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衍率領新軍各營将士入城,沿途百姓夾道歡迎,整個即墨營城都沸騰了。
沈文走在隊伍中,看着沿途歡呼的百姓,自豪感油然而生,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。
走在前面的隊長老白也是一樣,将身闆挺得筆直,走起路來都格外的有力。
“隊長,咱們這樣入城一次,就算死了我也心甘了!”
“屁話!”
老白低聲說道:“将來大人還要帶着咱們橫掃天下呢,要死你去死,老子還想跟着大人再建功勳!”
沈文笑着說道:“是,隊長說的沒錯,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,就是進了咱們新軍,真痛快啊。”
在後營的後面,中營各部将士也列隊行進着,許明德和小東子策馬跟在隊伍中,不斷的四處張望着。
“老大在看什麽?”
許明德看了一會兒,然後興奮的說道:“你看前面的酒館,出征這一個月都快憋壞了,回頭放了假,我帶你去喝酒,好好醉上一回!”
小東子連連點頭,說道:“老大說定了,你可不要反悔。”
“老子什麽時候反悔過!”
小東子笑了笑,看着周圍歡呼慶賀的百姓,說道:“老大,這次随軍出征一回我才知道,咱們即墨營城真的是世外桃源啊。你看河南、陝西那邊,都被流賊禍害成什麽樣子了,人間地獄啊!”
許明德說道:“是啊,所以咱們更要追随大人,拼上性命也要保護這片淨土,就像大人說的那樣:以我輩之熱血,護佑華夏!”
大軍在向前行進着,劉衍策馬走在大軍中央,苗紹和許銘策馬跟在旁邊。
忽然許銘指着前面大叫起來:“姑娘!大人快看,就是那個姑娘,苗紹的……”
還沒說完,苗紹便惱羞成怒的一把打過去,許銘怪叫的策馬跑開,依然大叫不止:“就是那個棉布坊的女孩!”
劉衍頓時來了興趣,順着方向望去,隻見一個十六、七歲的女孩擠在人群之中,正焦急的看向大軍隊列,是在找人!
“苗紹!”
“大人。”
劉衍看着滿臉通紅的苗紹,笑着說道:“等什麽呢?還不過去!”
“大人!”
苗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,說道:“這、這怎麽過去啊?”
劉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:“白癡啊你,現在不過去,難道等人家姑娘嫁人了再去?”
說完,劉衍一鞭子就抽在苗紹的坐騎上,戰馬吃痛嘶鳴一聲便跑出了隊列,頓時引得周圍百姓一陣驚呼。
人群中,那姑娘頓時眼前一亮,此時也顧不得周圍人詫異的眼光,揮舞着手中的香囊,對着苗紹大喊起來:“這裏,我在這裏!”
苗紹見狀不由得鼻子一酸,當即策馬沖了過去,然後一把将姑娘從人群中抄起,放在身前,摟在懷中。
女孩此時非常溫順的趴在苗紹懷裏,低聲說道:“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!”
周圍的百姓先是一愣,緊接着便大聲歡呼起來,新軍衆将士更是直接起哄,苗紹則是一改之前的羞澀,換了一副愛咋咋地的氣勢,策馬來到劉衍身邊。
“大人,這是城中棉布坊的繡娘。”
那姑娘見到劉衍,頓時緊張得說不出話來,劉衍笑着說道:“别緊張,姑娘能看上這小子,那是他的福分。放心,過幾日我便讓他上門提親!”
繡娘羞紅了臉,不過還是笑着說道:“謝大人!”
插曲過後,劉衍回到參将府邸,各營将士開始陸續返回軍營休整。
劉衍率領命各營指揮使在城中休息兩天,然後便各自返回駐地,陳勳、張義、沈拓、汪博等人紛紛歡呼了一聲,便紛紛招呼着一起去喝酒。
苗紹則是急着送繡娘回家,告了聲罪便策馬逃了,惹得衆人一陣怒罵其重色輕友。
劉衍回到後院,隻見王芸禾、尚善、若水三人全都身穿盛裝,見到劉衍進屋後,紛紛叩拜行禮。
“妾身等恭迎夫君凱旋!!”
劉衍心中感動,将三人一一扶起,笑着說道:“盛兒呢?”
“在乳母那邊呢。”
“哈哈,如此正好,俗話說小别勝新婚,今日大家都在,正好……”
王芸禾頓時嗔怒的瞪了劉衍一眼,說道:“夫君好沒正行。”
尚善和若水也是吓了一跳,轉身就要跑,卻被劉衍一把拉住,順勢還将王芸禾也摟在懷中。
接着,劉衍便隻是抱着三人,好像累壞了一般,閉着眼不再說話。
王芸禾見狀心疼的問道:“夫君,有心事?”
“太亂了。”
劉衍沉聲說道:“此番出征,我才親眼見到,天下太亂了,想要重整山河,會很慢,會很累,也會死很多人!”
王芸禾依偎在劉衍懷中,說道:“夫君不必将天下壓在自己身上,隻要所做之事無愧于心就好。”
尚善、若水不會說什麽大道理,也隻能靜靜的聽着。
片刻之後,三人卻沒聽到劉衍的回話,定睛一看,劉衍竟然已經睡着了。
“夫君太累了。”
王芸禾一聲歎息。
與此同時,皇城内,崇祯帝收到了瑪瑙山大捷的捷報,龍顔大悅。
大明的内憂主要有兩支,李自成和張獻忠,如今楊嗣昌率部擊殺張獻忠,重創其部流賊大軍,一戰斬首數萬級,将大明内憂解決了一半,崇祯頓時有了一衆撥雲見日的感覺。
“山東兵?劉衍!!”
崇祯帝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劉衍的名字了,先是巨鹿之戰,然後是濟南之戰,現在瑪瑙山大捷,也是劉衍打的主力,立下了頭功,崇祯帝看着手中的捷報,心中很是欣慰:“我大明又現良将,可見天不絕我大明!”
捷報中也提及平賊将軍左良玉戰死,崇祯帝惋惜之餘,下诏優撫其家人,并且準備對楊嗣昌的善後處置全部追認。
随後崇祯帝便收到了楊嗣昌病重的消息,頓時慌了心神。此時楊嗣昌在崇祯帝的心中,已經是擎天柱一般的存在,聽到其病體沉重,自然是心神不甯,當即派出禦醫前往診治,并且賜下了大量的補品藥物。
就在禦醫出京的當天,楊嗣昌的奏折也送進了京師,很快便被秉筆太監王承恩拿到。
王承恩不敢怠慢,急忙來到禦書房将奏折呈給崇祯帝。
“楊閣老又來奏折了?”
崇祯帝急忙打開,然後臉色便有些持重。
“陛下,這是怎麽了?”
崇祯帝放下奏折,說道:“楊閣老在奏折中舉薦了劉衍,就是那個山東即墨營參将劉衍,要保舉劉衍爲總兵官。”
王承恩也很是詫異,說道:“山東總兵不同于别處,統管的可是整個山東都司的兵力,非同小可。劉衍從參将一躍成爲山東總兵,是不是太快了?”
“楊嗣昌在奏折中提到,張獻忠和張文秀二賊,都是劉衍率部斬殺的。有這兩筆大功,升遷總兵官,也無可厚非。隻是……”
“陛下有什麽顧慮?”
崇祯帝說道:“隻是楊嗣昌舉薦劉衍當總兵官,并不是山東總兵,而是建議将即墨營單獨設鎮,設立青萊鎮,統轄青州府、萊州府以及登州府的大嵩衛,由劉衍出任總兵官。至于山東其餘各處兵馬,則直接劃歸盧象升統管。”
“如此,山東總兵便實質性的撤銷了,山東兵權也一分爲二,這樣一來是否妥當,盧象升那邊會不會有意見??”
王承恩頓時明白楊嗣昌的意思,無非就是想要離間劉衍和盧象升,向把劉衍這個盧象升的頭号猛将拉攏過去。
于是王承恩說道:“陛下,老奴不應該妄議軍政,隻是增設青萊鎮事關山東穩定,是不是将盧象升、顔繼祖召入京師,陛下當面詢問一下他們的意見?”
崇祯帝沉思了一會兒,點頭準奏。
十天之後,盧象升和顔繼祖風塵仆仆的趕到了京師,崇祯帝在平台召見二人。
君臣三人落座,崇祯帝便将楊嗣昌的捷報和那份奏折展示給二人。
盧象升和顔繼祖傳閱之後,不禁對視一眼,心中都對楊嗣昌的伎倆嗤之以鼻。
“二位愛卿,對于楊閣老的建議,你們怎麽看??”
盧象升說道:“啓奏陛下,臣以爲劉衍在瑪瑙山一戰立下大功,斬殺張獻忠、張文秀二賊,斬首一萬餘級,如此戰功理應重賞。眼下劉衍雖然是參将,但是憑借此功連升兩級,爲總兵官,并不爲過。”
“至于是出任山東總兵還是新設青萊總兵,臣以爲應當爲前者,命劉衍爲山東總兵官,統攬山東兵事。”
顔繼祖也随後附議,保舉劉衍爲山東總兵官。
崇祯帝有些詫異,沒想到盧象升會拱手将兵權讓出去,心中頓時有了一絲疑慮。
“爲何?”
“陛下,劉衍乃是臣的部将,臣對其很了解。劉衍此人善于治軍、練兵,如果讓其統管山東兵事,不過兩、三年,便可以爲朝廷編練新軍數萬。”
“而且劉衍還善于理政,衛所軍政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,将山東兵事交給劉衍,陛下便可以高枕無憂,待到新軍擴編練成之時,陛下隻需一紙诏令,便可以命劉衍率部出征,對内平定李自成諸賊,對外收複遼東山河!”
崇祯帝聞言有些心動,不過對于劉衍,自己還是不太熟悉,不敢貿然将山東這麽重要的地方交給劉衍鎮守。
盧象升看着面色糾結的崇祯帝,心中一歎,便知道山東總兵輪不到劉衍了。顔繼祖也看了出來,和盧象升對視一眼,二人心中都是一聲長歎。
果然,片刻之後崇祯帝說道:“劉衍乃是新晉的猛将,據說今年也才二十多歲,還需要曆練一番,貿然将整個山東的防務交給他,朕以爲還是有些操之過急。不如先升遷劉衍爲青萊總兵,算是讓其曆練一番,有所成效後,朕自會酌情提拔!”
盧象升和顔繼祖不好再說,當日崇祯帝在宮中賜宴,二人謝恩用過之後,便急匆匆的返回了濟南府城。
八月十九日,兵部任命劉衍爲青萊鎮總兵官的任命文書和官身送到,劉衍和一衆部下深受鼓舞,劉衍當即将一幹有功将士的升遷名單報上,随後便召集部下,準備商議前往青州城駐紮的事宜。