都是歡呼慶賀的百姓,上千大大小小的京官蜂擁來到午門外,哭喊着向崇祯帝報信,甚至還有一些年老的京官,直接哭昏在午門之外。
在皇宮之中,民政部尚書趙民、财政部尚書嶽明、國防部尚書田輝叙、裝備部尚書荀景雲、農事部尚書張耒、商務部尚書宋功明、衛生部尚書鮑學鎮、軍情部尚書吳國金、吏部尚書王炆鎮、刑部尚書尚文苑、禮部尚書黃錦、工部尚書宋世文、參謀部尚書陳新甲,内閣十三尚書齊聚禦書房外,由陳新甲手捧捷報,正式向崇祯帝報捷。
在禦書房内,崇祯帝淚流滿面,一個人趴在桌案上嚎啕大哭,幾乎将大明摧毀的流賊終于被滅了,挖掘鳳陽皇陵的李自成,也被殺了,自己終于有面目去見列祖列宗了!
一旁的王承恩也是大哭不止,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,嘴裏說着:“蒼天不負!蒼天不負!”
許久之後,崇祯帝終于止住了淚水,整理了情緒之後,在王承恩的陪同下,打開了禦書房的大門,昂首走了出去。
不管劉衍如何專權,如何打壓皇權,終歸是剿滅了李自成,終歸是擋住了北面的滿清大軍,這份功勞,崇祯帝心中還是認下了的,對于劉衍的抵觸情緒,也随着百萬流賊大軍的灰飛煙滅,而消散了不少。
此時衆人見崇祯帝走了出來,便在陳新甲的帶領下,衆人齊聲高呼:“李賊覆滅,國賊得除,臣肯定陛下祭告太廟,于午門外處置俘虜,以慰列祖列宗,以安天下民心!”
崇祯帝抑制住心中的激動,大聲說道:“準奏!”
“陛下聖明!”
次日,在禮部尚書黃錦的主持下,崇祯帝獻三牲祭告太廟,向大明曆代先皇禀報荼毒天下的李自成百萬大軍被剿滅,大明内患徹底掃清。
随後下午時分,崇祯帝登上了午門城樓,在内閣十三尚書的陪同下,看着午門廣場上黑壓壓的數千俘虜,站在最前面的兩人,便是洪承疇和吳三桂。
此時洪承疇、吳三桂面如死灰,二人上次出京之時,還是大明的督臣、總兵官,可是如今再次回到北京城,二人卻變成了流賊将領,成爲了大明帝國的俘虜,當真是世事無常!
崇祯帝居高臨下看着午門外的俘虜,自然也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洪承疇和吳三桂,神色非常複雜。
曾幾何時,崇祯帝将洪承疇視爲大明的擎天柱,是對抗劉衍的最佳人選。可是如今洪承疇卻成了李自成的軍師,被當做俘虜押解回北京城,這其中的唏噓,讓崇祯帝也不禁雙眼微紅。
随後崇祯帝大聲宣告了大明乃是華夏正統,衆人皆爲逆賊,必将受到國法的懲處,以及萬世的唾棄!
此時崇祯帝非常想要親口發落這些俘虜,特别是洪承疇和吳三桂二賊,可是在過來的時候,陳新甲已經話裏話外的提到,希望等到劉衍率軍凱旋回京之後,再發落這些俘虜。
崇祯帝雖然心中有些不爽,但是也知道這些都是細枝末節,便算是默認了。
于是崇祯帝大聲斥責午門外數千俘虜“不知國恩浩蕩、委身從賊荼毒天下”之後,便命維持秩序的駐防軍第六營将士,将洪承疇、吳三桂等數千俘虜押解回去,等候朝廷的發落。
此時洪承疇和吳三桂不約而同的望向午門城樓,見到了明黃傘蓋下的崇祯帝,也看到了内閣十三尚書,二人心中百感交集,如同行屍走肉一般,被駐防軍将士押解回去。
随後定州大捷的消息如同飓風一般,席卷了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疆域,特别是陝西、山西、河南、河北、湖北等地,這些地方的士紳豪族紛紛率領私兵、家丁出擊,各地投靠了流賊的官員、将領也是紛紛反正,開始集結兵馬,圍攻闖賊在各地的留守兵馬,短短一個月多的時間内,各地的闖賊兵馬盡數覆滅,大明西北各省相繼易幟,重歸大明治下。
消息傳回北京城的時候,已經是六月初的時候了,此時的崇祯帝可謂是容光煥發,随着李自成的覆滅、滿清的潰敗,大明中興之日就在眼前!
這一日,崇祯帝命王承恩前往宮中内閣公署内,宣召内閣十三尚書到禦書房内議事。
很快,陳新甲、田輝叙等十三人全部來到禦書房内,崇祯帝笑着與衆人寒暄了一番,便問道:“不知魯國公何時率軍回京?”
衆人都是一愣,劉衍什麽時候回京,肯定要先向崇祯帝禀報,現在崇祯帝卻要問内閣衆人,這是什麽意思?崇祯帝這是在表明,自己認爲内閣與劉衍之間有暗中聯系?
衆人面面相觑,随後陳新甲拱手說道:“啓奏陛下,臣等也不知道,魯國公并沒有給臣等任何消息。”
崇祯帝微微皺眉,說道:“眼下新政在各地推行多有受阻,而河南、山西、陝西各地剛剛收複,朝廷也繼續派駐兵馬、官吏進行管理,這麽多的事務,内閣卻遲遲拿不出方略來,魯國公爲何還在行唐縣那邊滞留?”
說完,崇祯帝便看向了吳國金,雖然吳國金這個軍情部尚書并不是自己的心腹,可卻是朝廷的耳目,劉衍在行唐縣做什麽,吳國金肯定是知道的。
吳國金見崇祯帝看向自己,便拱手說道:“啓奏陛下,臣并沒有接到魯國公的任何公文,也沒有什麽好說的。隻是新軍、駐防軍各營在定州大戰中折損嚴重,臣猜測,魯國公肯定是在行唐縣休整兵馬、補充兵源,這些事情都是很耗費時間的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崇祯帝不置可否,随後又說道:“既然是這樣,朕也就不管了,眼下的朝政有諸位内閣大臣操勞就好,隻是千萬不要因爲政事拖延,再釀出李自成這樣的驚天巨寇來!”
“臣,領旨!”
随後衆人便陸續走出了尚書房,在返回内閣官署的時候,陳新甲快步趕上了田輝叙和荀景雲,小聲說道:“閣老在行唐縣那邊整頓兵馬,難道新軍各營真的傷亡如此巨大??”
田輝叙和荀景雲對視一眼,随後田輝叙反問道:“我十餘萬将士折損數千,幾乎快要到一成的傷亡率了,這還不算傷亡巨大?”
陳新甲頓時啞然,要是折損數千兵馬就算傷亡巨大了,那李自成的百萬大軍會作何感想,滿清的數十萬大軍又作何感想?
“話是這麽說,隻是閣老長時間不回來,我怕京城會有動蕩啊!”
“嗯?”
這下田輝叙和荀景雲停下腳步,齊刷刷的看向了陳新甲,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:“陳大人知道什麽??”
陳新甲急忙擺手說道:“我什麽都不知道,我也隻是有所擔心而已,并不是京城真的要發生什麽!”
“我說你們二位,能不能别這麽緊張啊,你們一個是國防部尚書,一個是裝備部尚書,你們一緊張,那京城就要震三震了!”
荀景雲沒有說話,擺了擺手便先走一步了,田輝叙則是語重心長的對陳新甲說道:“閣老不回來,自然有不回來的理由,咱們能做的,就是保證朝政和朝廷,在閣老回來之前,不會出任何亂子。就算是出了亂子,咱們也要把任何邪火給鎮壓下去,陳大人可明白?”
陳新甲聞言急忙點頭,雖然自己是參謀部尚書,按照眼下以軍事爲主的朝政裏面,自己算是十三尚書之首,但因爲隻是約定俗成的而已。
而十三尚書之中,大部分都是劉衍的心腹,是跟随劉衍從靈山衛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鐵杆,陳新甲明白,自己是如論如何都不能得罪這些人的。
“荀大人放心,我知道應該怎麽做!”
待到陳新甲出了皇宮返回城内居所後,便一個人呆在屋内,思索着眼下的局面。
“西北各省全部光複了,可卻是自行光複的,難道這不是魯國公想要的結果?魯國公還是想要一寸一寸的打回來??”
陳新甲頓時打了一個寒顫,忽然想起劉衍曾經說起過的一句話:“隻有打下來的和平才最爲難得,隻有打回來的疆土,才最爲穩固!”
“是啊,西北各省的官吏、武将大部分都是自封的,城頭上插上朝廷的旗幟,就對外宣告自己是朝廷命官,以魯國公的秉性,自然不會接受這樣的局面!!”
所以,陳新甲料定,劉衍在行唐縣逗留了許久,一定是在謀劃什麽大的舉措,而這一舉措一旦推行下去,一定會攪動整個大明,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是一番什麽樣的天翻地覆!
就如同此前劉衍曾說起過的另外一句話: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!
陳新甲暗道:“也許魯國公正是要點燃這樣一把燎原之火,将整個大明都淬煉一番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