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四十四門虎尊炮射出的散彈如同一堵牆,朝着漢軍正白旗兵馬撞了過去,沖在最前面的是石廷柱手下的三千多火铳手,隻這一輪齊射,便将三千多火铳手射殺了将近兩千人!
石廷柱瞪大雙眼,自己辛辛苦苦操練的火铳手,還沒來得及開火,就被劉衍的炮火給轟得所剩無幾。
而後面的漢軍正白旗肉搏兵,此時也軍心崩潰,大批的潰兵開始向後潰逃,石廷柱揮刀斬殺幾人,也依然止不住大軍崩潰的勢頭。
轟!
虎尊炮填裝迅速,射程在一裏左右,是近距離範圍殺敵的利器,此時第二輪齊射又到,瞬間将大批漢軍正白旗潰兵掃倒,那些漢奸兵如同秋收的麥苗一般,被一批一批的收割着。
石廷柱此時見大軍敗局已定,自己是大軍第一個先敗下陣來的,回去之後,肯定會被皇太極重重責罰,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。
就在石廷柱失神的時候,新軍炮營虎尊炮總開始第三輪齊射了,密集的散彈直接打穿了人群,至少十幾顆大大小小的散彈劈頭蓋臉的打在石廷柱的身上,頓時将這個漢奸打得血肉橫飛,一顆醜陋的腦袋被打飛,直接砸在旁邊逃跑的潰兵身上,将那個潰兵砸得暈死了過去,随即便被衆多逃兵踩死。
“開火!”
錢樰大聲怒吼着,新軍炮營繼續與漢軍各旗展開炮戰,憑借精準的齊射,以及數量充足的火炮,新軍炮營穩穩壓制着敵軍,給漢軍各旗造成了巨大的傷亡。
清軍中軍,皇太極望着潰逃下來的漢軍正白旗兵馬,隻見石廷柱的戰旗已經倒下,臉色也沒有什麽變化,隻是冷漠的說道:“命漢軍旗第二陣全部壓上去!”
“嗻!”
很快漢軍兩黃旗、正紅旗兵馬開始快速向前推進,孔有德率領漢軍正紅旗兵馬補位到正白旗的位置,但是卻被數千潰兵擋住了去路,軍陣都被那些拼命逃亡的潰兵沖動,氣得孔有德直接下令火铳手開火,就在陣前射殺漢軍正白旗的潰兵。
等到孔有德率部清理出前方推進的道路時,耿仲明的漢軍正黃旗、馬光遠的漢軍鑲黃旗已經與漢軍兩藍旗彙合,四旗的火炮集中轟擊新軍炮營,清軍的火力瞬間增強。
“混蛋啊!”
此時新軍炮營各處不斷落下炮彈,哪怕炮營陣前有大量的土車防護,但是清軍集中了漢軍五旗兩百多門火炮,對準這裏集中轟擊,那些土車也難以阻攔全部的炮彈。
就在錢樰的右側,一顆炮彈直接撞斷了一輛土車的車轅,轟的一聲土車便垮塌下來,四處飛濺的木刺直接命中了旁邊的兩名炮手。
又有一顆炮彈落在地上形成了跳彈,斜着飛了一段,命中了一名炮手的腦袋,随即變了方向,打在另一名炮手的胸口,直接鑲嵌在炮手身體上,眼看人是不活了。
此時新軍炮營陣地上也亂了起來,但是與漢軍各旗的炮隊相比,這邊的火力還能夠保持輸出,在對射中還是占據一定優勢的。
新軍中軍内,劉衍同樣舉着千裏鏡,臉色有些難看,清軍的頑強超出了自己的預料,就算是漢軍旗各部,也能夠與己方炮營進行長時間的炮戰,這足以說明皇太極已經準備拼命了。
“皇太極這個野豬皮,是想重創我軍,然後再繼續進軍北京城?”
劉衍冷笑一聲,此時身邊苗紹、許銘、荀景雲三人也都舉着千裏鏡觀察敵軍動向,随後許銘說道:“督臣,讓騎兵營沖一沖吧,炮營那邊的壓力太大了!”
劉衍沒有說話。
荀景雲也說道:“那些都是漢軍旗的二鞑子,就算全都殺了,對于清軍來說也沒有傷筋動骨,還是應該集中火力殺傷滿蒙各旗。督臣,還是讓騎兵營沖一沖吧,盡快擊潰漢軍各旗,也好留下炮營的火力。”
劉衍此時說道:“騎兵營暫時不能動!”
“清軍兵力充足,皇太極手中的牌面比我多,所以我要用最少的牌,赢下皇太極手中更多的牌,不能沖動!”
這時苗紹也說道:“督臣,屬下都擔心,炮營折損會太大啊!”
劉衍說道:“此戰便是決戰,傷亡大是肯定的,但是傷亡再大也要堅持住。這場炮戰不光要擊潰漢軍各旗,也要打擊滿蒙各旗的軍心,讓那些鞑子知道,面對我軍的火力,沒有任何勝算!!”
劉衍這邊堅定決心對射到底,皇太極這邊則出現了變數。
多爾衮和多铎先後派人前來,請求皇太極下令,命令漢軍各旗即刻沖上去擊潰新軍炮營,如此對轟下去,漢軍各旗一定會敗,不如趁着現在還能迎戰,用漢軍各旗幾萬人馬,換調劉衍的炮營!
皇太極臉色鐵青,多爾衮和多铎的建議看似合理,但卻是一個陷阱。
漢軍各旗是什麽貨色,皇太極心中非常清楚,遠距離對射也許還能堅持,要讓那些兵馬頂着炮火沖鋒,直面劉衍部的鳥铳大陣,那數萬兵馬肯定會直接崩潰,到時候數萬潰兵倒卷回來,後面的蒙古各旗會是什麽反應?
皇太極心中太清楚了,那些蒙古人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死戰,而是會跟着一起後退。
現在在蒙古各旗的心中,皇太極是行将就木的“暴君”,隻知道推着所謂的成吉思汗子孫充當炮灰;而豪格則是一個争強鬥狠、有勇無謀的繼任者。
這父子二人對于蒙古人來說,都不是什麽“好人”,所以多爾衮和多铎才能夠說服蒙古各旗,在大戰之時,趁着皇太極病重的機會站出來唱反調!
于是皇太極冷聲說道:“命睿親王、豫親王原地待命,其他的事情,不要多操心!”
收到皇太極回信的多爾衮,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,此時多铎竟然脫離了己方軍陣,來到了滿州正白旗的中軍,對多爾衮說道:“陛下還真是沉得住氣啊,難道他真的以爲,如今的大清鐵騎,還能擊敗劉衍的十幾萬大軍??”
多爾衮冷聲說道:“當初劉衍率領數萬精銳參加錦州之戰的時候,本王便已經看出,此人已經不可制了。現在劉衍麾下有精銳十幾萬,手中錢糧無數,根本不用擔心後勤補給,這樣的人怎麽打敗他?”
“哼!咱們的這位陛下還是魄力不夠,雖然在漢軍各旗都組建了烏鎮超哈營,看似裝備了大量的火器,可是那些漢軍旗兵馬卻都是一些軟腳蝦,上不了台面的!”
多铎贊同的說道:“是啊,就應該像睿親王主張的那樣,将漢軍各旗全面火器化,就好像劉衍的新軍那樣,裝備各種強大的火器,然後推着這些火器化的漢軍兵馬與明軍對戰!”
多爾衮鄙夷的說道:“現在說這些沒有的,陛下他看似重用漢人,朝中有不少漢人打學時,可是他心中實際上卻對漢人非常的防備,甚至是畏懼,所以絕不會同意本王建議的。”
多铎問道:“那這一戰……”
多爾衮低聲說道:“此戰,你我二人要爲大清留下希望!”
前方,錢樰的炮營火力有所減弱,同時漢軍各旗的火力也減弱了一些,雙方都已經進入了巅峰時期,兩邊炮營的炮手出去傷亡的,剩下的炮手都已經精疲力竭,畢竟填裝這個時代的火炮,是一個非常耗費力氣的事情,更何況還是在敵軍火力的打擊下填裝。
此時錢樰的臉上黑一塊、灰一塊,都是被硝煙和煙火熏的,身上的铠甲和衣服也是髒兮兮的,好像剛從煤堆裏爬出來一般。
“立即向督臣禀報,我炮營火箭炮總彈藥告罄,紅衣大炮總火炮過熱,必須立即停止炮擊!!”
“是。”
說完,錢樰便看向遠處的漢軍各旗炮隊,那些二鞑子也好不到哪裏去,就在剛才已經看到有兩門火炮接連炸膛了,估計漢軍各旗的火炮再過不久,就會相繼啞火。
“大戰才剛剛開始!”
劉衍這邊接到錢樰的禀報後,當即命令所有紅衣大炮停止射擊,命令錢樰将紅衣大炮和火箭炮車全部後撤,虎尊炮和佛朗機炮視戰機自行決定何時後撤。
“督臣,我軍火炮停止轟擊後,估計漢軍各旗的炮火也堅持不了多久的。”
劉衍點了點頭,雖然漢軍各旗的火炮都是仿制的佛朗機炮,可是那些佛朗機炮也需要冷卻。錢樰這邊還可以借助火箭炮車和紅衣大炮、佛朗機炮的交替射擊,讓各式火炮有一個間歇冷卻的窗口期,雖然是治标不治本的辦法,但是也能拖延一些時間。
但是漢軍各旗的炮隊就不行了,那些炮手在新軍炮營的持續打擊下,已經無所謂冷卻與否了,隻盼着盡快填裝、盡快射擊,仿佛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,才能活下去一般。
轟!!
前方有是一聲巨響,隻見一門漢軍正藍旗的佛朗機炮冒出火焰,炮身頓時被火焰籠罩,炮身被炸成許多鐵片,朝着四周飛射出去,周圍十幾名炮手頓時被全部擊倒。
這又是一門火炮炸了膛!
“啓禀陛下,漢軍各旗都派人前來請旨,是否準許各旗炮隊停止炮擊,等待火炮冷卻?”
此時在清軍中軍内,皇太極臉色凝重的看着前方,随後說道:“命漢軍各旗停止炮擊,漢軍各旗兵馬全部壓上,進攻劉衍部前軍。”
“命令蒙古各旗兵馬随即跟進,待到漢軍各旗敗退後,各旗逐次沖擊劉衍部,命各旗勇士死戰到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