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建立以後,通州領有三河、武清、香河、漷縣四縣,屬北平府。到了永樂元年正月,朝廷以北平爲北京,改北平府曰順天府。此後通州及所領四縣均屬順天府。
劉衍率領親衛營、騎兵營、炮營駐紮在通州城中,這裏連通大運河,山東的錢糧可以通過水路運到通州,節省了很多的錢糧消耗。
轉眼到了正月中旬,這天吳國金急匆匆的來到城中知州衙門,将一份情報司搜集到的消息遞到劉衍的面前。
“督臣,李自成率軍攻陷了忻州城,洪承疇、吳三桂投降,劉肇基、唐通、王廷臣、左光先戰死!”
“此外,王樸和李輔明在不久前也向李自成投降了,據說是洪承疇勸的。”
劉衍猛地瞪大了眼睛,問道:“情報可靠嗎?”
吳國金點頭說道:“可靠,是探查曹主事王陽帶着尖哨進入山西查到的消息。”
如今随着劉衍勢力的不斷膨脹,情報司也大規模擴充了人手,探查曹還專門組建了十幾隊精銳的尖哨,專門用于在戰場和敵境内探查消息和情報。
劉衍眉頭緊鎖,心中暗道:洪承疇和吳三桂果然是牆頭草,就算自己改變了曆史,二人沒有像曆史上那樣投靠滿清,卻也投靠了李自成。
“王樸、李輔明倒還好說,可是洪承疇和吳三桂都是能人,李自成得到他們二人的輔佐,更加不好對付了。”
吳國金說道:“督臣,按照情報顯示,李自成正在整頓大軍,有了洪承疇的幫助,流賊各部的戰力會提升很快的,咱們的時間不多了。”
劉衍點頭贊同,随後說道:“立即将這個消息送到京城去。”
吳國金詫異的說道:“送到京城?爲何?”
劉衍笑着說道:“王樸、李輔明投降流賊,山西全境陷落,大明西北、中原全部被李自成占據,這樣的局面,陛下和朝中大臣肯定是坐不住了。用不了多久,陛下就會想辦法讓咱們出兵圍剿李自成,到時候就是機會,就是本督整頓朝堂的機會!”
吳國金頓時雙眼冒光,随即領命退下。
兩天後,崇祯帝看着劉衍派人送來的情報,難以置信的怒吼道:“洪承疇一定是戰死了,一定是死了,他怎會投降流賊,不可能!”
王承恩臉色慘白的站在一旁,洪承疇、吳三桂、王樸、李輔明投降,唐通、左光先、劉肇基、王廷臣戰死,十幾萬九邊精銳盡數覆滅,大明已經徹底沒有希望了,不是被李自成攻滅,就是被劉衍把持朝政,朝廷已經沒有一支忠誠的機動兵力可以調用了!
此時陳新甲的心中也是這麽想的,充滿了悲涼,耳中聽着崇祯帝的怒吼,不知道如何回答,隻能任由崇祯帝在前方咆哮着。
發洩了許久,崇祯帝喘着粗氣終于坐了下來,說道:“洪承疇爲何不能死國?他爲什麽要投降?”
見崇祯帝冷靜了下來,陳新甲才拱手說道:“陛下,是時候與劉衍緩和一下了。”
崇祯帝猛地一拍桌子,怒斥道:“緩和?朕還要怎麽緩和!劉衍一直在逼朕,實在不行,就讓他來做這張龍椅好了!”
“陛下息怒!”
陳新甲苦口婆心的說道:“陛下,這份情報就是劉衍派人送來的,就說明劉衍想要與朝廷勾通。現在北直隸各地關口都被劉衍的兵馬占據了,如果劉衍真的有異心,現在他的兵馬早就殺進北京城了,怎麽還會逗留在通州?”
“劉衍就是擔心朝中不穩,會重蹈洪承疇的覆轍,所以才會出此下策,想用擁兵挾持朝廷的辦法,來穩定大軍的後方。”
崇祯帝冷聲說道:“這不是權臣是什麽?難道還是忠臣!”
陳新甲壯着膽子說道:“陛下,臣說一句犯上的話:如今的時局,也隻有權臣才能平定天下,尋常臣子已經沒有能力力挽狂瀾的!”
“力挽狂瀾嗎?”
崇祯帝苦笑着坐下,說道:“下诏,讓劉衍率軍征讨李自成叛逆,朝中砸鍋賣鐵也要籌集錢糧。另外愛卿再辛苦去一趟通州,看看劉衍還有什麽要求。”
陳新甲頓時松了一口氣,崇祯帝終于妥協了,當即領旨。
此時的内閣已經基本上陷入半癱瘓的狀态了,剩下的幾個閣臣也沒有什麽幹勁,畢竟大明王朝已經日暮西山,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,即便再賣命,又能有什麽前程?
陳新甲來到朝房内等候诏令拟好,便準備直接前往通州見劉衍。
可是陳新甲卻左等不來、右等也不來,一直在朝房内等了足足一個時辰,卻等來了一個内官監的小太監。
“呵呵,陳大人還在這裏等着呢?不如陳大人先回去吧,等诏令拟好了,雜家再派人去通知,如何?”
陳新甲詫異的問道:“怎麽,诏令有什麽問題嗎?”
“閣臣們正在商量诏令的措辭,還請陳大人稍安勿躁,先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陳新甲見狀頓足說道:“國家危難如此,諸臣竟然還如此拖沓,大明危矣!”
說吧,陳新甲拂袖而去。
此時在内閣朝房内有幾個内閣大臣正在争論着什麽,其中一人乃是新任戶部尚書、文淵閣大學士蔣德璟,此人善于理财治兵,曆史上曾犯顔進谏,惹怒崇祯帝而被罷官,算是眼下朝中少有的實幹之臣。
一人是成基命,此時任過渡首輔,比曆史上多活了幾年。不過其兒子成克鞏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奸,曆史上直接投靠了滿清,還出任滿清秘書院的大學士,這也成爲不少朝臣攻讦成基命的一個痛點。
還有一人是熊明遇,此時任工部尚書,是三人之中脾氣最不好的。
三人都是東林黨人,在收到崇祯帝的口谕後,便聚在一起商議诏令如何拟定。
熊明遇大聲說道:“陛下受辱,臣子當已死謝罪!劉衍縱兵欺壓君王,你們卻還要草拟這道诏令,難道你們都忘記東林大義了嗎?”
蔣德璟說道:“如今的局勢下,也隻有劉衍部能夠擊敗李自成了,陛下也是沒辦法。”
成基命說道:“是啊,必須讓劉衍盡快率軍出擊,不能再讓李自成的實力再壯大了,這道诏令還是發出去吧。”
“不可!!”
熊明遇義正言辭的說道:“咱們内閣有駁回陛下诏令的權力,這道诏令就不能發,必須要讓劉衍自己回京謝罪,由三法司議罪責罰之後,再命其戴罪立功,率軍出戰李自成,這是底線,不容商榷!”
成基命苦笑着說道:“先不說能不能讓劉衍回京謝罪,光是這一通流程下來,需要多少時間?估計李自成都率軍打到北京城下了!”
“不可就是不可!”
熊明遇說道:“此事我去找陛下說,一定要讓陛下收回成命!!”
成基命見熊明遇起身就走,急忙将其拉住,說道:“别沖動,陛下的這道诏令也是一個契機,讓朝廷和劉衍能夠有所聯系。否則眼下劉衍占據北直隸各處要害,卻始終拒絕與朝廷聯系,這樣的局面有多危險,你們都是知道的,不能再這樣下去了!”
熊明遇大聲說道:“我看你們就是被劉衍的兵威給吓怕了,要是盧象升還活着,一定會率軍将劉衍抓回來。如今劉衍這般倒行逆施,不知道盧象升在九泉之下,會作何感想!”
盧象升、陳新甲、孫承宗其實都是東林黨人,隻是他們三個都沖在力挽狂瀾的最前沿,盧象升、孫承宗都爲大明征戰沙場,陳新甲也爲挽救眼下的局勢奔走各方,三人的所作所爲與大多數的東林黨人格格不入,也不被大部分的東林黨人所接納,甚至還處處被排擠。
蔣德璟和成基命對視一眼,二人見勸不住熊明遇,便也隻好聽之任之了。
禦書房内,熊明遇禀報了一番之後,崇祯帝的臉色黑得難看,一旁的王承恩也是詫異不已,不知道這些文官究竟在想些什麽,陛下有旨意直接照辦就行了,哪裏有這麽多的事情?
“陛下?”
熊明遇見崇祯帝始終一言不發,便試探着叫了一聲,卻猛地被什麽東西砸中了頭,定睛一看是幾份奏章。
“難道朕的旨意連紫禁城都出不去了嗎?”
崇祯帝怒聲說道:“朕讓内閣拟旨,你們爲何不辦??爲何不辦!”
熊明遇大聲說道:“臣是一片忠心啊,還請陛下……”
崇祯帝直接大吼道:“立即去拟旨,今日便交給陳新甲送出去,再拖延,你就給朕滾出内閣!!”
熊明遇頓時傻眼,随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内閣朝房内,蔣德璟和成基命見狀,自然都知道結果了,二人誰也沒說話,隻是将剛才熊明遇離開後,二人草拟的诏令遞給了熊明遇過目。
熊明遇也沒有心情看内容了,隻是草草掃了一眼,便點了點頭,一個人坐到一邊唉聲歎氣起來。
“這?”
蔣德璟看着成基命說道:“那诏令,這就發出去?”
“發出去!”
成基命說道:“立即派人送到陳新甲的手上,剩下的事情就跟咱們沒有關系了。”
“好。”
直到黃昏時分,陳新甲才拿到诏令,随即便準備車馬出城,在寒風中朝着通州趕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