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孫可望被劉衍斬殺之後,李定國與艾能奇便痛定思痛,在與李自成各部回合之後,準備借助流賊大軍的力量,向劉衍,向大明朝廷複仇。
如今流賊大軍聲勢浩大,上百萬人馬基本上攻占了河南、山西、陝西,除了開封城、大同鎮、潼關這些極少數地方,三省之地已被流賊大軍攻占。
李定國與艾能奇也借此機會,在李自成的支持下,重建了火器營。
新重建的火器營兵力更爲雄厚,火铳手達到八千人,由李定國率領,另外還裝備了兩百門火炮,組建了一萬長槍甲兵,三萬步兵。
長槍甲兵由艾能奇率領,一萬人馬中有四千人裝備了各色铠甲,披甲率已經超過了官軍精銳。
另外,八千火铳手基本上裝備的都是鳥铳,雖然幾乎都是火繩槍,但是相比于之前五花八門各種火铳堆在一起的局面,現在已經算是非常正規化了。
而那兩百門火炮,也都是從各地抽調的精良佛朗機炮,其中二十門更是重達四千到五千斤的紅衣大炮!
這樣的火力,給了李定國非常大的信心,再遇到劉衍率領的新軍,即便沒有必勝的把握,也能給其沉重打擊。
“将軍!”
中軍大帳内,艾能奇大步走來,說道:“炮隊的炮手訓練結束了,這些炮手還算刻苦,在那十幾個官軍炮手的訓練下,越來越有樣子了。”
李定國笑着說道:“闖王英明,雖然其餘各營也攜帶有大量火炮,我聽說中營權将軍麾下有數百門各式火炮,可是像咱們火器營這樣,給予充足火藥、足額糧饷的,還真是沒有第二份。所以日常操練一定要嚴格,要上心,一定要打出戰績來,讓其餘各營都高看咱們火器營一眼。”
艾能奇說道:“将軍放心,眼下各部認真訓練,我敢說咱們火器營的戰力,放在整個義軍中,都是首屈一指的!”
“不要自大!”
李定國說道:“明日咱們就要配合前營攻打開封城了,當初因爲劉衍在,咱們在開封城下吃了大虧,大業險些在這裏折戟沉沙,這一次咱們一定要一雪前恥,讓陳永福和高銘衡二賊嘗嘗我義軍将士的怒火!”
艾能奇說道:“我看此戰我軍必勝!隻是闖王有令,破城之後不能再擄掠百姓,隻能挑選青壯補充兵力損失。”
“你記住,當流寇是沒有未來的,隻有穩紮穩打,不斷經營地盤才能與明廷争奪天下!”
次日一早,李定國、艾能奇率領火器營抵達開封城南。
此時李來哼率領前營的十三萬大軍已經在城外列陣,将開封城的東、西、北三面團團圍住,大軍正在調兵遣将,準備全面進攻。
李定國望着西面的前營大纛,對艾能奇說道:“派人聯絡制将軍李來哼,詢問大軍攻城時間。”
“是。”
過了許久,派出去的快馬才趕回來:“啓禀将軍,前營制将軍有令:半個時辰後,大軍開始進攻開封城。”
李定國點了點頭,随即命炮隊在火器營陣前展開,兩百門火炮在距離開封城兩裏之外排列成三排,上千民夫與騾馬一通忙碌後,炮陣終于成型,緊接着數百炮手開始緊張的填裝。
火器營八千火铳手也已經列隊完畢,仿效新軍陣型,這八千人馬組成了六排大橫陣,在炮陣後方百步左右待命。
李定國的中軍就設在這裏,随同八千火铳手移動。艾能奇則率領一萬長槍甲兵在後方一裏外待命,三萬步兵緊随其後,随時準備沖陣。
就在流賊火器營這邊忙于布陣的同時,陳永福和高銘衡就站在城頭上,望着李定國的戰旗,見到兩百門火炮正在填裝、校準,二人的臉色非常難看。
此時陳永福瞪了高銘衡一眼,說道:“當初我就說過,要留下劉衍的新軍繼續圍剿李自成殘部,可是你貪功不同意,現在好了,你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!”
高銘衡臉色煞白,心中也是後悔不疊,懊惱的說道:“誰能想到李自成能東山再起?如此大功在前,你不是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嗎?”
陳永福不說話了,現在不管誰對誰錯,說什麽都晚了。
“怎麽辦?”
高銘衡問道。
陳永福咬着牙說道:“之前劉衍率部馳援的時候,你不是提議掘開黃河大堤嗎?現在是時候了!”
高銘衡苦笑着說道:“誰突圍出去決堤?”
陳永福頓時啞口無言,此時城中守軍已經被流賊打殘,隻剩下四千多人,騎兵幾乎死傷殆盡,現在就算想沖出去挖掘黃河大堤,也派不出人馬了。
“你我都将成爲朝廷的罪人!”
陳永福大聲吼道,憤怒的一拳打在城頭箭垛上。
高銘衡長歎一聲,說道:“戰吧,也許今日就是你我的死期,到時候路上還能結伴而行。”
陳永福憤恨的說道:“誰他娘的要跟你結伴!”
“嗚~嗚!”
突然,城外流賊大軍中号角聲響起,緊接着南面的流賊火器營兵馬齊聲呐喊,炮陣上兩百門火炮開始轟鳴,不斷有炮彈落在城頭上。
高銘衡當即撲倒在地,被身邊的親衛家丁拉着逃下城頭。而陳永福則是驚呼道:“流賊炮手如此精銳,竟然大部炮彈都能擊中城頭防禦!”
此時城頭上一片狼藉,不少堆積起來的滾木雷石被炮彈擊中,頓時四散飛開,将四周的守軍将士和青壯砸死。
還有十幾顆炮彈直接擊中了城頭上部署的火炮,巨大的力道,直接将那些佛郎機炮砸毀,甚至陳永福還看到兩門火炮被砸得原地飛了起來,然後重重的落在城頭上,将五、六個守軍活活砸死!
“開炮!”
陳永福之所以沒有提前開炮,是擔心引得城外流賊大軍提前進攻,心裏始終想着拖一會而是一會兒,也許下一刻就有援軍趕到了。
可是現在看來,援軍是沒有的,有的隻是流賊持續不斷的火炮轟擊。
陳永福趴在一處箭躲後面,朝外面觀望着,隻見流賊火器營的炮陣上硝煙不斷,那些賊寇炮手訓練有素、有條不紊,射出來的炮彈不但非常準,而且射速還快,讓陳永福的心中絕望不已。
“這還怎麽打!”
轟!
終于,開封城上的火炮開始反擊了,南面城頭上也部署了一百多門各式火炮,此時城頭上炮聲此起彼伏,卻依舊難以壓制流賊炮火。
陳永福氣得破口大罵:“齊射,人家的火炮都是齊射,你們東一炮西一炮的,能打得過人家才怪!”
可是此時官軍的炮手已經被打破了膽,能夠完成填裝、開炮的程序,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。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,城中守軍的軍饷基本上已經斷絕了,城中周王拒絕再掏錢犒軍,讓守軍士氣大跌,此時根本沒有多少人死戰出力。
“完了!”
陳永福看在眼裏,自己帶兵多年,這幫丘八在想什麽,自己心知肚明,看着手下兵丁四處躲藏、畏頭畏尾的樣子,陳永福就已經知道,開封城陷落在即!!
“總鎮,北城牆失守了!”
就在陳永福愣神的時候,一名參将驚慌失措的跑來禀報。
陳永福大驚失色,急忙舉着千裏鏡向北面看去,隻見流賊前營的戰旗已經插在城頭上,無數流賊步兵正在湧上城牆,北面的翁城牆和主城牆上已經看不到官軍的身影了!
此時陳永福咬着牙,雙眼赤紅的說道:“傳我命令:全軍即刻投降!派人趕往巡撫衙門,将高銘衡拿下!”
半個時辰之後,流賊火器營的炮火停歇,大隊流賊士兵沖進了開封城,李定國與艾能奇也策馬進入城中。
此時開封城内的戰鬥基本結束,因爲陳永福率部投降的原因,城内根本沒發生什麽巷戰,大批的官軍和守城青壯都直接投降了。
當然,流賊也沒有殺俘,而是按照李來哼的命令,将所有俘虜看押在城中校場等候發落。
“李将軍!!”
李定國見到前方的李來哼,與艾能奇策馬迎上去,雙方見禮後,便問道:“我聽聞陳永福投降了?”
李來哼笑着說道:“是啊,我也沒想到,這個死硬的家夥,竟然會臨陣投降,而且還綁了高銘衡!”
“什麽!”
李定國詫異的說道:“那他們人在哪裏?”
李來哼說道:“我已經派人送往潼關那邊了,潼關到現在還沒拿下,闖王那邊更需要這兩個人。”
李定國恍然大悟,說道:“的确,那孫傳庭得知開封失守,一定會無心應戰,也許潼關能夠一鼓拿下!”
“呵呵,此戰火器營打得不錯,我看那些炮手操練得很好,看來李将軍與艾将軍是下了苦功夫的。”
李定國謙虛了幾句,便問道:“眼下開封城拿下了,不知下一步如何安排??”
雖然李定國與李來哼是平級,但是人家是正統的“紅三代”,李定國自然要詢問李來哼下一步的計劃。
“前兩日闖王有令,命我率部駐守在開封,鎮守河南。命李将軍率部前往潼關助戰。”
李定國微微皺眉,說道:“不是說官軍援兵被阻擊在平陽府一帶了嗎,火器營不用前去支援右營袁将軍嗎?”
“不知道。”
李來哼說道:“也許闖王根本沒看上那些援兵吧,李将軍還是盡快,我看今日就可以出發了。”
李定國頓時愣住,大軍連日圍城、然後今日又攻城,都不用休整一番嗎??
不過李定國看着李來哼有些玩味的笑容,也沒有說什麽,隻能領命,帶着艾能奇回營整頓兵馬去了。
“将軍,這是将咱們當成炮灰了!”
李定國歎息一聲,說道:“原本我以爲闖王經過開封大敗之後,已經痛定思痛改弦易轍了,可是如今看來,是我高看闖王等人了!”
“那咱們……”
“先去潼關,盡量保住這支火器營,這可是咱們兄弟苟活亂世的依仗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