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若麒、吳三桂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精良的輿圖,要知道明軍中以往使用的輿圖,都是那種類似于山水畫一般的存在。此時吳三桂、張若麒見到這種類似于後世素描的輿圖,上面的地形竟然如此的精準,頓時愛不釋手,特别是吳三桂,仿佛有一種山河盡在掌握中的感覺,眼睛盯着輿圖,不斷閃爍着。
“看來青萊鎮新軍的強大,不隻是戰力強悍,而是整體都非常強悍,就連這小小的輿圖都可以盡善盡美,劉衍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!”
吳三桂心中暗暗感歎着,精良的輿圖對于冷兵器時代的戰場異常重要,軍陣往往一排開就是幾裏,甚至是十幾裏,爲将者想要及時掌握各個軍陣的情況,注定不是簡單的事情。特别現在許多明軍将領,連旌旗号鼓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。要靠快馬傳遞消息,往往軍令還沒送到,戰場上的形勢就發現了變化。
劉衍看着吳三桂等人羨慕的樣子,心中也是好笑。衆人羨慕也是沒用的,這份輿圖看來起簡單,但是繪制起來卻很難。情報的收集,地形的勘測,都需要大批專業的人員,若地形勘測不準确,繪制出來的輿圖不但沒用,反而是累贅、禍害。
眼下的大明,隻有青萊鎮新軍的夜不收大規模裝備了千裏鏡,可以準确、快速的探查地形。并且因爲青萊鎮新軍大力推行軍規、操典等條例,幾乎所有的将士都認識數百字,這樣的水平放在明末已經算是“先生”級别的了。這就意味着,各營的夜不收可以随時随地的将探查情況記錄下來,以保證情報的準确,盡可能的減少輿圖的誤差。這一點,整個大明也隻有青萊鎮新軍能做到,就算是工部的人都不行!
所以,此戰的指揮權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劉衍手中,張若麒沒意見,新軍各營都指揮使自然更沒意見,就連吳三桂也是一副聽命的樣子。
于是劉衍指着輿圖,對衆人說道:“此戰我軍方略,主要是守戰,以中軍大陣的東南處,防止賊奴從側翼,攻打我黃土嶺正面的宣府鎮、山西鎮兩部,并伺機截斷黃土嶺與松山嶺的聯系!”
劉衍定下調子,随後繼續說道:“我軍的左側,是黃土嶺東南下的丘陵山嶺,多矮山,且地面起伏,該處不利騎軍大部作戰,所以本鎮的意思,是以我新軍各營步軍布置在此,可有利截殺奴賊兵力!”
青萊鎮新軍各營主将張義、汪博、沈拓、苗紹、許銘、錢樰、荀景雲,都圍繞劉衍身邊仔細傾聽。還有監軍張若麒,以及吳三桂和其一衆部将也是如此。
聽了劉衍的話,衆人看看輿圖,又看看青萊鎮新軍騎兵此時盤據的幾處丘陵,果然大軍左面的地形,就是有利于步軍防守。
吳三桂眼睛閃動。說道:“敢問劉總兵,本鎮的車營也需布置到左面嗎?”
劉衍說道:“不用,吳總兵的步軍車營仍在原地不動,如此我大軍分居左右兩側,可以防護的地域越廣。而且左右呼應,賊奴每攻一處,都可視情況彼此援助夾擊!”
“當然,有守便有攻,步軍的右面地形,也就是我等腳下地帶。從左面青萊鎮新軍,一直到右面甯遠軍車營處,大多地勢平緩,可聚大部騎兵。所以,我青萊鎮新軍的騎兵營,還有吳将軍的甯遠騎兵,就要在這裏集結,司機出擊!”
吳三桂想了想,問道:“劉總兵,如此安排的話,如果鞑子不攻我兩翼步營,而是專攻我中間騎兵怎麽辦?”
劉衍贊道:“吳總兵問得好!所以本鎮決定,将新軍炮營所有火炮,全部布置在騎兵營的後面,也就是我們身後不遠的丘陵高地上!”
衆人一齊回頭,在他們身後不到一裏,确實有一個左右走向,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嶺地。
那處丘陵不算太高,不過相對眼前的平川地,算一條高地了。此時新軍炮營的炮手們正在丘上忙碌架設火炮,已經有不少的各式火炮部署完畢,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前方。
而在丘陵後面不到一裏,又有一條前後走向的深深壕溝。卻是當時随白廣恩與吳三桂前來的民夫們,在黃土嶺與松山嶺間挖掘的壕溝,由于白廣恩敗得太快,壕溝并沒有挖掘多長。
劉衍說道:“奴賊大軍若專攻我軍騎兵,我炮營兩百多門各式火炮便可以不斷轟擊,定然給奴賊大軍沉重殺傷。奴賊兵馬就算不潰散,也不成陣勢,而我騎軍嚴整,以衆擊散之下,定然大獲全勝!”
衆人都是精神一振,按照劉衍的部署,看來此戰又将會是一場大勝仗,到時候衆人的功勞也是不小的。
劉衍看着躍躍欲試的衆人,笑着說道:“這還不算完,諸位看前方那處丘陵,本鎮要将炮營的火箭炮車部署在丘陵之前,并且在丘陵之上布置大量的虎尊炮,如此可對奴賊鐵騎形成多層次的轟擊,定然可以取得不錯的戰果!”
其實前方不遠那塊地面,連丘陵都不算,隻不過過相對平川地,那處的地勢略爲起伏罷了。不過也算範圍廣闊,可以布置大量的虎尊炮。
衆人看劉衍侃侃而談,将代表己方軍陣布置的小旗,一面面插到輿圖上。真是衆人一目了然,遠比以前上官們安排的方略清楚明白。
這讓衆人都有一個整體布局在心中,都是心下贊歎,這青萊鎮新軍的輿圖真是寶貝。
對劉衍的安排,此時衆人都沒有異議,衆人打仗這麽多年,以往的上官們安排戰事,不論文官武将吩咐下來,都有種蒙上面紗,稀裏糊塗的感覺。隻有這次布局最爲清楚明了,不管等會打起來如何,至少眼下劉衍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。
吳三桂也沒有異議,張若麒不知兵,更沒什麽好說的,按他以前說的,他唯一的功能,就是爲大軍擂鼓助威。
此時大戰的方略己定,吳三桂率領部将向劉衍此行,然後快速返回軍中布置起來,先前搶占地形的丘陵左面青萊鎮新軍騎兵盡撤,集結于右面的平川地帶。青萊鎮新軍各營步與炮營将士,則在左面的丘陵地點擺陣。
中軍集于後方不遠的丘陵高地上,而在中軍所在丘陵的後方,大量的民夫聚于此處,在他們的外圍,用一輛一輛的土車,将他們包裹在内。在這裏面,青萊鎮新軍将士已經搭起了大量的帳篷,各營的辎兵與醫官緊張的忙碌着,在帳篷内準備好沸水與飲水,還有大量的擔架、各色藥品等等,随時做好救護傷兵的準備,以及各種後勤工作。
而在步兵各營的防線上,劉衍将中營作爲中堅,其餘左營在左邊部署,右營在右邊部署,三個步兵營共計三萬六、七千人,在這片丘陵地帶一字排開,大軍綿延四裏多,猶如一面巨大的城牆,蔚爲壯觀,幾乎将濟爾哈朗、豪格所部向西挺進的道路完全阻斷。
而親衛營作爲中軍及預備隊,在三個步兵營的後方集結待命,随時可以支援前方戰事。
同時許銘率領騎兵營也已經部署到位,此時全營将士已經下馬休息,以節省馬力。
而錢樰率領炮營将士占據了高地,此時炮營的佛郎機炮、火箭炮車和虎尊炮已經全部拉到位置,炮營的将士們正在緊張的部署炮位,大量的民夫也被調集到這邊,幫着炮營将士鞏固炮陣。
此時監軍張若麒看着熱火朝天的景象,笑着對劉衍說道:“劉總兵麾下,真乃是天兵天将,看,那些傳令兵快馬馳騁在各營方陣之間,什麽樣的消息和軍令都可以快速下達,又有鼓号、旌旗傳遞消息,新軍上下如此高效,也難怪劉總兵可以指揮若定,大軍也可以如驅臂使!”
劉衍笑着說道:“這都是各營将士辛苦操練的結果,沒有平日裏的揮汗如雨,也就沒有今日戰場上的鎮定自若。”
“這是正理!”
張若麒說道:“真是想不明白,劉總兵是如何操練這麽強悍的将士,這數萬将士要操練出來,怕不是要搬一座金山才行!”
“哈哈!”
劉衍大笑起來,并沒有回答張若麒,這已經明顯是在套話了,于是劉衍指着遠處說道:“張監軍請看,奴賊的旗号也在變動,看樣子奴賊也在部署兵力,此戰用不了多久,便要開打了。”
張若麒聞言也不顧的許多,臉上又露出了緊張的神色,舉起千裏鏡觀望了一會兒,果然如此。
隻見遠處清軍各旗的旌旗都是移動,還有大隊兵馬在調動,多是滿州兩藍旗、鑲白旗的鐵騎,還有大量的蒙古各旗兵馬,兵力至少有兩萬以上。
“呵呵。”
張若麒剛才還稱贊新軍強悍,此時見了清軍的軍勢也不弱,心中對清軍的畏懼又升騰了起來,說道:“劉總兵,此戰一定能赢,是吧?”
劉衍鎮定自若的說道:“這是自然,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。”
“還有問題?”
張若麒緊張的問道:“還有什麽問題?”
劉衍笑着說道:“本鎮在想,此戰如何才能圍殲當面的兩萬奴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